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听我说，小姐姐，我只是个路过的，我真的没什么坏意。如果有什么误会可以解释给你听。”

        酆子安双手举起，非常识时务。

        他的前面是一个干练凌厉的女人，一头乌黑的短发，穿戴普通但整齐，只是染着些血污。

        “没有什么误会。”

        对方杀气毕露，直接把刀往前一送，酆子安后面就是血水池，周围不止那个拿刀抵着他的女子一人，还零散的站着几位，形成扇形逼迫，看上去都不简单，空气中隐隐压抑之感。

        酆子安怎么看都要命丧于此，或者掉入诡异的血池。

        “啪”，没想到，一声响后，不靠谱的酆子安竟然成功利落的打掉了女子的手，抢过她的刀，并且从里面身手矫捷的突围了出来。

        他堪堪站稳，嘴里还叨扰着：“君子说动口不动……”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因为被吊起来的戚楚被人毫不留情的用刀割开了脖颈，血涓涓的流了出来，他脸色煞白，不知道是因为先前的呕吐，还是现在的处境，但依然闷着没吭一声。

        酆子安看得惊到了，茫然的抬头四处看周围。

        “站住别动，不然我弄死他。”一个领头人站在高悬着的戚楚身旁，呵斥道。

        “这次割的是皮肉，下次可能就是气管或者血管了，如果他确实有那么一点重要，你就不要轻易再动了。”

        他的语气不止是威胁，更像是比较坦率的劝告。

        酆子安沉默顿住了。

        好半天，戚楚以为他都要丢下自己跑了，他才开口道，“你们想怎么样？”

        “简单，血债血偿。你杀死了我们的同伴，那你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完成之后，我也会放了无关人。”

        “……”

        酆子安顿有所悟。

        然后疯狂解释:“不是我！”

        “水池里面那个，是你们的同伴？”

        “我没有杀人，我进来他就这样了，tmd？我哪里看起来像凶手？”

        他无语住了。

        然而接下来对方一条条的指控打得他头晕眼花，猝不及防。

        “第一，你看见死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对生命也缺乏该有的尊重。正常人都会恐惧，或者想吐，除非你比较习惯杀人。”

        “第二，你惯会用刀，刚刚你抢过晚儿的刀时，用法娴熟，握的方式也非常讲究，符合杀死死者的凶器和手法。”

        “第三，你是我从目击现场看到唯一有能力有这身手动手的人。”他说着还看了眼他手无缚鸡之力还被放血吊起来的同党，非常有说服力。

        “第四。”

        他眼里杀气毕露。

        “你的衣袖上有着玄武军的暗纹。”

        他说。

        “玄武的都是一群横行霸道的疯子。更与我们有不解之仇，如果说你没认出我们的同伴，我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会因为一时不快而对别人痛下杀手。”

        “……”酆子安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他最大的恶意。

        他一阵头疼，苍白的解释道：“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说我是路上看见别人的尸体，然后为了不张扬，换下的别人的衣服吗？”

        本来觉得自己的服饰已经很张扬，很招仇恨了，没想到他换了件更具标识性，全天下都认得只有他自己不认得的衣服。声名狼藉的衣服。

        “真的不是我，我以我毕生的性命和荣誉发誓。”他无力道。

        玄武军有且有着唯一的信仰，独特的信仰，那就是他们的领路人，他们的殿下，那个神话，所以把名誉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都这么发誓了好歹相信他一下啊！

        但是他深知在人命和怀疑面前，除了铁证，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可以洗脱嫌疑。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要丢下伙伴跑了，真不幸，这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交情。

        “那就把他们绑起来丢在这里吧。”

        里面突然有个人说，他眼睛狭长而暗，像是藏着很多思索，显得有些阴沉和心机，有些诡谲的俊美，他咧嘴一笑，对他们的领头的中年男子提出宝贵的建议。

        他的话看起来有一定分量，起码领头的犹豫了。

        他继续说道：“如果他俩不是凶手，那凶手就潜伏在暗中，我们都在杀人现场，难免会一同陷入危险境地。何况现在深夜，谁也不能保证没有犯困的时候，一旦被真正的凶手追杀报复，可能只有继续少员，不如把他两绑在一起留在这，如果不是他们干的，他们也目睹了现场，而且又手无缚鸡之力的被绑在这，凶手杀死他们的概率也很大。我们也可以逃过一劫。”

        “确实。”

        有两个人悄声附和着。

        为首的人看了他们一眼，沉默的想了很久，最后，同意了他的建议。

        酆子安提心吊胆的气终于松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喜极而泣，终于可以不用丢下伙伴自己溜走了，那会让他有愧疚感的。

        可以说，只要不是立刻下手，他有很大把握安全把人带离这里，于是他没有反抗，老老实实被绑了起来。

        两人很快就被捆绑成麻花，一起背对背绑在了离血池不远的凉亭柱子边。

        “兄弟……遇见你怎么这么倒霉呢？”

        酆子安放低声音悄声道。

        戚楚闭着眼睛，薄唇微抿，保持了沉默是金。他的上身衣服被脖子上流下的血液浸湿了，显得有些狼狈。

        但是到这个境地依然沉默不语的他，又给人一种贵公子的感觉。

        这浓浓的不屑感……当然或许只是因为需要节省体力来逃生，才避免说不必要的废话。酆子安想。他望着对面那群忙碌的人，和着沉默寡言的队友，目光非常惆怅。

        “喂，你们就算要放我们在这自生自灭，喂鬼喂凶手，也得帮我这小兄弟止一下血吧？”酆子安嚷嚷。

        对面依然忙碌着，几个人面无表情的把尸体从池水里拖出来，没有理会他。

        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少，大家都要撤离走远了，他赶紧问：

        “你们是这府邸的临时主人吗？”

        大家都离开花园了，只剩那名提出建议把他们丢在这里的阴冷男子。

        他听闻他的话，不置可否，反而上前两步，靠近来，这人举止优雅，但行为恶毒。

        酆子安顿时一阵头皮发麻，不是吧，这兄弟还打算趁大家走了，偷偷干掉他？

        “我们不是。”

        那个男子微笑着回答了他的问题。

        “从遗留的书信中，我们得知府邸的主人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求药去了。应该短暂不会回来。或许这并不重要，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背景吧。我一直觉得我们像陷入了一个游戏里一样，但是他们都不相信。”

        他陷入自己的思索和推理里，自言自语，又好像确实在对他说话。

        “重要的是我们都在这里了，无法离开。这里每天晚上，都会失踪几个人，然后隔天会被各种意外的发现其惨烈死状。我们已经从十个减员到七个了。你说，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今晚会不会是你们呢？你们死在我愤怒的同伴手里也是死，在外面死也是死，被绑在这说不定还有一丝求生的机会。”

        “没关系了。反正不会是我。”

        他冷冷丢下一句，跟着众人走时的那条路，也离开了花园。

        只留下凌乱的酆子安。

        这怎么越说越像是灵异事件？

        他们走后，花园里的风更大了些，周围的亮光却暗了许多，像是那些珠帘储存的能量慢慢在耗尽，马上要陷入无边的黑暗里似的。

        酆子安反手研究着这个死结，如何解开，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于是这个夜晚更安静了，他们没有时钟，根本想象不到时间流逝了多久。

        直到最后一丝亮光消失殆尽。

        戚楚半垂着的眼睛也在那一瞬间睁开，然后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他再一次，看见了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很久未动的他轻轻扯了一下身后的绳结，这种挣扎的行为很快就被酆子安察觉到了，他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

        “……”

        戚楚想说他根本没睡，但是与其多费口舌，不如选择了沉默。

        “你为啥这么冷漠啊。”

        酆子安郁闷道：“现在是我两都手无缚鸡之力，处于危险境地之中啊，快点振作起来，改改你惜字如金的毛病吧。”

        戚楚有些愣神，冷漠？

        他好像并不是一个冷漠的人。

        相反，他平常话很多，或许是从小大部分想要的都能得到，他有时甚至有些自大，有些放肆，嬉笑怒骂间尽是少年人的风流狂妄。可是自从他醒过来之后，就沉默了很多，他为什么会沉睡在那里，为什么性情大变。

        有很多思绪一闪而过，但伴随的是剧烈的头痛，他暗自压下，这些烂七八糟的记忆。

        自从闻见那血池之后，他就非常不适，现在吐得没力气在吐了，但是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疼痛，他用手按了一下自己心脏正下方的位置，非常用力，才觉得有那么一丝缓解。

        酆子安与他边说话间边站起身来了。

        他已经花费不少时间用技巧把绳子解开了，一回头就看见戚楚也解开了绳子，把手按在胸口处。

        “？？？”

        “才解开的。”戚楚平静的解释。

        酆子安压下怨念。

        “我们要往前走吗？”再往前说不定又会碰到那群人，下次见面会不会被弄死就真不好说了。当然，现在有准备的不在他们偷袭的情况下，酆子安没觉得自己打不赢他们。

        “看来是不能了。”

        戚楚说。

        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四起，女孩子咯咯的笑声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

        酆子安呆住了，那个声音很近，像是正在不到两米的地方传来，夜间他的视力非常好，然而并没有看见一个人。

        “啊啊啊啊啊鬼啊。”他惨叫起来。

        他有把握打的赢人，但是他真的怕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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