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陆少卿还在跪着，默默接受了奶奶的安排，其实奶奶不这么安排，他也会这般抉择。毕竟，现下没有其他的办法。有点不知所措，这一次对他来说实在有点突然。抬头看自己新妇，坐在奶奶身边的纪殃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陆少卿突然觉得有些懊恼，他心里有纪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他自己现在都还没能搞得清，更不知道纪殃如何想的了，只想着他们时日尚多，还来日方长，现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心里觉得对不起纪殃，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陆少卿，我从小如何教育你的？何为责任担当何为专一，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咱们陆家世代忠良，你祖父你父亲为官为商为军，只娶一妻，你如今纳妾就算了，庶子生在嫡子前，这姨太太未进门先有身孕，如何叫对得起你新妇？如何叫对得起陆家的教导？你这姨太太我不喜欢，说给她讨个清净，是我不想看见她，烟花女子进门，同烟花之地脱了关系便算了，如今她还是什么头牌，你让陆家如何自处？”

        老夫人生气，一言一语中尽是怒火。陆夫人忍着气，也去劝着些。

        陆少卿跪着，身子直立着，心有悔意，头抬得也不太高，不干直视奶奶的目光。

        “奶奶教训的是，是少卿此次做事不妥帖，任凭奶奶责罚绝无半句怨言。”

        “自然是要罚的。做了军中的少帅自然也是要遵守规矩的，军中有军法，那家里自然有家规，如此，便按家规处置，打五十棍吧。少爷做表率，也好让全家上下看看。”

        陆少卿没喊一句反对，硬生生的接了一句，“少卿受罚。”

        纪殃倒是不安分了，心里估量着五十棍一棍棍打在身上该是何其之重，又会是何其之疼。小的时候她祖父带她去瞧犯人行刑，打了五十大板几乎人就剩一口气了，身体好的尚且这般，若是身体再差些，一命呜呼也是常有的事。她心里虽然觉得此事来的突然，也有些气陆少卿，但是这论家法打他五十棍，那打成一个废人该怎么办？

        赶紧跑到老夫人面前，想都没想，啪一声就跪下了，小手拽着奶奶的裙摆。

        “奶奶，您要罚少卿想来多少也是瞧着我的颜面，想着对不住我，新妇才过门便纳妾，可是奶奶，少卿可是您亲孙子啊，这五十棍打下去，怕是连半条命都要没了，殃儿求您看在我的份上，不要给这么重的处罚。”

        老夫人倒是有些吃惊，这孙媳和少卿还未同房之事她自然是心里清楚，倒是没想到她会求情。

        “少卿你瞧瞧自己纳的新夫人，到此时仍想着为你求情，也罢了，瞧着殃儿的面子，那便只打二十棍吧。”

        纪殃还想说些什么，总想着要免去才好，陆夫人却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少卿今日是少不了责罚的。

        也罢了，老夫人要罚，是心里生气，也是心疼她，更是全府上下做表率，乃至传出去让整个全上海都瞧着，陆家是大户人家，即使封存着消息，只是私下迎二夫人入房，街里街外有知情之人也会传出小道消息来，未婚先孕迎花魁做妾，若是对少爷此举无所作为皆当做纵容，倒是丢了家里的脸。

        无论如何陆少卿今日都是逃不了责罚的。二十棍不轻不重，倒是让他打了，也算是为她自己心里的那点不痛快出口气。

        下人倒是来得干脆，老夫人一呼声，棍子和凳子便都上来了。便是直接在厅堂执行，这一棍又一棍打在陆少卿的后腰处，怎么说也是自家儿子，陆夫人自然是多少有些心疼的，皱着眉手里攥紧着手绢，老夫人却像是见多了，面不改色。就剩这纪殃没见过世面，每打下去一棍，她的脸色就狰狞一番，咬紧牙关露出两排牙齿，扭曲的表情，好像是在打她一样。

        趴在长凳上的陆少卿倒是没改什么脸色，除了额头上滴下汗珠，和微抿的双唇，以及修长的双指扣在长凳的边缘，稍微能看出这棍子打下去不是不痛不痒的以外他没吭一声。

        二十棍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打很快便打完了，老夫人便招手让下人带他下去休息。

        单独留下了纪殃。虽然纪殃入府的时间并不长，但老夫人一直都是相信眼缘的，打眼见她便喜欢她，第一次见面和之后的相处下来，也瞧见了她的性格，更是喜爱非凡，恨不得当做亲孙女一样疼爱。如今少卿犯错，伤的便是她这孙媳妇的心，莫要叫他们心生嫌隙才好。

        纪殃贴身坐在老夫人身旁，长了些皱纹经历风霜的手，牵着她还娇嫩年轻的手以表安慰。

        “少卿从前从未向此番这般不知礼数。想来他自己也是意外，这般对不住你，奶奶知道你大度，但兹事体大，恨少卿怨少卿也是应该的，但莫要偷偷藏在心里，跟少卿生了嫌隙，可好？”

        纪殃乖乖点头答应了。

        众人皆不愉，可事事总是事与愿违也是常有之。

        事事难测。初见时是台下看客，是评说人，是台上魁，是唱曲人，再见面，转头变成了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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