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街上观灯

学堂门口的牌匾上还附着些前几日的残雪，此时门紧闭着，不复有平常朗朗读书声萦绕，显得冷冷清清。

盛轩在门上轻叩几下，不一会儿门开了，雪晴俏丽的身形映入眼底。

“盛轩，是你来了！”雪晴看是盛轩，露出清澈的笑容。

“雪晴，新年平安喜乐。”盛轩拱手施礼，问道：“先生在吗？我来给先生拜年。”

“爷爷在书房，快进来，我引你去。”雪晴将盛轩让进屋里，又掩好门，领着他朝内堂书房里去。

彦真正在书案边饮茶读书，盛轩见了忙拱手施礼，“承蒙先生免去束脩，将我收在门下悉心教导，盛轩一直心怀感激，今日特来向先生拜年，愿先生松柏长青，桃李天下。”

“好，好......”彦真拈着颌下长须，笑道。

彦真来到这阳朔小城也有十年有余，学生收了百余，可论到才智悟性，盛轩当属翘楚。

彦真示意雪晴接过盛轩手中的点心，道：“当年你于学堂外偷听，脱口答出《论经》中语句，后收你为学生，这是机缘。知道你出身贫寒，也不可妄自菲薄，当今天下，正需要像你等赤诚之子。以你悟性，有些东西日后定会更加明白。”

盛轩道：“谢先生教诲，书本上很多事我细细思来，觉得很多都自相矛盾，不明就里。”

“尽信书不如无书，一切书皆为旧书，万事万物当以机变，而非教条死板恪守。”彦真点头，道：“思行之意即学而深思，并付诸于行，交替往复，方得正解。”

盛轩听完，颇有所得，又和彦真讲了前几日读书时遇到的疑问。

两人交谈正欢，边上雪晴不耐烦了，走上去拉住彦真袖子，道：“爷爷，我说好要和盛轩探讨音律，现在是冬假呢，读书的事能不能以后再说？”

“你这孩子，”彦真笑道，“好吧，盛轩，今天就先说到这儿，你们去吧。”

盛轩辞过彦真，被雪晴拉着来到琴房，雪晴又将上次所奏的《蜉蝣》弹了一次。

盛轩听完，觉得比上次熟练许多，便大加称赞一番，道：“音律之道在于韵律和意境，以音为媒，直抒胸臆，方才听你这《蜉蝣》，于其中意境已得了许多。”

“上次听你讲了这曲的渊源，又多练习了几遍，不过可没你说的那么好。”雪晴不好意思说道。

“弹曲亦如同做文章，就烦无病呻吟，能领悟其中意境就好。”盛轩从怀中取出一本琴谱，递给雪晴，道：“这是前几日我去书摊淘换的，就当新年贺礼送予你，莫要嫌弃。”

“真的，是给我的。”雪晴高兴的接过来，迫不及待翻看着，“太好了，里面有几首曲子都是我一直想要找的。”

两人又聊了许久，盛轩见天色不早，便向雪晴告辞，又说约好余乐、苏任几人看灯，邀雪晴一起，雪晴笑着答应了。

上元灯节这日黄昏时分，阳朔城奉安、奉天两条主街道两侧已挂上了形状颜色各异的花灯，照的街道浑如白昼。

早有人按捺不住，匆匆吃了晚饭便结伴而出，街上人流如织，街道两侧的小贩也摆上了自家的货品，对着来往的人群也卖力吆喝着。

还有些衙门里的差役，三三两两在街上巡走，不知道是在维护秩序还是找寻什么人。

几人约好在庆余楼门口见面，盛轩吃了饭便着急赶了过去，远远便看见余乐胖大的身影早立在那里，鼻端呼吸形成的白色水汽不断在冰冷的空气中升腾飘散。

“余乐，这外面冷，怎么不在酒楼里等。”盛轩笑着说。

“呵呵，无妨，我皮糙肉厚耐冻，在酒楼里还得帮着做小二。”余乐笑嘻嘻指指边上的布口袋，“我买了一些烟花，看完灯我们可以一起去放。”

两人聊着，未等片刻，便看见苏任带着苏灵过来了。

苏灵几日没见盛轩，早奔上来，拉住盛轩胳膊，问道：“轩哥哥，轩哥哥，你这几日也没来医馆，都去哪儿玩了？”

盛轩笑答：“这几日都在家中陪姑姑，没怎么出门。”

“好吧，出去玩可一定要叫上灵儿。”苏灵突然发现了边上的口袋，蹲下看着，“哎呀，是烟花啊，爹爹小气的很，怎么说也不肯买给我，这是送给我的吗？”

苏任哭笑不得，道：“灵儿，那是爹爹小气吗？还记得去年，爹爹给你买了一大堆烟花，你偷着放，差点把咱家医馆给烧了。”

“就是爹爹小气，医馆烧了，还可以再建新的啊。”苏灵摸着那些烟花，“可每年过年就只有一次啊。”

大家听完也都乐了，暗自为苏任有这样一个淘气的妹妹擦汗。

余乐说：“灵儿妹妹，这是我专门买的，一会儿我们去放。”

“好啊，好啊。”苏灵拍手道，“还是胖哥哥大胖（方）呢。”

金黄圆月不知何时已升上了天幕，月光和灯火互相映衬，让这些在黑夜里的人更觉得内心慰藉。

盛轩放眼向街上看去，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裙装的端庄少女在人群中闪现，步态轻盈，正是雪晴。

盛轩朝雪晴用力挥挥手，“雪晴，在这儿，在这儿......”

雪晴看见盛轩，笑着跑了过来。

“这是雪晴？”余乐的大嘴巴一下子合不住了，苏任也颇感意外，雪晴大方和众人打招呼。

“哎呀，姐姐，你长的可真好看啊。”苏灵大眼睛盯着雪晴，突然敏感的察觉到什么，“姐姐，你和轩哥哥是什么关系啊？”

苏任听完忙打断，道：“雪晴，这是我妹妹苏灵，特别淘气，口无遮拦，说了什么你可不要在意啊。”

雪晴咯咯笑道：“没什么啊。”又回答苏灵道：“你也长的很可爱呢，盛轩、你哥哥和这位胖哥哥，我们是一个学堂的同窗，也是很好的朋友。”

大家又随便聊了几句，余乐拎起烟花，几人融入人流中，去街上观灯。

随着夜幕深沉，来街上观灯的人也越来越多，平时宽敞的大路此时显得格外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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