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冬日，p城的天亮来得很迟，整座城市醒过来，开始运转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

        温度很低，司眠出门的时候套了一件大棉袄，今天要见的人比较特殊，司眠虽然不爱穿羽绒服，但在这位的面前，从来都是乖乖听话的。

        其实放假第一天就该去了，但是突如其来的直播打乱了他的计划。

        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口罩，司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谢浥白昨晚赶飞机走了，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竟然这么早就醒了，此时司眠的手机正在一条消息接一条消息地往外跳。

        全部都来自于同一个人——谢浥白：

        “老婆，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啊！”

        “老婆，新的情侣手机壳用了吗？”

        “老婆你要去哪里！”

        “老婆，今天外面特别冷，穿厚一点儿哦！”

        ……

        好像是在等戏，谢浥白足足连发了十几二十条信息。

        司眠都还没有想好上一条信息的回答，下一条就已经到了。

        无奈地笑了笑，打字回复道：“去看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放心，穿得很厚。”

        -

        离开家里的摄像头之后，司眠特地拿出平板打开直播，看了眼观众得到反应，发现弹幕依然贼多。

        这时候程峰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十分严肃地说：“公司决定今天下午上线《青梅》的mv还有预告，你准备好了吗？”

        司眠淡淡道：“准备好很久了。”

        程峰猛地吐了口气，有些激动：“他大爷的，豁出去了，昨儿我跟着王导看了一遍那mv，看得我嗷嗷直哭，这要是放出去，妥妥的看哭一大片，那什么羊啊狗的，统统靠边儿站去，你说这次咱是不是真要火了？”

        司眠见他紧张，一边带上门往电梯走一边慢慢笑道：“现在还不够火吗？一天一个热搜。”

        程峰嫌弃地啧了声：“那怎么能一样，有些人，住在热搜上也没人去看他们地电影，而有些人，一年到头上不了几次热搜，电影票房却部部大爆，当然，”程峰给自己打了个补丁，“谢浥白是个例外哈，像他这种流量一绝又能抗票房的，圈里边儿这样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清。”

        说着说着，司眠已经到了停车场，见程峰情绪也稳定了些，便说：“我要开车了，先不说了，今天接电话不太方便。”

        光是听他这么说，程峰大致就能猜到他去哪儿了，清了清嗓子问：“去看老人家啊？”

        司眠低低嗯了声，伸手开了车门。

        程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去吧，没啥事儿，我盯着呢，能有啥事儿，等你火了，我带老太太去电影院给你电影包场去！保准让老太太看你这个大帅小伙子看个够。”

        挂了电话，司眠驱车来到p城最大的疗养院里。疗养院由p城大学全资建设，住了很多从学校退休的教授之类的老人在里面，虽然价格高昂，但服务质量很高，因此也有很多人自费住进来。

        疗养院占地很大，隐私性很高，进出车辆人员都需要登记。

        显然因为司眠来得太勤快，保安大叔都已经认识他了，此时抱着个保温杯，笑眯眯地把登记册推过去：“小伙子又来了，老太太又该高兴坏了吧！”

        司眠登记好自己的信息，朝保安大叔笑了下，说：“麻烦了。”

        里面环境也很好，进门就是一个大大的花园，整个花园都铺着青色的草坪，哪怕在寒冷的冬季，草坪也已然青翠欲滴，草坪间纵横交错的石子路小巧漂亮，有不少的人在上面散步。

        很奇怪，明明是在室外，却不似外面那般寒冷，倒有股温暖如春的意味。

        司眠解了围巾，轻车熟路地朝早就去过无数次的楼层走过去。

        疗养院里的楼层都不高，也许是为了方便疗养的病人轻松走动，司眠路上还停车去买了一束花，火红色的红玫瑰。

        捧着花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一个老太太变着法的跟小护士打游击战：“我说小姑娘，你看我一天喝三回药，也不差这最后一口了对不对，”

        老太太头发已然花白，身形瘦小，但从眉眼轮廓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定然是个美人，此时穿着病号服，都尽显一身优雅的气质。

        小护士显然是个新手，声音都还有些颤：“阿姨，不行的，医生说了您每天的药都要喝完的，您这儿还有半碗呢！”

        老太太扶了一把老花镜：“小姑娘，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老太婆，每天都待在这个小房间里不能出去，都快闷死啦！还不能出门，小姑娘你这么年轻可爱善良，今天就放过老婆子我好不好？”

        小护士愈发纠结，眼底的挣扎十分明显，小老太太自觉拿捏住了，就要把药碗往回推，小护士叹了口气，心想，是不是得把护士长姐姐叫来。

        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手指纤细的手将那只药碗推了回去，小护士顺着那只手往上看，顿时张大了嘴巴愣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

        尤其是司眠对着她笑了，还冲她说：“我来吧。”

        小护士红着脸点点头，收了托盘快步走了出去。

        司眠拿起那碗药，这里的护士都很细心，现在还是温的，于是舀了一勺递到老太太嘴边，温柔地说：“外婆，喝药！”

        司锦华女士再次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盯着司眠看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瘦了！”

        然后才不情不愿地但还是乖乖地喝下了药。

        司眠顿觉好笑：“我穿这么多了您也看得出来啊？”

        司锦华女士一勺接一勺地喝药，十分自信道：“虽然老太婆子年纪大了，眼睛也花了，但你这小娃子瘦了没？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司眠乐了：“是是是是，外婆您最厉害了，只是这么厉害的您，怎么还不敢喝药？人小姑娘都快急哭了。”

        司锦华下巴一扬，十分理直气壮：“老婆子在里面太闷了！又没人来看我，每天还要喝这么苦的药，换你你来试试？”

        司眠立刻道歉：“好好好，是我的错，我来晚啦！那我带您出去看看？”

        司锦华女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指着柜子吩咐道：“从那里边拿个毯子出来，这天儿也太冷了，冻脚！”

        司眠依言去了，结果从里面掏出来一张可可爱爱毛茸茸的婴儿毯，顿时有些楞。抓着毯子在原地愣了几秒。

        司锦华女士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不记得了？”

        “你刚来那时候，天天哭天天哭，每天什么也不干，就抱着这毯子哭，你自个儿看看，这上头沾了你多少眼泪？”

        想起来小时候的战绩，司眠脸有些红，转身走过来拿毯子给老太太盖上，耳尖儿红红的，说：“外婆！”

        司锦华女士得意地笑笑：“瞧瞧，还害羞不让说呢！这又没外人！”

        小心地将司锦华女士从床上抱下来放到轮椅上，从书桌上将那束火红色的玫瑰拿下来，递给外婆说：“您最喜欢的玫瑰花。”

        司锦华立刻喜笑颜开，美人年轻的时候最爱红玫瑰，每一次司眠来都要给她带一束。

        将那束花捧到怀里，司女士都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要跟自己那些老姐妹们怎么炫耀了。

        司眠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消失过，他推着外婆走到花园里，一大片绿色映入眼帘，司锦华女士叹了口气：“真是年纪大了，这花香味儿都闻不见了。”

        司眠把毯子裹紧了些，拿了支玫瑰，小心地去了刺，别在了司女士耳后，夸道：“人比花好看！”

        司女士被他哄得笑逐颜开，兴奋得像一个孩子。

        花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司女士终于找到了自己平时的老姐妹，招呼着司眠推她过去。

        那是几个年纪跟司女士差不多的阿姨，一见司眠都熟悉得很：“哎哟，小司又来看外婆了！真孝顺！”

        司眠抿唇笑着不说话，几个脾性相投的小老太太下一秒齐齐看见司女士头上的花，惊道：“司教授，您这花戴的够漂亮的啊！跟您年轻的时候可有得一拼！”

        司锦华早年是p城大学的教授，她的丈夫裴淮是一名刑警，两人刚结婚不久后，丈夫牺牲在了岗位上，一生都没有结婚，丈夫去世的时候，她正怀有身孕，生下一个女儿后终身未婚。

        这儿有好几位老太太都是司锦华女士当时的同事，因而时不时提起从前在学校教书的故事。

        “不够漂亮怎么把人司法系得到系草给带走了，啧啧，那时候司永多帅啊，是多少小姑娘的梦中情人来着！”

        司锦华笑意不减，跟人寒暄了一会儿，称累了要回去休息，让司眠推着自己走了。

        两人一路无话，快回房间的时候，司女士忽然问道：“怎么没见你提那个小伙子了？”

        司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外婆说的是谢浥白。

        司眠很少跟人提起谢浥白，程迦南是一个，剩下的就只有自己外婆了。

        以前来的时候，谢浥白会说很多，比如谢浥白新电影又上映了，拍了什么杂志，说了什么，他可以很清楚很明白地在外婆面前表达对谢浥白的喜欢。

        但是这一次，司眠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前谢浥白离他很远，虽然名义上他们已经结婚了，但是谢浥白的信息他基本上也是从网上知道的，两人就像合租的室友，看着近，实则却很远。

        但是现在，谢浥白几乎所有的行程都要跟司眠报备一遍，两人亲密无间，自然而然地，司眠也就没有了倾诉的欲望。

        只好笑了笑，说：“他最近在剧组拍戏，比较忙，没什么消息。”

        司女士一副看透了的样子。

        劝他抓紧：“喜欢就告诉人家嘛，藏着掖着干什么？”

        司眠将她抱回床上，有些无奈又有些酸涩地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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