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来救我啊！

“你也在这儿呢？”方朝彻问了一句。

        谢安一个无声的点头，他对方朝彻的到来好像有点惊讶，但又不十分意外。

        “怎么不回家？”方朝彻又道，“你那儿晚了不好走吧。”

        “一会儿就走。”谢安平静地答了一句。

        方朝彻轻微点点头，“这两天好像没看见你。”

        谢安浮起嘴角笑了笑，“你忙着比赛，当然看不见。”

        “这么说你来了？”

        谢安应了一声，“你们在场上的样子，我都看得到。”

        方朝彻惊讶地朝谢安看了看，他随即往天台的边缘处走近了两步，顺便往下看了一眼，他好像明白了，他问道：“你一直在这儿？”

        “嗯。”谢安垂眸一应，“这里很好。”

        方朝彻有点不可思议，“自己在这儿干嘛？不无聊吗？”但等他问出口，他又觉得这个问题他不该问，或者说这个问题根本不适合谢安。

        因为谢安说过，他从来都习惯了一个人。

        “自己打发时间，也有很多事情可做。”谢安说，“比如看书。”

        方朝彻点头，他觉得谢安今天的话好像多一些。他没再说话，谢安也随即沉默了，他们好像在各自感受着黄昏温柔的光线。

        两人站了半晌，谢安轻声开了口：“我得回去吃药了。”

        方朝彻偏过头看了看他，默然点点头，谢安转过身与方朝彻擦肩的瞬间却停住了脚。

        “我这身体，没给班里帮上忙，抱歉。”

        方朝彻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他只得道：“没事儿。”片刻后，他又加了一句：“都理解。”

        谢安轻微一点头，而后消失在了天台的门口。

        运动会第二天上课，大家状态都一般，好像还没从前两天的激越和放松里走出来。

        赵子龙从方朝彻那儿借来的文曲星几乎一整天都没离手，直到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终于玩没电了。

        曹斌趴桌子上睡了一上午，下午有老韩的课的时候才特意醒过来，方朝彻也觉得这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一放学，萧国添最早消失了，胡梦璐跟方朝彻说想让他给她讲题，耽误他一会儿时间，方朝彻答应了，赵子龙见状自己先走了，曹斌也懒懒散散地拎着书包出了门。

        班里的人陆陆续续大都走了，胡梦璐接连问了两三个题目，方朝彻一一给她讲了，直到最后教室里就剩下他俩。

        胡梦璐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不时看了看她前面正站着往书包里装书的方朝彻。

        “你……有女朋友啊？”过了一会儿，胡梦璐迟疑地开了口。

        方朝彻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有点惊讶于她会问这种问题，他看到胡梦璐此时看向他的眼神有点躲闪，但又有几分期待似的。

        “没有。”方朝彻只言答道。

        胡梦璐听了，脸上流出一丝娇羞的笑意，她接着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方朝彻怔了怔，他没想到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单刀直入，他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不仅是因为这个问题够猝不及防，更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答案。

        胡梦璐见方朝彻沉默未语，她又笑着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就当是咱俩的秘密。”

        方朝彻听着这话，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似的，这有点像她们女生之间分享秘密又彼此答应保守秘密的那种私密又兴奋的感觉，但一个女生对一个男生这样说，难免有几分暧昧的气息。

        他觉得不太自在，但又不太好意思直接跟她说他不想回答这类的问题，他只得道了一句：“我不知道。”

        “不知道？”胡梦璐有点讶异，“这你怎么会不知道？”

        胡梦璐的这句反问，让方朝彻感觉心底被搅动起了一层波澜，他确实不知道，在这类问题上，他对自己好像一无所知。

        他感觉不太爽，想走，就在他想直接跟胡梦璐说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发出了振动。

        他拿出来一看，是曹斌。虽然他以为曹斌可能又是要叫他去网吧一起打会儿游戏，但今天他却觉得曹斌的电话打来得如此恰到好处。

        “什么事儿？”方朝彻接起电话一问。

        “我操，还是你靠谱，萧国添那傻逼死都没接电话。”曹斌在那头道。

        “干嘛？”

        “江辰带几个人堵我了，我特么一路跑，他们还追呢，我看这架势非得解决一下不可了。”

        “所以呢？”

        “来救我啊！”曹斌一声叫嚷。

        方朝彻本来想脱口骂一句“傻逼”，但胡梦璐在旁边，他没好意思说，他只道：“你自己装的逼自己收拾干净，叫我干嘛。”

        “我操？！我那是为了啥？不还是为了咱班？现在我落难了你们一个个全闪了？！”曹斌忿忿地说着。

        方朝彻一声哼笑，只又问了一句：“几个人？”

        “五六个。”

        “有霍霄吗？”

        “好像没有。”

        “你在哪儿？”

        “学校后面这一带，不是胡同，我在靠近坡道这儿躲着呢。”

        “行，知道了，等着吧。”方朝彻放下手机前又说了一句：“躲不过就打，你就照准一个打，别怂。”

        没等曹斌回话，他就挂了。

        方朝彻拎书包准备走，胡梦璐在旁边道：“你们要打架吗？”

        方朝彻只道：“没事儿，你不用管。”

        胡梦璐露出担忧的神色，“要不要我叫老师？”

        “不用。”方朝彻有点哭笑不得，“我先走了。”

        路上方朝彻给萧国添打了几个电话，但没有人接。他没叫赵子龙，他知道以赵子龙目前的状态不适合打架，况且他觉得没有霍霄在，江辰那五六个虾兵蟹将他应该应付得了。

        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再叫几个原来班的男生，只是最后他没再坚持这个想法。

        他顺着学校后面那一带径直往坡道方向走，那里算是通往一整片胡同的入口，坡道往下走就是棚户区。

        这里有一盏破败的标志性的老路灯歪斜地立在一旁，头顶上空缠绕着各种凌乱繁密的电线。

        方朝彻没在这儿看见曹斌，他给他打了电话，没人接，他心想这傻逼可能是跟江辰他们遇上了。

        他顺着坡道继续往里走了没多远，还没见到人影，就已经听见了有人声起伏，他循声四处拐拐绕绕，终于在某一条杂乱的胡同看到了几个人。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四五个人正围在一起对着他们共同的中心各种拳打脚踢，挨打的应该是曹斌，只一个人站在他们身后自在地抱臂旁观，那个人正是江辰。

        方朝彻扔下书包即刻冲过去朝江辰的方向逼近，未等江辰及时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拳砸到了江辰的鼻子上。

        江辰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有些懵，他捂着鼻子，好像此时眼睛里不自觉地流出来一点眼泪，但他忍着疼怒视着方朝彻，没过几秒他发现鼻血就顺着鼻子流了下来。

        正在围殴曹斌的那几人看见江辰这种状况，也都有点发懵，他们渐渐各自停了手，纷纷朝江辰这边看。

        江辰用手抹了几下口鼻之间的血流，怒意十足地指着方朝彻对那几个男生道：“都上啊！干他！”

        方朝彻没等那几个男生朝自己迈步，他一把揪住江辰的衣领，又一拳照准江辰肋下的胃部猛地打了下去，江辰即刻弓起了身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方朝彻冷冷地揪住捂着肚子意欲蹲下去的江辰道：“回回都特么是你犯贱，这是你自己找死。”

        江辰迫不及待想还手，却觉得胃生疼得使不上力气，他只得在旁缓了缓神，怨毒地盯着方朝彻说了一句：“咱俩没完。”

        “没完？”方朝彻一声冷笑，随即揪起江辰用膝盖对着他的肚子又是一顶，江辰怒极，他忍着身上的疼挥起拳头就要往方朝彻脸上打，但方朝彻偏身躲了过去，他就手抓住江辰的手腕用力向后一反折，江辰的整个手臂被他控制在手中，他顺势朝他的后膝盖处踢了一脚，江辰被控制得单腿跪在地上。

        “上次你装逼怎么叫嚣来着？”方朝彻拧着他的手臂道，“这是我还你的，满意吗？”

        在旁边站着的几个男生傻了眼，他们见方朝彻这种气势，愣是没人敢过去，这时候江辰勉强对着他们吼道：“你们死了吗？就特么这么看着？”

        那几个男生有点畏缩之态，方朝彻冷冷看了一眼他们，“你们敢来，我怎么打他的，一会儿你们就都和他一样。”

        他们几个听了更没人动了，方朝彻转而冷声问江辰：“你呢？咱俩接着打？”

        江辰见方朝彻真的是有些身手，他虽气恼，照眼下这形势却也不得不及时认了怂。

        “以后我再见你找我们麻烦，怎么办？”方朝彻对着江辰一声逼问。

        “不会有。”江辰痛苦道。

        “你保证？”

        “保证。”

        “这是你说的，我可是听懂了，你自己听懂没？”

        江辰又一点头，方朝彻这才一把甩开他紧紧揪着的江辰的臂膀，他对着现下已经站起身的曹斌道：“走。”

        “伤怎么样？”等他俩走出了那个胡同，方朝彻问曹斌。

        “没事儿。”曹斌道。

        “我特么怎么说的，他们人多打你一个，你就揪着其中一个使劲儿打，这点事儿都扛不住。”方朝彻揉搓了两下刚才砸江辰的右手，有点不耐烦。

        “你是真牛逼。”曹斌叹了口气，“我特么看那么多人就有点慌了。”

        “得了。”方朝彻说，“没那本事以后就少装点逼。”

        曹斌摸了摸颧骨周围刚才被那些人一拳打过来的淤伤，“操，明天肯定得肿。”

        方朝彻没再言声，走到坡道的时候，两人同时顿住了脚步，瞬间傻了眼。

        教导主任竟然正正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怎么来了？！

        “在这儿干什么？”教导主任朝他俩近前了两步，一声语气熟悉的质问。

        曹斌有点慌神地看了一眼方朝彻，只听方朝彻回应道：“没干什么，随便走走。”

        “没干什么？”教导主任指着曹斌狼狈得有点明显的校服，“这叫没干什么？难不成你们被抢劫了？”

        方朝彻他俩没再答话，教导主任盯着他俩又看了两眼，又问道：“哪个班的？”

        他俩站着仍然没开口，直到没过一会儿江辰他们几个出现在坡道下方，和教导主任迎头一照面。

        江辰他们此刻的表情和刚才方朝彻他俩如出一辙，教导主任看江辰的样子，指着他们几个怒道：“你们胆子不小，穿着校服在外面打架，这事必须严肃处理。”

        教导主任一再逼问，方朝彻和江辰他们不得不报了自己所在的班级。

        “明天早上你们去我办公室。”教导主任撂下一句话，又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了一会儿才走。

        “操，他怎么来这儿了？”曹斌说了一句。

        方朝彻像是叹了口气，江辰他们也是一脸丧气，他俩还对视了一眼，只不过这次的对视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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