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就差两分！

周五这一天对所有人来说好像都有点难熬，因为今天就会公布期中考试的成绩，而且转天就要开家长会。

        对方朝彻来说，他更关注的不是这些，而是他和谢安的赌局。

        叶妍下午就去了老师办公室帮老师登记成绩，这个差事从来都是团支书兼任学习委员的她来做，差不多快两节课之后她才回来，她的座位旁围了三三两两的女生，估计都在问成绩。

        方朝彻挺想过去问问，但他又觉得这么做就暴露了他的迫切，好像显得他心里多没底似的，如果谢安知道了，反倒会拉低自己的装逼气势。

        但下了课，他还是没忍住，他往后瞥了一眼，谢安没在，他就趁机去找了第一排坐着的叶妍。

        他走到叶妍跟前，像不太好开口似的，他干咳了两声然后道：“那个……我想问问……”

        叶妍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声笑了笑，她知道方朝彻想问什么，她也没拐弯抹角，直率道：“你这次是第二。”

        “真的假的？”方朝彻有点惊喜，可能更多的是喜，因为他觉得他这波已经赢得十拿九稳了。

        “第一还是你呗？”一番窃喜过后，方朝彻社交性地问了一句。

        “不是我。”叶妍说，“是谢安。”

        “啥？！”

        方朝彻本来想脱口骂出一句，但在叶妍面前他收敛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历经了千回百转，刚还是艳阳万里，转头就是一个暴雨寒潭。

        “你……你确定？”方朝彻又问。

        “当然，我登记的总成绩。”叶妍道。

        方朝彻骤然觉得这晴天霹雳正正劈在了自己头上，他有点绝望，但还是不甘心。

        他不相信，他就这么输了。

        一番百感交集后，他决定亲自去找老韩求证一下。

        他也没管是不是快上课了，径直出门穿过走廊上了楼，往老韩办公室去了。

        他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探头往里看了看，老韩还真在，于是他走到老韩办公桌前站定。老□□在写什么东西，他偏头看了方朝彻一眼，问道：“什么事？”

        “老师，我想问一下，谢安这次考第几？”方朝彻单刀直入道。

        老韩又盯了盯他，“你这问得有意思啊，你怎么不问自己？”

        “老师你快告诉我，这事儿挺要紧。”

        老韩看了看方朝彻一脸的一本正经，觉得有点逗，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只道：“他是第一。”

        “我……靠！还真是啊！”方朝彻没忍住，他差点爆了个粗口，但又及时半止了个损。

        老韩瞥了他一眼，沉声一声警告：“能不能规矩点儿说话。”

        方朝彻连忙道了个歉，他又接着问道：“那我和他差了多少分？”

        老韩没再答他的话，他直接从桌上最底抽出一张成绩单递给他，“自己看吧。”

        方朝彻接过来仔细瞧着，赫然的第一名果然写着“谢安”二字，他看了看最后一栏谢安的总分，637，他又往下一格看了一下自己的，635。

        我操！就差两分！两分！

        从老韩办公室出来，方朝彻有种捶胸顿足后万念俱灰的感觉。

        最后一节班会，老韩把成绩公布了，又强调了一遍明天的家长会事宜，方朝彻直愣愣地盯着成绩单上最前面的两行数据，他用手支着额头，一脸羞于再见江东父老的绝望。

        放学之后，他收拾完书包准备走，一回头发现谢安正似笑非笑地在座位上看着他。

        他的第一感觉是，世道不古，小人得志。

        “走不走？”后面赵子龙对着方朝彻问了一嘴。

        方朝彻摆摆手道：“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儿。”

        赵子龙点了个头，拎起书包出门了。

        方朝彻又看回谢安，他故作洒脱道：“算了，我输了。”

        谢安笑了笑，“不服气？”

        “就差两分，两分啊！”方朝彻一脸抱憾地说。

        “高考一分都能压倒几千人，况且是两分。”谢安淡然道。

        “是，你厉害。”方朝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赢了，你想怎么着你提吧。”

        谢安没接他的话，他转而问他：“明天家长会谁来？”

        “我就没打算告诉我爸。”方朝彻道，“反正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你不怕老韩追究？”

        “有什么好怕的，就说家里没人，再说这也是实话，我爸真出差了。”方朝彻一脸冷淡地说。

        谢安没再多问。

        “你呢？”方朝彻反过来问他。

        “我请假了。”谢安答。

        “你不是有监护人吗？”

        谢安只道：“不麻烦他们了。”

        方朝彻意会一般点点头，也没再多说。

        他俩一起走出教学楼，方朝彻偏头问谢安：“你还没说呢，你有啥要求？提出来我照办。”

        谢安笑了笑，只道：“输家还这么着急。”

        方朝彻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不乐意欠别人的，要不心里装着个事儿总觉得不爽。”

        谢安轻微勾了勾嘴角，“其实我还没想好。”

        方朝彻看了看他，“看来你对这场赌局必胜的信心不够足啊？”

        谢安一笑，“正相反。”他道，“赢你，我不需要条件。”

        “我操？！你这么嚣张合适吗？”方朝彻差点跳起来。

        谢安淡然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边，他又道：“反正我赢了。”

        他这话语调透着点活泼，甚至还有种俏皮的意味，方朝彻被噎得无奈，等他俩快走到校门口，方朝彻说：“要不我请你吃饭？”

        没等谢安回话，他又自言道：“不行，你挑食。”

        “我不是……”谢安刚开口想纠正一下方朝彻的措辞，却又被方朝彻抢先道：“请你上网？”

        “也不行，网吧里烟味儿重，你又该缺氧了。”方朝彻马上又自顾自地接了一句。

        谢安索性不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他在一旁自导自演，等方朝彻没词了之后，他才道：“我其实一直有个心愿。”

        “什么心愿？”方朝彻侧过头问。

        “我想玩小时候玩的那个小霸王游戏机。”

        “蛤？你还有这情怀呢？”方朝彻不禁笑了，他想了想，又道：“我家好像有，就是不知道扔哪儿了，我回去给你找找。”

        谢安点点头。

        出了校门，谢安上车走了，方朝彻也转头回家了。

        到家楼下的时候，方泠然给方朝彻打来了电话，她照例问了几句近况，见方朝彻最近没有什么作天作地的风波，她也暗自放了点心。

        “什么时候回来看我？”方朝彻在电话里问了一句，有点撒娇的意思，他意外地发觉和谢安的这场赌局他虽然输了，但他的心情居然还挺好。

        “恐怕要等到过年了。”那头方泠然道，“我现在还没有年假。”

        方朝彻“哦”了一声，转而又道：“你安心工作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你每天按时吃饭，等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知道了。”方朝彻应道，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你和那个……男同学，还挺好的？”

        方泠然有点猝不及防被他问到这个，她道：“挺好的，很照顾我。”

        “嗯，那就行。”方朝彻边说边上楼走到家门口，他从兜里掏出钥匙往锁眼里插，转了两下门开了，他进屋把书包扔在地上，又对着电话道：“对了，咱家以前是不是有个小霸王游戏机，你记得放哪儿了吗？”

        “你找那个干什么，要重操旧业啊？”方泠然问。

        “才不是，一个朋友想用，我借他两天。”

        方泠然略想了想，道：“应该在爸爸那屋吧，我记得当时他为了不让你玩儿藏起来了。”

        方朝彻对这倒是有点印象，他小学的时候玩那个游戏机玩得最凶，平时会偷着玩玩，一到假期就一发不可收拾，为此他练琴的进度落下了不少，也就不可避免地被爸妈各种训斥。

        他进了他爸的卧室，一脸茫然地看了一圈，他心想应该是在衣柜里，因为这屋除了床就剩这一排衣柜。他挂了方泠然的电话，就开始一阵翻箱倒柜。

        这屋他很少来，确切点儿说，他从来都不来，包括小时候，所以这里面的陈设他都很陌生。他看到衣柜里装着的都是他爸的衣服，但他爸的东西也只占了两扇门的空间还尚有空余，其他的地方塞的是被子之类，还有些杂物，他想这些空间以前可能是妈妈用的。

        翻了一阵后，他没找见游戏机，他又往衣柜顶层那几个小门看了看，于是他站到床上打开了那几个柜门，这回他终于在一片七七八八的杂物中拽出了那台久违的游戏机。

        但同时被他发掘出来的还有一本很厚的册子，随着他拉拽游戏机的时候从最上面直接掉了下来，他跳下床捡起来看了看，好像是本相册。

        看这相册的封面，是那种八十年代的老旧风格，他猜应该是他爸的，但他没忍住翻了一页，映入眼帘的是第一页并没有嵌入封纸的单独夹着的一张照片。

        是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

        他拿起来看了一会儿照片里妈妈熟悉的面目，那时候她很年轻，也就二十几岁，她很美，尤其是她的眼睛，有种天真的桀骜，透散着独特的灵气。

        他的眼睛长得就像妈妈。

        但片刻后，他就感到心里的痛感开始无休止地蔓延，好像那种汹涌而来的痛已经把他的心脏淹没，让他有种沉入大海的窒息感。

        他试图从这种情绪中出来，于是他“啪”的一声合上了相册，又踩上了床，把那本相册投进了顶层的柜门之中。

        他把注意力又落回到那台游戏机身上，他从盒子里把游戏机拿出来大致看了看，年头久是久了点，但应该还能用，盒子里头还装着几个卡带。

        他给谢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游戏机找到了。

        “效率这么高？”那头谢安说了一句。

        “赌输了的人敢不照办吗。”方朝彻一句略显平淡的调侃，片刻后他又道：“你家好像没电视吧？你怎么玩儿？”

        没等谢安答话，他又接着说了句：“要不你来我这儿玩儿？”

        几秒钟后才听见谢安的回应：“去你家？”

        “嗯？不行吗？”方朝彻道，“正好我家没人，我可以陪你打啊。”

        谢安似有踌躇，但他还是道了句“也好”，片刻后他又开口：“那你什么时间方便？”

        “都行啊。”方朝彻说，“明天就行，随时。”

        “那明天联系。”

        “好。”

        方朝彻挂了电话，竟然感觉心里的那几分愉快又增加了点儿。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特意看了一圈，他觉得屋子里有点乱，他n年都不叠一次的被子，散在床边七七八八的各种书，书桌上堆着的各种册子本子和各类杂物，还有胡乱甩在地上的衣服。

        他想，得收拾一下了，要不明天谢安这个重度洁癖症来了不一定要怎么嫌弃。

        于是他兴致盎然地撸起袖子开始干活了，还顺便把房间之外的客厅也大略收拾了一番，最后擦了一遍地板，等这些全都完事，俩小时过去了。

        干这些活儿是真特么心累啊，还不如让他做几套题痛快，他瘫坐在沙发上一脸麻木地想着。

        这时候他才觉得有点饿了，他套上外套揣起钥匙去楼下吃了碗面条，上来之后又随便玩了会儿游戏，不到十一点就歪在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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