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吴邪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挨到了这魔鬼军训的倒数第二天。午休过后，各班照常被拉到操场训练。

        经过短短不到一周的相处，他也逐渐熟悉了的班上的其他同学，起码把名字都差不多记住了，对于这位脸盲患者来说实在是不小的突破。

        而且在这几天，他敏锐地感觉到，总有几位女生聚在一起在队伍后面嘀咕着什么。

        如果只是私下偷偷讨论也就算了，关键是她们聊天时还不时盯着这边看，看得人毛骨悚然。

        吴邪一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着装还是哪儿出了问题，检查了一番后也没发现什么毛病。

        就在一次训练过后的休息时间，他去给小哥和自己买水。

        快走到小卖部时，对方派个代表过来拦住了他。

        “嗨，吴邪！”眼前这位可爱的大眼睛女孩向他打招呼：“我是霍秀秀。”

        “呃，你好，”吴邪都不知道他该用什么表情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可能你也看到了……”秀秀支支吾吾地：“就是说，那个，我……”

        天啊，难不成是要……活了16年的吴邪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脸瞬间就红了一大片。

        只见面前的秀秀做了个深呼吸，但她的声音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

        “其实不是我想找你是霍玲她想加张起灵微信但是他没通过所以我们就想问你因为你平时总跟张起灵待在一起……”秀秀不带顿地硬是把几句话塞在一句话里说完了，她说完后似乎松了一口气。

        吴邪瞬间石化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霍玲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小哥呢？”

        “嗯……霍玲她比较害羞，只能我来了。”秀秀双手搓搓自己的衣角说：“而且我也不太敢去问张起灵，他那脸色太吓人了，跟其他同学都不说话。”

        霍玲此时就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漂亮的面容满是不安，直直望着自己。

        “他就只跟你说话，”秀秀抬眼期待地看着吴邪：“你能帮我们问问吗？让他加霍玲好友吧，拜托啦！”

        直到休息时间快结束，吴邪回到自己队伍位置时还是晕乎的。

        张起灵看他这样，淡漠的眼睛也染上一丝疑惑，问他是不是中暑了不舒服。

        “啊，没有！”吴邪一拍脑袋：“那什么，我碰见了……”

        “啊不是，我把水给忘了，不好意思啊小哥。”吴邪讪笑一声，说去找胖子要点水喝。

        就在二人喝水之时，吴邪想起秀秀亮晶晶的眼神，面对女孩子的要求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拒绝。

        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那个，小哥，你为什么……”

        突然一阵紧急的哨声响起，又是紧急集合！吴邪这几天已经对哨声形成条件反射了，瞬间立正站好，剩下的话也来不及问了。

        事实证明吴邪对此次军训的担心是对的，前几天都只是前菜，正餐要等到最后才上。

        只见总教官站在操场的主席台上，手持大喇叭，通知各班队伍到什么什么训练场地集合，进行以班级为单位的团队比赛。

        由于喇叭音质实在太差，再加上总教官那浓厚的乡土口音，吴邪实在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项目。但前面几个班的同学听到后明显骚动了起来。

        “终于要来了吗？”

        “我听学姐说了，这是我们学校真正的军训保留节目。据说每年都有人放弃……”

        “不是吧，真这么难？”

        后面几个女生在讨论着，吴邪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道木中学不愧是全市的重点高中，占地面积也特别大。教官把他们拉到了一处遍地落叶，明显荒废许久的地方，要不是他带路，估计没人能找到这来。

        许多攀岩墙并排立着，目测高度起码有4米。但说是攀岩墙也不合适，因为墙上没有任何凸起的地方供人抓着，且在每面墙前的地上都铺设了宽1米多的软垫。

        每个墙体顶上都有平台，宽度仅容两人站立，墙体后是铁架搭成的楼梯。

        教官带着他们走近各班被分配到的那堵墙。吴邪还摸了摸墙体，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有弹性的充气墙，虽然也有一点弹力，但材质属于比较硬挺的了。

        正当学生们都发憷之时，总教官开口了。他说接下来是本次军训最好玩，也是最难的团队项目，需要各班同学齐心协力。

        每班40余名学生要团结合作，有4名学生作为“拉人者”，要于开始前先到墙顶准备，负责帮助其他同学上墙；另有4名学生要作“地基”，负责在地上托起其他同学。最后各班所有学生都要成功翻越墙体，计时最短的前三名班级□□获“勇气先锋”称号，且被评为一学期的优秀班级。

        “而没有成功的班级……”总教官顿了顿“晚饭前操场蛙跳4圈，外加一学期跟军训一样的特训，早操时间完成。”

        可能是看到同学们震惊的表情，他补充道：“当然不是我们教官来训，是各班的班主任。这可是你们校领导要求的啊，每届都必须搞一次，说是可以快速培养同窗友谊呢。”

        这什么学校，什么校领导啊！吴邪觉得自己中考还不如别多那几分，这种运气请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各班可自行分配人员，5分钟后比赛正式开始！”总教官拂袖而去，拿着那事先准备好的塑料椅，坐在树荫下喝冰可乐。

        学生们可要炸开锅了，各班教官们赶紧开始分配人员。

        选拔以平时表现加上自愿原则，9班这边的“拉人者”先是选出了黑瞎子以及另外一名力量比较强的男生，还有两个名额。

        小花自愿报名，说是从小练功（指唱戏），身子骨软，但力气也不小。

        最后一个名额，教官想了想，指了指人群中的张起灵：“就你吧。”

        吴邪百思不得其解，教官究竟是从哪里看出小哥能当“拉人者”的，他甚至觉得小哥身材还没他这小身板壮实呢。

        但是张起灵居然还默许了，自觉出列跟黑瞎子他们站到一起。

        剩下是“地基”的人选，胖子首当其冲肯定是其中之一，况且他还有灵活的动作加持。剩下的三名也都是体型壮实的同学，很快就选出来了。

        比赛马上开始，总教官让各位“拉人者”从后面楼梯上到平台准备。

        黑瞎子居然助跑，往墙上一蹬，人就这么扒着墙体翻上去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女生们的尖叫，吴邪也惊呆了，4米的墙他是怎么一下就……

        而接下来的事令他更吃惊，小花居然也轻轻松松地上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吗？只不过水面换成了墙面。

        上去之后二人好像还比试了一番，什么“瞎子你是好久不练了吧”、“花儿爷不如以前利落”之类的，看的下面的人一愣一愣的。

        最令人震惊的是小哥，吴邪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好像一瞬间人就飞上去了，下一秒就站在了平台顶上。

        吴邪无法比较三者谁更厉害，因为他们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想，如果能把这段经历写成日式轻小说，书名就叫《高一军训我的舍友都是怪物而我是废材》吧。

        连总教官都笑了，说9班看样子最有望夺冠啊。

        其他班级的“拉人者”也陆续从楼梯上到平台，只听口哨声一响，比赛正式开始！

        9班学生事先计划好的策略是：“拉人者”和“地基”都保持两人一组，这样比较稳固，也就是说一次最少拉上两名同学。其他同学需要先踩上“地基”们双手搭成的支架，有一定高度了再伸手去够上面的“拉人者”，这样才能保证成功率。剩下还没轮到的人可以在旁边帮“地基”作支撑。

        一开始非常顺利，前面几名身材比较娇小的女生都成功被他们托上去了，难度随着后面比较重的男生逐渐提高。

        先是轮到王盟，吴邪和其他同学帮胖子和另外一名“地基”托起王盟，双眼都快冒金星了。

        这小子怎么重啊，他咬牙抗住王盟的双腿时，觉得双臂都在颤动。

        最难受的肯定是“地基”了，胖子脸都憋红了。

        “坚持住！”胖子喊道：“我数三二一，一起发力！”

        “起！”口号特别有用，力气终于使到一块去了，王盟终于被抬了起来！

        吴邪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真就“众人拾柴火焰高”！但此时他也来不及感动，抬头望向平台，喊道：“小哥！”

        张起灵趴在墙体边缘，手已经尽量伸到最长了。在他拉起王盟时，吴邪甚至能看到他衣袖里手臂上突出的青筋。

        这时已经拉上一半人了，他们9班的速度在全年级是最快的。

        王盟上去后，胖子叫吴邪也赶紧上。

        吴邪忙在裤子上把汗擦干，踩上胖子的手臂就被托了起来。

        直到被托上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脚都在颤抖，站都站不直。

        之前他已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想想底下还在尽力托着他的同学们，暗暗让自己别紧张，“要勇敢”！

        于是他就在这短短几秒内站直了，用尽全力稳住身形，并把两手举起，向上望去。

        下午的阳光特别刺眼，吴邪一时看不清上方张起灵的表情，只见他的两只手不断从墙上向下延伸。

        就像两株坚韧的爬山虎破光而出。

        他隐约听到张起灵喊他的声音“吴邪，再用力！”

        就在两双手将要触碰之际，意外发生了。

        旁边那组正在被托起的女生是霍玲。她的手其实已经被上方的黑瞎子和另一名同学齐力拉住了，但她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没站稳，又或者两者皆有。顿时她整个人就往旁边倾倒，底下的人瞬间蜂拥而上，想要接住她。

        而胖子本就力竭，被那边的人这么不小心一撞，手臂突然就松了。

        就因为这一瞬间，吴邪一个没站稳，和张起灵的手就这么错过了。

        小花本来也和张起灵一起拉他，因为霍玲的意外就赶忙去帮黑瞎子了，这时上面只有张起灵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要摔下来了，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慢动作。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看到那爬山虎又长长了许多，直接延伸到他的手臂上，和他纠缠在一起。

        他不知道那是如何做到的，究竟是什么使这个少年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后来，吴邪每次想起这件事时就去问张起灵。

        张起灵也不说是因为什么，只是缓缓握住他的手。

        和当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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