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敬酒

前往一刻酒吧的路上，脑海里无数个念头一直往外冒。

        黎舟为什么找我接他？他现在可不比当初认识了时候，那时候他破产，人生最低谷，现在不同了。

        短短一个月，虽跟他破产之前没法比，但起码接送的人还是有的，没必要直接发信息给我。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黎舟，对于言而无信的人，绝对没有好印象。

        可，再想想今天的谈话，他先是问了我提成，再之后跟黄总指名我来负责，应该是想让我挣这笔钱。

        难不成，他还念着之前的感情？

        不不不，不过是两三天的相处，哪里来的感情。

        开着车，我眼睛看着前方，脑子的思绪都要飞到大西洋去了，关于黎舟为什么找我接他，猜测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不靠谱。

        最终，我得出结论，我看不懂黎舟。

        到了一刻酒吧，我直接询问服务生黎舟在哪。

        黎舟跟一刻酒吧的负责人陈哥关系不错，哪怕是破产了，陈哥还愿意帮他。

        服务生指了指楼上回：“四楼。”

        四楼，意外也不意外吧。

        按理说，他现在的地位配不上四楼，但，若是单单看人不看当下的企业，既然是黎舟，也就配得上。

        到了四楼，我记得上次黎舟在415包间，我到415试着敲了敲门，门没锁，虚掩着，一敲就开了。

        包间内的人不少，陆遇和黎舟都在。

        黎舟做主位，神情淡漠地瞧着屋内其他人热闹。

        其他人包括陆遇，每个人身边都抱着漂亮妹妹，玩牌玩骰子，地上的空酒瓶堆了一片，看来已经喝许久了。

        门开，门人注意到，只有黎舟慢慢抬起眼。

        我对上黎舟的视线，忽而有点冷。

        他幽深的目光中像是含着冬日里的冷风，晦涩又削肃。

        抬起手，黎舟对我招了招，没有任何感情，就同对酒吧里的陪酒一样。

        我迈步进去，环顾周围，男人劝酒的哄骗声，还有女人娇羞的矜持推脱，不知为何，我徒然升起一种，黎舟是来侮辱我的感觉。

        可这不像她。

        故意为难女人这种人，我觉得黎舟不会做。

        “站着做什么。”黎舟随后摸起烟点上，眼神示意坐在他旁边的空位。

        他两边位置都空着，我选择坐在他左边。

        “喝多了？”我试探性询问，上次见他喝多，他也是看上去十分清醒，尤其是说话，丁点破绽都没有，只有行动上能看出是醉了。

        黎舟淡笑，薄薄的烟雾自他嘴角溢出些许，他身子向后仰，靠在沙发上，长长睫毛轻垂，似蔑视众生。

        “没喝多不能找你？”他反问，语气早没了我们之前谈话那般温和，取而代之的，是疏离的淡漠。

        比我第一次找他合作时，还要冷。

        “还是你以为，我黎舟喝多了，就只能找你。”黎舟吐出烟雾，指了指桌上的酒说问我，“不喝点？”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没喝醉，又让我来接他，为什么？

        见我没动，黎舟又说：“想拿提成还不想喝酒，姚知，你第一天上班？”

        我微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合作。

        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脑子里转过的念头都是跟私人有关，偏偏就没想工作的事情。

        低下头，我自嘲般笑笑，也对，我跟黎舟哪里还有私人感情，那点小友好，早就在我想要离开他时，碾碎成泥了。

        “怪我了。”端起酒杯，我面着黎舟，维持着得体的笑容说，“本应该我请黎总喝酒的，倒是让黎总先开口，这杯，算我赔罪。”

        当着黎舟的面，我一饮而尽。

        说真的，我不是能喝酒的人，酒量本就不行，加上我身上的病，更是不宜饮酒。

        之前沈昱说请我吃饭，全公司一起敬我，我都推脱了，一滴酒都不敢多沾。

        我怕死。

        尽管知道自己生命的倒计时，但还是希望自己能多活一天，不要因为酒精加速了自己的死亡的速度。

        面对黎舟，我没矫情，主动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黎总亲自选我合作，是对我的赏识，也是我的荣幸，这杯敬您，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

        第二杯依旧是一饮而尽，我再次倒满酒。

        端着酒杯，我的胃部和腹部都在隐隐作痛，身上的细胞似乎都在提醒我别再喝了。

        我忍着疼，继续敬他。

        “这杯……”这杯算是我的道歉，背叛的滋味有多难受我，我最清楚。

        我没打算说理由。

        “都在酒里。”我抬起手刚要喝，手臂被一股蛮力压住，杯中的酒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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