第655章：分离开来

他迎接着每一届鬼帝的出生，又亲手送走了每一届的鬼帝，生生死死之间，他看的最为透彻，所以重数刚开始跟他学习的时候，他教给重数的第一个词汇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寂寞。

        他当时是无法理解师父的话的，师父也不甚在意，只是告诉他漫长的时间里面，一切在一成不变中起着变化，所有的预测只能指明大概的方向，而天地之间的运转冥冥之中操控着他们行动的轨迹。

        他们出生不是为了统御鬼界，而是保护。保护鬼界的鬼跟人之间保持清楚的界限，保护这些小鬼能正常的接受轮回不受其他邪祟的侵害。所以他一直秉持着这个原则治理着鬼界，只是他毕竟是有情绪的，处理正事的时候，冷着一张脸，对着自己师父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嬉皮笑脸，而对秦千帆他们，他虽然很想像露出在师父面前的那种随意，但是毕竟上下级的关系这样明显，他采取的又是另外一种态度，这时常让他觉得束缚和无趣。

        但是随着天道的崩坏，人界和鬼界的大门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不受控制敞开的情况，他努力的想要将一切扳回正途，可秩序崩溃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修补不及。而这个时候，正好赶上了轮回的时间，他不得不去找师父，师父看着鬼界阴沉的天际，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

        这一顺其自然，他竟然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儿子，他震惊，他欣喜，但是他更多的是担忧，他明白冥灵是个不该出声的存在，他的出声必定意味着有极大的变数在前面等着，同时冥灵凶性越发强盛更加令他担忧。

        轮回结束他火速赶回鬼界，想要跟师父研究一下怎么应对冥灵的事情，结果刚一回去，就被告知他一直看守的人道轮盘失踪了！

        轮盘是他从出生就封印的东西，甚至他知道，不仅是他这一届，包括他上一届也是这样封印固守着轮盘的，陡然失踪是大乱的前兆吗？还是说冥灵的出生就注定着秩序的崩塌，而轮盘的出走，就意味着警告，他需要提早做好准备。

        但是他其实不太明白，只要师父想的话，轮盘根本就不会丢失的，但是他放任了，放任了轮盘的丢失。

        师父却一如既往的淡定：“顺其自然罢了。”

        他当时也是无语，他师父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大而化之的样子，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看着师父，将心中辗转几夜的射向终于说了出来：“既然秩序崩坏的如此迅速，我觉得我应该留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你说。”师父淡淡的端起面前的茶杯。

        “您之前也说过，我的性格有时候不够严谨，那么不如将情绪分裂出来，形成两种人格，重新孕育出一具身体，然后转接一部分力量。”

        “将情绪分裂成两个人！”听到这里我不由的皱眉看向了重数：“那岂不是跟我现在有些相像？”

        我是因为封印的原因强行将冷漠情绪分离，而重数却是要真正的将自己的情绪区分成两个完全的个体。

        众人的眼神一时间晦暗起来，不断的在重数身上打量着。秦千帆恍然大悟一般看着重数：“难怪你后来情绪大变，越发的冷漠，是因为你将你自身所有活跃的情绪全部都剔除到了这具身体上面！”

        重数听到秦千帆的话不由的撇了撇嘴：“怎么说话呢，要剔除的是冷漠那种鬼东西好吗。”

        他这么一说分分钟的又恢复到了重数往日说话的风格，我爷爷僵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缓和。重数本就一直关注着我爷爷的，看到他这样心头一喜，连忙跟以前一样就黏了过去：“我就是我，我跟你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独立的人格，所以我这也不算骗你吧。”

        虽然同出一源，但是完全是两个人，就好像双胞胎一样，看起来一样，实际不同。其实这是重数在故意混淆说法来换取我爷爷的原谅吧

        我爷爷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后来发生了什么？”

        重数一看我爷爷有松动的迹象，立刻接口讲了起来。

        其实很早以前他就明白了师父所说的寂寞是怎样一种东西，他是被束缚在鬼帝这个位子到死都无法离开的，而他的师父亦然，他们看似拥有无上的权利，实际上却没有自由。

        他提出分离情绪的时候，也是有一部分私心的，如果没了鬼帝这个身份的束缚，他能否自由自在的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呢？

        师父认同了他的做法，其实也是认同了他的私心吧。

        因为有师父的帮忙，分离的过程非常的顺利，只是刚刚分离过后，会非常的虚弱。

        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其实两个个体都是在吸收能量的，也就是说两个个体都在单独的获取增长。因为鬼帝吸收的能量本就是阴气但是他的身体有限，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按照他的想法这两个个体是可以成长到当初合体时鬼帝的能力，甚至只要时间足够，完全可以超越以前的鬼帝。

        重数说道这里，看着我爷爷：“我作为单独的个体刚刚孕育成型之后，第一次出去玩就遇到了你，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鬼帝，我就是重数，包括现在，我依旧认定我是重数。”

        我爷爷皱眉：“难怪你根本就不修炼，自身的能力却在不断的增长，只是因为天地间的阴气会自动补充你的身体！”

        重数点了点头，我爷爷看着他：“那当年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离开的。”

        重数听到这里苦笑了一声：“一开始是因为我需要跟鬼帝每隔几年进行一次力量上的交接，毕竟我们是共生的。但是那一次交接力量的时候鬼界正好出了一些事情，等我大闹完婚礼之后就发现鬼帝在召唤，不得不回去。

        鬼帝那个时候暗中平定了鬼界一些因为秩序而引起的崩塌，正是虚弱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的话吸收力量的速度被加倍，所以只能跟他在一起呆了那么几十年。”

        重数说道这里颇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你看，我也不想离开你的，迫于无奈啊，鬼帝那家伙不行了我也会不好过。”

        他这处处将自己跟鬼帝撇开，我爷爷的目光中不断的起起落落，一看就是在思考，而秦千帆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喜：“即便你是单独的个体，但是你依旧是鬼帝，你不能否认这点。”

        “唉，你们咋就听不明白呢，我是我，鬼帝是鬼帝，虽然他的情况我都知道，我的情况他也都清楚，但是我们已经是分开了的了，OK，我们是分开的。”重数甩手比划着。

        我看了冥灵一眼，他的眼眸暗沉，神情也是晦涩难当，我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重数：“那你所谓的鬼帝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这么一问，重数的神情顿时就有些蛋疼了，他抽了抽眉头：“你说你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真扫兴。”

        我不由的满头黑线，这个时候当然是问鬼帝了啊，他既然不承认自己是鬼帝的话，鬼界还在这里摆着呢啊。

        而且按照他刚才的描述，鬼界一直是鬼帝的责任，就算是鬼帝分离了一个重数出来，但是鬼界依旧存在，所以鬼帝当初分离的时候肯定就应该能算计到今天这样的情况。他刚才也说了，鬼帝是有一个帝师的，有这样的人在，就算重数想要什么事情都不管一身轻松也不可能吧。

        “他还存在着，是不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冥灵忽然开口，他直视着重数，脸上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是那眼中的纠结熟悉的人都看得出来。

        重数一听到冥灵说话顿时就不自然了，他看着冥灵：“我说了你也别伤心哈，他挂了。”

        “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是震惊的，大睁着眼睛看着重数，岳彩歌更是不相信的冲了过来：“怎么可能，鬼帝跟我的契约还在，虽然已经微弱的不可查询，但是我可以肯定他还是存在的，你怎么能是活他死了！”

        重数陡然被岳彩歌这么扑上来，要是以前他肯定要发火，但是这一次，他只是伸手挡住了岳彩歌抓过来的手，看着他：“他的意志跟气息消失了你们都是感觉到的，何必自欺欺人呢？”

        他这么一说众人想到了之前在鬼界的情况，当时之所以认定鬼帝消亡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气息消失了，但是当时重数的情况不是也不太好吗？

        想到这里我们立刻看向了重数，我爷爷的眉头皱了皱，他大概是理清了一些事情，看向重数的眼神也是变幻莫测，重数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的伸手去扯我爷爷的胳膊：“小年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唉……”我爷爷长叹了一声：“自欺欺人的是你吧。”

        我爷爷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愣了，大睁着眼睛看着他，他却似乎已经想通透了，平静的看着重数：“你虽然人格分裂了，虽然非常的讨厌，但是你不能否认你存在的意义以及你身上肩负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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