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11）

烟岚岛是个什么地方青瑛闻所未闻。
以及，和一只仙鹿一起乘云驾雾，青瑛也是头一次体验。
仙鹿非常淡定的站在边缘，春山君淡色的衣袖随风飞扬，皆是一派沉稳的样子，和平时脚踏实地地走在路上并无什么分别。
脚下忽然腾空而起，地上的树木花草越来越小，最后星星点点分布在高空之下，不待青瑛去细细分辨，他们又升到了云雾之上，一时周围白茫茫一片，都是云雾缭绕在身边，什么都看不清。
青瑛没什么想法，他一声不吭地抓着春山君的衣袖，总觉脚下很不踏实，也不敢四处乱看，和刚刚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比起来，他这时候又乖的过分，老半天都不吭声。
春山君低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少年挺好笑的。
他站在春山君边上，差不多到他肩头，个子倒是不矮，就是看起来太瘦了，整个人又裹在那个大袍子里，所以看起来像个少年模样。
不过要说青瑛究竟是什么岁数……春山君想了想，感觉是个谜，目前连少年究竟是什么道行都搞不清，而且又不是凡人之躯，难道还有什么营养不良的说法么？
不过春山君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别怕，不会掉下去的。”
青瑛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出声，手上力气一点没松，很快春山君的衣袖就被他攥出了一大片褶子。
春山君：……行吧。
然后青瑛眼睁睁看着他们又径直冲向了一层看起来厚重的云雾里，因为这里的云雾格外浓重，看不清一丁点后面是什么东西，青瑛睁大了眼睛，生怕他们会撞上什么未知的东西，结果却不是。
前面那层云雾出乎意料的非常稀薄，又有点像是感知到了有人到来，迅速消散了——当他们刚刚碰上这层云雾的时候，眼前的视线忽然开阔起来，一路上那些让人视线模糊的云雾只剩下丝丝云烟缓缓地在周围飘散着，树木、花草、亭台、楼阁非常和谐地凑在一起，青瑛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到这么多见都没见过的景色，都愣住了，直到他们重新回归了地面，他还没反应过来，一边看着周围一切新奇的东西，一边还紧紧抓着春山君不松手。
踏云也不管他俩，一下来就迈着四条细腿儿，踱着优雅的步子到树下柔软的草地上窝着休息去了。
比起外面那些荒郊野岭的，这里实在是太好看了。青瑛仰着头，他生活的地方大概只有山洞树林这样的地方可以避雨休息，虽然他也见过那些仙君的府邸，但是比起烟岚岛来还是差了一点意思。
春山君站在边上陪着他看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出声提醒了一下，有前车之鉴，春山君这次先清了一下嗓子，以免过于突然。
“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再来看，你不是饿了吗。”
饿这个字一提，青瑛就想起来了，他点了点头，又默不作声地把视线移到春山君身上，这一看，才发现自己还拉着人家袖子呢，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他看着春山君皱巴巴的袖子，皱了下眉头，啧了一声。
看上去非常的不满意。
明明自己穿的也是相当随意，居然还对别人的穿着要求很高？
春山君哭笑不得，伸手随意抚了抚袖子，“没事，我们走吧？”
要说这岛上有什么是不精致的，旁人可能很难想象，毕竟从外面看来这岛上几乎就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但真要说起来也是有的，就是这岛上没有什么仆人，当然也没有厨子，春山君也不是不用吃饭了，只是这些东西他都自己来，虽然做不出什么花样来，但是春山君觉得自己一个人粗茶淡饭足矣，也并不需要什么大鱼大肉什么花里胡哨的菜式。
“我这儿也没什么好吃的，不过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春山君安排了一桌吃的，花样基本重复，全部围绕着包子馒头青菜蘑菇，材料相同，只不过做法上有所区别，居然就这样还能端出来好几碟。
都是连踏云最近也开始嫌弃的菜式。
青瑛二话没说，拿了一个馒头，以非常饥饿的速度就着一碗青菜蘑菇汤瞬间就吃完了。
当时春山君才吃第二口。
“你慢点吃。”春山君真的担心他能被噎住，“别急，这些都是你的。”
青瑛看了他一眼，春山君确定从他这个眼神里看出了一点高兴的情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一桌山珍海味。
春山君看着他真的把一桌都解决了，青瑛心满意足，站起身来，看了看春山君，又看了看外面，意思是现在吃完了，可以继续到岛上玩了。
“先等一下。我带你去换件衣服吧。”春山君道。
兴许是吃饱了特别好说话，青瑛点了点头，他有可能不知道换衣服是什么意思，因为等春山君拿了几套给他挑的时候，他看着感觉有点迷茫。
他俩身高没差太多，除了青瑛偏瘦一点，春山君的衣服肯定不会正好合身，但是怎么着也比他现在自己身上这个“麻袋”一样的强。就光是看着他这袖子拖下来的长度，老让人觉得他要被绊倒。
“算了，就这件吧，黑色的比较耐穿，况且我也没什么别的适合你的颜色……”春山君拿了一件出来，“这件你喜欢吗？新的，我还没穿过。”
青瑛盯着他手上的衣服，动了动嘴唇，好半天憋出来一句，“给……我、的？”
“嗯，你身上这件不能再穿了，感觉穿了好几百年了，这衣服是谁给你的？”
“随、随便……捡……的。”
“那你换了吧。我这个应该比随便捡的要强。”
“嗯。”
抛弃了旧衣服，趁着热水洗了一把脸，等青瑛推门出来的时候，春山君差点没认出来——把脸上那些灰尘都洗干净了，又换了一身正儿八经的衣服，青瑛站在那里，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但怎么说呢，就这个气质来看，青瑛确实有点像哪家偷跑出来的小仙。
“行、不……”他瞅着春山君问。
“可以，好多了。”春山君点了点头，“你随意去玩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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