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赴清溪村

送走薛自白，盛轩喘了口气，道：“你自行改换计划，我听到舍中有声音，还以为你没走，那楼邦昌踢开门的那一刻，我真的慌了......”

“呵呵，吓到了吧，”雪晴俏皮的笑着，“要我真的没走成，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盛轩想了想，“只有拿被子将你包住，然后尽快带你逃离这个地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好吧。”雪晴脸色泛红，低声应道，想起什么，又道，“没想到这冯才三人平时看上去人畜无害，今日却为虎作伥。”

“在权势压迫下，攀附跟随，甚至对弱者落井下石，是一般人本能的选择。”盛轩嘴角一挑，淡然说道。

“只是我们把他们当做好同窗，以诚相待，他们如此做多少让心寒。”雪晴仍有些难以释怀。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好，”盛轩低声道，“这个世界上，能遇到志同道合，且不离不弃的，也算是幸运了。”

雪晴目光闪烁，看着盛轩，坚定说道，“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与你一起。”盛轩心中欣慰，轻轻点头。

经过此事后，楼邦昌似乎收敛了许多，也很少来上课，大家日子还算清净。

转眼已到秋季，随着一场接一场的冷雨落下，天气已明显转凉。盛轩不禁有些发愁，两人来的时候带的厚衣服不够，本想着在庆阳购置，但如今手上拮据，又不想再找家人要钱，不知该如何是好。

雪晴在边上，一眼看透盛轩心中所想，笑盈盈道，“理财之道要开源节流，但重要的还是开源，你还记得东方村夫吗，这个少年很有经商头脑，不如我们去跟他请教请教？”

盛轩听完眉头大展，夸雪晴说这个主意甚好，他心中对这个少年也是念念不忘，记得他说是住在城东门十里外的清溪村，两人决定一放假便去寻他。

这日天高云淡，秋高气爽，迎着晨曦，踏着朝露，盛轩和雪晴两人出了郡学，从东门出城一路而去。

城门外不远便是大片大片的阡陌田地，此时麦子早已收割，农户们趁冬季来临前，在田地里中些生长期短的豆菽、高粱、芝麻之类的作物，不让田地荒废。

看着地里成片的粮食，盛轩心情大好，对农户们而言，有粮食就有着生活的希望。

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见前面有个小村子，散落着二十多户人家，都是低矮的泥坯草房，算来此刻该是早饭时间，却不见有炊烟升起，有三三两两的农人扛着锄头，仍穿着夏天的单衣，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呆滞麻木。

两人起得早，未吃早饭，包了几个烧饼，此刻有些饿了，盛轩寻思着去找点热水，便在村口随便找了户人家，轻叩柴扉。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岁上下，有些驼背的老汉从屋中探出头来，见柴门外立着两个斯文俊俏，书生模样的少年，似乎松了口气，走过来开门。

盛轩躬身施礼，“老人家，我们是郡学的学生，想要去清溪村，途径这里，有些口渴，想讨口热水喝。”

老汉听完，似乎是没听明白，一直木着脸。

盛轩又说了一遍，这才明白说要热水，嘴角挤出一丝憨厚的笑容，打开柴门，请两人来到院中，指着院中几个小石墩，道：“你们先坐，我这就去烧水。”说着便去灶房烧水。

两人谢过老汉，打量着这家的院子，院中杂乱的放着些锄头、扁担之类的农具，地上长满杂草，院子一角似乎是猪舍、鸡笼，但却空空如也，眼前的泥坯房左侧从上至下已裂开了一个大缝，破旧窗棂上的窗户纸早已到处是窟窿，房顶上铺着的茅草好几处也稀薄透光。

盛轩幼时随姑姑漂泊，有些时候甚至家中一时没了粮食，但也从未住过如此破烂的房舍，雪晴更是在爷爷的呵护下成长，更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贫苦的人家。

“两位后生，来屋里吧，热水烧好了。”老汉端着两碗水，热情的招呼两人进屋。

两人来到屋内，正屋中就放着两个板凳，一张破烂的方桌，方桌的一只腿似乎有些残缺，用石头垫着，才勉强保持着平衡。

屋边地上放着几个破烂的筐子，里面有些看起来像草的东西。老汉将水放在桌上，两人在一条板凳上坐了下来，老汉也在另一条板凳上坐下。

盛轩看着，心中有些疑惑，“老人家，您今年多大岁数了，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老汉见盛轩说话，偏着左侧的耳朵，解释道：“我这左耳聋了，我姓张，今年三十二岁，家中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儿。”

他说完朝里屋喊，“来，狗娃，见过两位客人。”

听见爹爹叫自己，一个小女孩机灵的从屋里门框中探出头来，接着整个瘦弱的身子全部出来，来到老汉跟前。

女孩儿穿着一件大号的破烂褂子，腰中系着一根草绳，里面未着内衣，赤着脚，身子骨瘦如柴，明显营养不良，显得脑袋格外大些，脸上脏兮兮的，细细的眉毛，小巧的鼻子，两只大眼睛不停的忽闪着，好奇的看着盛轩和雪晴。

盛轩先是吃了一惊，这老汉分明是五十多岁外貌，却实际只有三十多岁，这父女两人生活又为何会如此窘迫？

盛轩想着，心中有些酸楚，从怀中取出油纸包，拿出一个烧饼递给小女孩，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却未伸手去接，只是看了老汉一眼，见老汉点头，才伸手接过，慢慢啃了起来。

盛轩又递一个烧饼给雪晴，自己端起眼前的破碗，喝了口水，问道：“大叔，听闻今年咱们庆阳还算风调雨顺，粮食收成应该不错，一路过来，见村外田里各类作物也长的很茂盛，为何你家中却如此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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