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书房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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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城,皇宫,御书房。
御书案前一片狼藉,许多奏折乱七八糟散落在地上,一块上好的砚台被摔的四分五裂,墨迹溅落一地。
一个小内侍缩着头,跪在案边,身子抖若筛糠,面色煞白,汗如雨下,半月前,他莫名被提拔,顶替突然失踪的原大内总管马守义,进入这御书房伺候。
可前几日,马守义的尸首在御花园太液湖中被发现,据说死状恐怖,宫中都在私下传说,是他得罪了天授帝,暗中被勒死后扔进湖里,伪做投湖自尽,想到这里,小内侍直觉后颈发凉,抖的更加厉害。
相邦卢尘光和大内侍卫总管莫非低着头分列左右,天授帝轩辕显背对众人,负手而立,一阵发泄后,看不到面色。
轩辕显性格乖张阴鸷,但做了这几年天子,虽然只管两郡,也逐渐收敛,但今日看到所奏报的两件事后,仍是暴怒发了脾气,一件是甄州大医馆被焚,敛财之事曝光,财源被断,另一件就是桂王沐光派出使者谈合作,一开口就要割潇湘郡五个县过去。
卢尘光出自会稽郡大世族江阴卢家,原任会稽郡守,为人善于投机钻营,早在暗中投靠了轩辕显,帝都之乱时,若非他派出会稽郡兵马,羽林卫也不至于不敌而走,后又助轩辕显拿下潇湘郡,深得轩辕显器重,被授予相邦。
“这个轩辕晟,着实可恨,”轩辕显阴森恨道,“这些年若不是被朝局掣肘,怎能坐视他一步步做大。”
“陛下,帝都之乱中,五大世族覆灭,后陛下又逐步翦除勇毅军、安定军,建立龙骧军,花费不少时间和财力,钱粮时常捉襟见肘,臣费尽心思,才想出来建这大医馆,以解燃眉,没想到竟被轩辕晟破坏,还弄得天下皆知,眼下想要再扩充兵力,与轩辕晟决战,在钱粮上还是要另辟蹊径。”卢尘光禀道。
轩辕显听完,嘴角微挑,眼中寒光闪烁,他心里清楚,帝都五大世族一夜覆灭后,不少原来曾依附于他们的地方世族豪强,趁机扩张势力,光这江阴卢家就吞没王家会稽郡城外良田万亩,可这些世族,又隐瞒土地,偷逃赋税,国库收入每况愈下,要养这么多官员和兵士为自己卖命,钱粮总不够用。
轩辕显能在帝都称帝,离不开这些地方世族拥戴,朝中百官有大半也皆是出自世族,他没有勇气和把握再将这些人铲除干净,直到此时,他方才体会到当初天熙帝之难。
卢尘光见轩辕显不答,又道:“陛下,最近北方来了不少商贾,以往年三倍价格收购我江南锦缎,不过只要当年新锦,可趁此机扩大桑蚕和锦织,从中增加税收。”
轩辕显听了,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终于转过身,面色阴沉道:“相邦所言有理,只是北方为何会以如此高价收购锦缎,若不是其中有诈?”
卢尘光道:“臣初闻此消息,也是有所怀疑,派出秘谍前往北方查探,确是北方百姓生活日渐好转,很多官员、富户喜着江南锦缎,故而价格暴涨。”
轩辕显道:“好吧,那这件事就交予相邦去办,务必多弄点银子出来。”
肥差到手,卢尘光暗中窃喜,这下又可以为自己和家族弄出来不少营生进项。
卢尘光又道:“陛下,沐光此人贪婪狡诈,对于割地一事可做拖延,待击败轩辕晟后,他迟早是陛下砧板上的鱼肉。”
轩辕显道:“相邦与朕想法一致,尽量拖住使者。”
帝都之乱后,参与叛乱的勇毅军、安定军渐呈尾大不掉之势,轩辕显极为不安,先是听之任之,后瞅准时机,故意将军饷不均分配,以此为引线,挑拨两军火并,后坐收渔翁之利,收纳两军残兵,又重金征召民间青壮,组建了龙骧军。
龙骧军现兵马十万,由轩辕显自任大将军,莫非为副将,负责日常操练,独立于兵部,完全由其自己掌控。
卢尘光见轩辕显话已说完,知道他还有机密之事与莫非商议,便识趣告退。
莫非幼时便在轩辕显身边护卫伺候,是轩辕显心腹中的心腹,虽曾被盛轩捕获,后侥幸逃回,但信任未变。
莫非见轩辕显郁闷,主忧臣辱,恭敬禀道:“陛下,马守义那个阉人贪财无度,臣奉旨暗中抄了他家,仅现银就抄出五十余万两,这只是冰山一角,相信这些钱足够陛下用一段时间。”
轩辕显听完,心中稍定,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看到漂来的一根绳子,冷哼一声道:“哼,听说这阉人幼时家贫,发迹后也仍悭吝,生活极为简朴,自己又无后代,不知道他贪这么多钱究竟为何?”
莫非尴尬一笑,道:“世间百态,各有活法,他也算是为陛下暂时保管了这么大一笔开销。”
轩辕显也是微微一笑,道:“的确,我们还可以再想想,下一个是谁?”
莫非听了,心里莫名有些发毛,忙话锋一转道:“这轩辕晟真是命大,我们这么多次的刺杀,他仍旧安然无恙。陛下,是否让我们在北方的人继续?”
轩辕显想了想道:“我们在北方的人已经损失殆尽,培养这些人耗费甚巨,还是让他们暗中蛰伏,等待更好时机吧。”
莫非点头,口称遵旨。
轩辕显脑中突的浮现出当年那个冒着大雨前来投靠少年的模样,没想到如今的他竟已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最终还是要在战场上定胜负,莫非,你抓紧时间,争取至年末将龙骧军扩充到二十万,我们才有胜算把握。”轩辕显又道。
莫非听了,头皮直发麻,但也只能应下。
轩辕显突然眼中杀光凛冽,向莫非使了个眼色,莫非瞬间明白,先是向轩辕显告退,然后走到小内侍边上,如老鹰抓小鸡般将其提了起来,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小内侍自觉不妙,被悬于空中,拼命胡乱挣扎,口中大呼饶命,但刚出御书房,这呼叫声就戛然而止了,不一会儿,有几个内侍慌忙进来,战战兢兢收拾打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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