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天开始做圣女

教廷高大的穹顶之下，人们形色匆匆。皇都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斑斓的洒满地面。圆厅内巨大的神像俯视众生，听着信徒们的窃窃私语。

        “卡洛尔教皇大人让所有的新进来的侍女都去议事厅集合，圣子大人要为她们赐福。”

        “真好啊，只有这些从贵族家选来的小姐才能成为侍女，不但机会待在圣子大人的身边，还有机会成为圣女。“

        ”就算没被选为圣女，未来也能做教廷的女官，家族和下半生都有了保障。”

        “嘘……那也不一定……”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希拉大人吗？”

        ”你是说现在的圣女？对哦，新的圣女被选出之后，她应该也会卸任然后成为教廷的女官吧。“

        ”并不是……你知道吗。她要和这次教廷的女官们一起，等待皇帝陛下的赐婚！“

        聚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女仆们惊呼。

        “对对！我也听说了这件事，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但是外面都传开了！因为教廷多年来一直在选拔优秀的贵族小姐进入教廷接受教诲，所以有很多骑士大人们无法寻找到优秀的女性，至今没有婚配，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新上任的皇帝陛下，要求教廷的放出一批女官们参加社交季的舞会，等待陛下的赐婚。”

        “据说圣女大人是特别指名出席的呢！”

        “啊……那如果被哪个骑士大人选上了……”

        “很难拒绝的吧！拒绝了骑士大人，就相当于拒绝了皇帝陛下的赐婚，或许连家族都会被迁怒……”

        陈柒从长长的梦中醒来，久违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她一时有点愣神。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做希拉，但是她也不是希拉，她似乎从无边的黑暗中被唤醒，脑中一时混沌。

        这时，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女声：“希拉大人，如果您准备好的话，请尽快前往议事厅，新来的一批侍女们都已经在那边等候了。”

        陈柒站起身来，一旁的全身镜照出她的样子。

        这是只有贵族才能用到的巨大的水银的镜子，“能够成为圣女真是太好了。”陈柒的脑中忽然出现希拉的回忆，年轻的希拉在第一次看到镜子的时候，内心雀跃不已。

        清晰明亮的镜子中映出一个纤合有度的女性的身躯，犹如牛奶一般白皙的皮肤和浅金色的长卷发，配合着冷艳的五官，仿佛是教廷经典中描述的无情无爱的天使。修长的脖颈往下，是被白色宽大睡衣罩住的身躯，在逆光之中，能隐约看见曼妙的身体曲线。

        圣洁的表情与若隐若现的胴体，菲儿在小心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美到让人窒息的画面。她飞速的进入房间然后关上门，感觉圣女大人的表情有些奇怪，问到：“希拉大人……您，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陈柒的视线从镜子转向菲儿的脸，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说，“不，我没事，帮我换衣服吧，菲儿。”

        巨大的议事厅中央空地上，站了五十个穿着一样白裙的少女，她们是今年被选出的来进入教廷学习的侍女，在这其中会有一个人被圣子选为圣女，成为光明神与教廷沟通的媒介，并且接受圣子和教皇的教导。

        在几层石阶之上，站着的是卡洛尔教皇，在他的威严之下，在场的众人都低着头，不过也有大胆的女性偷偷的抬头看教皇身边的圣子。

        这位圣子大人被称为“神眷顾的美貌”，据说是历年来最好看的圣子。他拥有着湛蓝的眼睛和黄金一样的头发，五官刀削斧凿，像是最完美的雕塑。圣子身姿挺拔，穿着样式简单却用料华贵的圣子长袍，目光悠远，落在远处。

        卡洛尔教皇看着下面不安分的小姐们，内心毫无波澜，这一批侍女也只是普通而已，毕竟当年可是有希拉这样的圣女出现的，只可惜……

        教皇视线角落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身着圣女长裙的希拉站在了台阶的下方。她的美貌和冰雪一样疏离的气质，让新来的侍女们为之一怔。

        卡洛尔教皇见人到齐了，按照惯例向众人传达了神的旨意，然后圣子开始为每个人赐福。

        看着青春靓丽的少女们排着队，羞红着脸，一个个站到圣子的面前，谦卑的低下头，等待圣子的赐福，陈柒不由有些出神。

        她的脑中多了一段……未来的记忆，她看尽了希拉的一生，被选为圣女之后的万众瞩目，和新的圣女出现之后，那些噩梦般的故事。陈柒的内心被悲伤和恐惧包裹，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波澜，在希拉圣女澎湃情感的包裹中，属于陈柒自己的思绪，正在冷静的思考。

        陈柒一边在脑海中翻看这些看似预言的故事，一边漫不经心的想，这种场面和手段还挺低级的，如果是自己的话，应该能轻轻松松的应对。

        此时，陈柒忽然感受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蠢蠢欲动，但是在喷薄而出的时候，又迫于外部某种阻力，渐渐恢复平静。

        “希拉，你在想什么？”耳边想起圣子的声音，陈柒才反应过来，赐福已经结束，她跟随着圣子和教皇，正走在铺满红色地毯的走廊上。

        “……我没事。”陈柒回答。

        “不用担心我的孩子，虽然皇帝陛下的赐婚无法反抗，但是只要大家知道你是被圣子庇护的存在，都会聪明的绕开你的。”卡洛尔教皇笑眯眯的说。

        ”嗯。“圣子淡淡的应声，眼睛直视前方，语气确实不容置疑的坚定，“新选中的圣女，不会影响到你，放心。”

        “是的，希拉我的孩子，不论是对于教廷，还是圣子而言，你都是特别的。”教皇安慰道，随后和圣子进入到教皇的房间中，商议这一次圣女的人选。陈柒停在门外，看着两个人消失在拱门的之后，转身去到祈祷厅中，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梳理自己的思绪。

        在上一世，也是新的侍女进入教廷，然后皇帝陛下决定给卸任的圣女和女官们赐婚的事情，成为了希拉人生最大的分水岭。

        在被教廷和皇室共同统治的泊尔国，被神眷顾的教廷成员，拥有强大的光明魔法，地位越高，光明魔法越强。而皇室，则是依靠着国家内的元素矿石，拥有大量的元素魔法师和英勇的骑士。

        百年来皇室和教廷互相掣肘，在谁都无法控制对方的前提下，双方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教廷每五年会举办一次侍女选拔，从部分平民和贵族的小姐中选择一部分容貌上等且聪慧的人，进入教廷担任侍女，虽然说是侍女，但每天只需要学习知识和教典，不间断的向神祈祷，感受神意。

        其中特别得到神的青睐的存在，将会有机会学习光明魔法和陪伴在圣子的身边。这样特殊的存在被人们称为“圣女”，据说是被光明魔法眷顾并纯洁的少女，能够成为光明神和教廷之间的沟通媒介，能够聆听到神谕并且传达给教皇与圣子。

        在新的圣女被选出之后，卸任的圣女一般会去参加女官考核，成为教廷或者皇室的女官。

        希拉原本以为自己的未来也将是这样的，但是在上一世皇帝陛下宣布要圣女参加皇宫宴会的时候候，圣子做出和刚刚了一样的承诺，让希拉像原来一样待在他的身边。原本希拉以为这是圣子对待自己特殊的表现，但是后来渐渐发现，自己只是被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圣女只能有一个，被强行留下的希拉名不正言不顺，眼睁睁的见着圣子与新的圣女感情渐笃，自己却被人传说是教皇的禁脔，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强行留在教廷。逃避皇帝陛下的赐婚，让皇室对希拉及希拉的家族极度不满。甚至在最后，希拉被指控危害新圣女和圣子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站在她这一边。希拉只能被全身蒙着黑布，被投入黑暗裂缝之中。

        回忆着那寒彻骨髓的记忆，陈柒平静无波的睁开了眼，她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角色，应该是更加厉害或者拥有某种力量的存在，而不是这种弱小无力，没有办法反抗自己命运的人。

        但是她想破了头，都只能记起自己上辈子是陈国女帝，做了十几年的皇帝，然后被人一剑刺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既然这一刻陈柒成为了希拉，那就让她代替希拉，来走完剩下的人生好了。

        希拉的侍女菲儿在一旁担心的看着陈柒，她觉得圣女今天有些不对劲，很可能是因为新的圣女出现和皇帝陛下赐婚两件事加在一起，让她加倍苦恼了。虽然圣女大人日常非常冷静可靠，但毕竟还是个二十岁的女孩子，面对不确定的未来，肯定也会担忧的。

        此时，祈祷厅的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六七个新进来的侍女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红发的贵族气质的小姐，表情骄纵的说着什么。周围的人连连附和，她表情越发得意。

        “能被选为圣女的肯定是我。”珍妮特说，“我可是乔治家族最受宠爱的小女儿，如果不是为了圣子大人，我根本不需要进入教廷学习。”

        “最好的神官会到我的家里为了解读圣典，我的家庭教师也是各个领域的大师。“珍妮特说，”我之前已经见过圣子大人了，在皇室的宴会上，他和我说过话，还认识我的哥哥，圣子大人一定会选我的。“

        周围的人把这位贵族小姐捧在中央，仿佛这旁边除了这位就没有了别人。

        现在的小姐们，可真是傲慢，菲儿心想。她刻意的咳了几声，众人果然发现了她，然后顺势看到了跪在前方的陈柒。

        ”看，是圣女大人，她真的好美啊……不愧是教廷的明珠……“有人小声发出感慨。

        珍妮特嫉妒的看着前方的陈柒，对方只是普通的跪着，就格外的引人注目，浅金色的卷发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晕，好像身披神光一般。

        ”哼，虽然她确实很美，但也是要被皇帝陛下赐婚的。”珍妮特说，“我哥哥说了，他会全力争取她，虽然希拉只是个偏僻地方小贵族的女儿，但是容貌和学识也算是配得上我家。”

        “真是太失礼了！”菲儿气的脸通红，不满的指责到。

        对于无关紧要的侍女的指责，珍妮特视若罔闻。

        小女孩之间的幼稚把戏，陈柒对于这种无聊的挑衅毫不在意。她站起来，回身看向众人，如此近距离的顶级美貌让众人有一瞬间的窒息。

        “在祈祷厅内，请保持安静。”陈柒冷冷的说，“你们所说的一切，都有可能传到神的耳边。”

        珍妮特涨红了脸想说点什么找场子，但是在周围人的拉扯下作罢，毕竟，陈柒现在依旧是圣女，对她出言不逊如果被教皇知道，可能会直接失去竞选圣女的资格。

        “别再说什么赐婚了，希拉大人一定想永远留在圣子大人的身边的。”一片安静中，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众人把实现放在人群边缘的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姐的身上。

        “我记得你是……奎克家的小姐。”陈柒说到。

        “是的！圣女大人，您还记得我。”卡玛·奎克开心的说。

        陈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带着菲儿离开了祈祷厅。

        卡玛开心的目送希拉的离去，转过身来，就看见面露不善的珍妮特和她的跟班们。

        上一世成为新圣女的并不是这位信心满满的珍妮特，而是犹如小透明一般的卡玛。这个叫做卡玛的小姑娘来自于不知名的小家族，因为主动和希拉接近，而被其他的侍女们孤立了，那个时候希拉常常碰到被欺负的躲起来的卡玛，会带她到房间里替她处理伤口，或者给她吃的东西。

        后面圣子选择卡玛成为新圣女的时候，希拉虽然惊讶，但是更多的是安心，因为她知道卡玛是个善良的姑娘，也能和自己和平相处。

        但是，那都是单纯的希拉的愚蠢想法，陈柒心里想，圣子怎么可能因为只是希拉和卡玛关系好，而选择卡玛成为圣女，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在这之前就有过接触。而且后来希拉身上发生的每件不幸的事情，几乎都和卡玛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是陈柒相信许多事情发生之前必定会有征兆，如果希拉不幸的来源真的是这个卡玛，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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