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角色番外3:梁妄（2）

8获得还是失去？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外面，最远就是和张思去我们旁边的镇子买布料。

        但是在八月二十七号这一天，于国闽要出发去台湾了。

        台湾……是什么地方？

        我只通过《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见过摄影机里的台湾。我崇拜着那个如同江湖侠客一样的哈尼，欣赏他的孤胆和傲气。其实我很羡慕于国闽，他可以见到我见不到的世界，经历着我只能从电影里看见的事情。

        但是他有一句话也点醒了我，我们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地方，很多事情他做不了，但我可以。

        我们像牛郎和织女隔河相望，他要奔赴他的远方，我要寻找我的未来。

        我还是在给张思打下手，但是和之前只是为了维持生计不一样，这一次我想和他学手艺。张思是一个很好的师傅，他很慷慨，教起我来并不藏私。我给于国闽做了一件衬衫，那是我人生中做的第一件。我仔细的收好，打算等他回来就送给他。

        但是人生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有一些早已埋下的祸患在这个时候悄悄发了芽。

        之前我和于国闽撞见的“强子哥”是我们镇子上势力最大的“强哥帮”老大，他手里有这三个台球厅，两个歌舞厅和一个麻将馆。

        梁掷就是麻将馆里的常客，恨不得住在那里。可是他手气不好，又没有钱，所以经常因为还不上钱而挨打。而这个时候我妈妈齐蓼就开始各种凑钱给他填窟窿。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就是因为人可以支配自己的思想。

        但很显然，梁掷不是。

        这个世界就像罗生门。梁掷他为了填满他的欲望，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梁掷为了还赌债要把我送进强子哥的歌舞厅，我妈为了我把家里所有能卖的都卖了。就为了给他凑钱，不让我去歌舞厅。

        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

        我还满心满眼的等待着于国闽回来娶我。

        于国闽的父母在他离开快一年的时候就来到我家要提亲，我当时很纳闷为什么这么快就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家没钱了，想从我这里拿钱去给于国闽付学费。

        妈妈大概是看出来他们的意图了，一直不同意他们的亲事。但是于强他们并不沮丧，雷打不动的一周一上门。但是忽然有一天，他们离开后我妈妈就松口了，她把她仅剩的一点物品给我做嫁妆。

        后来才知道那天强子哥带人来到我家，让我妈妈把我交出去，她想用我已婚的身份，用于国闽的一点名声和舆论压力保护我。

        人生有两端，命运最擅长执中翻转。

        我在那一天获得了于国闽的未婚妻子的机会，但我也失去了一个拥有母亲的女孩身份。

        9结婚

        母亲去世了以后，梁掷也离开了我们的镇子。

        张思在裁缝铺附近有一套空房子，把它租给了我，让我不用再回到那个家。

        丧母的悲痛让我把情感更多的寄托到了于国闽的身上，我几乎每天都在给他做衣服。只要我有时间我就在筹划给他做什么款式，可是颜色无一例外的都是白色。

        我想让他看见白色就可以想到我。

        我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于国闽在结束了他一年的课程以后就回来和我结婚了。

        我终于要成为了他的新娘。

        在婚礼前，他偷偷来见过我一次。

        他真的为我带来了香兰。

        香兰被他种在盆子里，淡淡的香气围绕在我们之间。

        很快，我们就举办了婚礼。没有大肆张扬，只是一场很简洁的中式婚礼。

        拜完天地就是给公公婆婆敬茶，我听见婆婆笑着对我说：

        “好好养身体，给我们于家生个大胖小子。”

        新婚燕尔，我们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如胶似漆的状态。我抱着香兰坐在屋外的秋千上，看着不远处坐在石桌旁的他穿着我做的西装，读着我喜欢的书。

        他在外面的学堂打了一份临时工，只为我买了一身旗袍。

        丝绸柔顺的触感从我的指尖传来，我看着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的第一笔工资就这样没了。

        他这般待我，我也一定要好好爱他。

        我把生活的重心渐渐转移到了他身上，我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我还能为他干点什么。我满脑子都是他，以至于后来我在裁缝铺的活也做不下去了。

        我和张思请辞的时候，他看了我很久，最后问了我一个问题：“于国闽是一个有自己标准和规则的人，倘若哪天，你触碰到他的底线，你当如何？你们又当如何？”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之前我没接受过爱，没有拥有过爱，更不懂得怎么去爱。他是我和这个世界爱的桥梁。更何况，我们各方面都是那么契合，他有什么道理会抛弃我呢？

        所以，我对张思斩钉截铁的说：

        “如果我连他都要猜忌，都不能信任，那我的世界和地狱有什么分别？”

        回到家，我看到于国闽正坐在灯下看书。我看着油灯下他温柔的侧脸，看着他嘴角噙着的笑，偶尔滚动的喉结和翻动纸张的手指，他的每一处都让我感觉着欣喜。

        这样的他，我怎么舍得和他分离呢？

        ———

        于国闽的二十二岁的生日到了，婆婆做了一桌子的菜。

        我们围聚在桌前，高举酒杯庆贺于国闽的生辰。

        我看着他被醉意熏湿的双眼，其实对他祝贺：“愿君康健，岁岁常相见。”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长相见。

        阿闽，

        生日快乐。

        ———

        在生辰宴结束以后，婆婆把我叫进她屋，温柔的和我说：“你们结婚也这么久了，也该为我们于家生个孩子了。”我没想到结婚时候婆婆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我有些为难地说：“还太早吧，阿闽再过阵子不是就要去台湾了吗……”

        “那你们更应该上点心，再不着急你就难生了。”婆婆慈爱的打断我，“好了，现在国闽还有时间和你一起，等他工作了，可想怀都怀不上！”

        想到以后可能真的会见不到于国闽。心里不禁一阵难过，我狠了狠心，

        “好。”

        于是从此以后我每天醒来就是各种营养餐，上午还要听婆婆的教诲，中午和于国闽一起学习孕期知识，下午我还要出门去和街坊邻居学习，晚上就是检验成果。

        就这样我充实的度过了两个月。

        又是一个聚会结束，如同之前一样，婆婆把我叫去了她的房间。但是这次屋里还有一个人，是村里的一个中医先生。

        我知道这是宣判我命运的时刻了。

        我把手递过去，紧张的望着老先生。

        老先生闭上眼，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过了很久他睁开眼面带喜色的和我说：

        “恭喜。”

        和阿闽结婚的五个月后，

        我有了和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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