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兵临城下

闻渊把武威军带回城中安置好，听说盛轩成功收服郡守卫队，并找到了内应名册，将内应一网打尽，大喜过往。

他也顾不得休息，请武威军节度使曹斌、郡丞封宗明、城防指挥使肖光、武德侯楼逢时等重要官员齐聚府中，拿出天熙帝曾给予的密诏，宣布暂由自己接管庆阳军政事务，商议城防事宜。

闻府灯烛彻夜未息，直到雄鸡报晓，方才将大大小小的事情安排明白。很多人从未经历过如此的阵势，不知未来几天究竟是吉是凶，心中多少都有些忐忑不安。

这武威军节度使曹斌看起来年纪不大，长的肥头大耳，虽然身着鲜亮盔甲，却显不出任何英武之气，特别是那凸起的大腹，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举起一杆长枪。

武威军驻守在庆阳附近，在场的官员都知道，此人仅三十五六岁，出自大世族曹氏，年少时即被家族派在军中厮混，后靠家族举荐，伪造些军功，于前年出任这武威军节度使。

三百余年前，太祖轩辕正自江东起兵，十余年间伐灭大小诸侯三十余国，一统六合，并吞八荒，建立大夏朝，分天下为九郡。

夏以武力得天下，自然对军事格外重视，在九郡设二十六处军镇，由朝廷派出节度使直接统领，军镇分边军和屯军，边军军镇每镇人数在三至五万，主要负责边防，屯军军镇每镇人数则在一至两万，主要负责协助当地官府防御盗匪，如有重大边情也要听调参战，武威军就属于屯军。

“各位放心，这伙反军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只要粮草饷银足够，不用说守城了，就是出城迎敌，也必能大胜。”曹斌眉毛一挑，问道，“闻大人，这粮草饷银你是如何谋划的，什么时候能拨付到位？”

闻渊一听，心中气恼，这军镇的粮草饷银日常应由兵部供应，即使协助地方，也不能向地方索要，这明摆着是借机打秋风，但此时有求于人，也不好发作，面上微微一笑，答道：“曹将军多虑了，如若能守城破敌，天子必然嘉奖封赏，现在还是谋划好守城要紧。”

“屁话，”曹斌拧着眉毛，拍案而起，脸上的肥肉不住颤抖，“兄弟们在前方拼命，你们连粮草饷银都不给，这城还守什么？”

闻渊正想答话，有城防营兵士急匆匆进来，在肖光耳边说了几句，肖光示意其退下，站起来道：“曹将军，我麾下有巡城兵士来报，说你武威军兵士在城中劫掠百姓，请问将军对此如何解释？”

“如何解释？”曹斌冷笑，“不给粮草饷银，估计还会有更多兵士劫掠。”

“你......”肖光按剑，气的说不出话来。

闻渊早耳闻这武威军军纪败坏，没想到竟如此无法无天，心中有些后悔，这反军未至，倒先引狼入室。

权衡片刻后，闻渊扭头对封宗明道：“事急从权，先从郡库中拨粮草五千石、银五千两作为武威军军资。”

封宗明面有为难之色，但见此情形，知道多说无益，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城中百姓一夜醒来，刚打开屋门，就发现街道上尽是手执刀剑、全副武装的巡城兵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的又都将头缩了回去。有些消息灵通的，看了官府告示后，便欲出城躲避，可城门早已关闭，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忙又退回家中。

盛轩在边上旁听了城防会议，对闻渊的部署还是非常认同的，对这位学政大人的才干相当佩服，可最后这曹斌的言行却让他颇觉不安，但他此刻无名无职，甚至还是一个逃犯。

冰雨被于斯人安顿在郡学边的宅子中，盛轩知道她因疾风的事还在悲戚，想还是暂时不要打扰，便骑着于斯人给的马匹，自己回到贾凡显古董铺中。

他和贾凡显简单寒暄了几句，贾凡显见他仍眉头不展，问起原因，盛轩说了这武威军的事，贾凡显长叹口气，“想当年太祖时，我大夏军军纪严明，兵强马壮，摧枯拉朽，无敌于天下。但得天下后，世族膨胀跋扈，勋贵骄奢安逸，此风不断向军中渗透蔓延。二十多年前永明先帝，意图革新图强，弹压世族勋贵，恢复大夏军威，却突然暴毙，没想到，如今是愈发的糜烂了。”

盛轩听完，也是无奈，作为大夏这千万黎民中微不足道的一员，虽然用尽全力，却仍然只能随波逐流而已。

这几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他也有些劳累，胡乱吃了些东西，便昏昏睡去，半夜时分，忽然被震天的鼓声惊醒，忙披上衣服出屋观看，见城外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小半天际。

“看来反军已至。”他自言自语道。

街巷上，有孩童半夜被惊醒，不住的放声啼哭，不少百姓出门张望，脸上皆流露出恐惧之色。

看着百姓们无助的眼神，盛轩觉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守护百姓和家园，自己当有所为，他回屋穿好衣服，牵马出门，却见贾凡显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门外。

“教授。”盛轩轻声唤了一声。

“你去吧，”贾凡显一改往常诙谐做派，此刻面色郑重，眼中满是关切之色，上前用力拍拍盛轩肩膀，“我在此等你回来。”

盛轩点点头，飞身上马，拱手高声道：“学生去了。”说完纵马朝城门方向驰去，铿锵的马蹄声在这街巷里久久回荡。

盛轩来到城门口附近，见有许多兵士举着火把，分成一队队正在忙着搬运守城用的檑木、滚石、箭矢等东西。

忽的，眼前不远处出现于斯人和冰雨两人身影，他们驾马而来，于斯人马后面还跟着于五等十几名天枢好手。

于斯人下马，朝盛轩一抱拳，“反军已至，大人们早已到城楼上，我们一起去吧。”说完便急匆匆登上城楼。

盛轩和冰雨对视一眼，两人急匆匆下马，跟着于斯人登上城楼。

城楼上，闻渊等人伫立在高大的垛墙后面，向城外瞭望，只见城下约莫五里开外，有无数的火把在闪动，举着火把的人在有规则往前行进，无数的亮点形成了一条长龙，一下子看不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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