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何煦南送苏冶回到家。

        苏冶回到房间里，把行李箱打开来收拾。里面有一半的衣服，和一半的礼品。礼品是买给苏母和苏歆的。

        至于何煦南嘛……

        苏冶本想着送来着，但是那天在商场逛了半天，她也没买出个花来，所以最后也没买。

        何煦南去厨房里洗手做饭，苏冶在卧室里收拾好东西后，他的面也出炉了。两人坐在一起吃晚饭，和平常一样，没有多余的交谈。

        不过，中途何煦南有提出一个事。

        他说：“明天我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

        苏冶停下筷子，思考了几秒后说：“去花店买花吧，我爸喜欢向日葵。”

        何煦南点头，说了句：“没想到伯父喜欢向日葵。”

        苏冶挑起面，吹了一口，又说：“因为我喜欢，所以我爸也喜欢。”说完，她就把面嗦进嘴里，吃了起来。

        何煦南满脸黑线……

        这借口确实让人无语凝噎。

        第二天，何煦南起了个大早。

        他在厨房做早餐，而苏冶还躺床上没起来。

        待她起床时，苏母的电话就打过来，主要就是催别迟到。苏冶大清早的被苏母大嗓门吼得，脑子有些混沌。

        花了几分钟的洗漱，几分钟挑衣服，几分钟化妆，然后出来时，就是个完美的她。苏冶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迷之自信，总觉得每次对整体都很满意。

        今天，她穿了件黑色的连衣裙，绑扎着头发，发尾微卷，披散在背后，耳朵上带了一副流苏耳环，看起来颇有女人味。

        她从卧室走了出来，何煦南还在餐桌上喝牛奶，看手机。

        诶，今天居然没看报了，难道是邮递员没送来苏冶看他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暗暗思忖着。

        何煦南知道她出来了，便开口说：“快来吃早餐吧，等会就要出发了。”

        苏冶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八点多一点，还早吧……她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看向桌子上的早餐，有她喜欢吃的单面荷包蛋和蒸饺。

        苏冶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会给我准备荷包蛋和蒸饺”

        何煦南对她莞尔一笑，他说：“刘姨和我说的，你喜欢吃这些。”

        苏冶再一次懵逼，她不在的一个星期里，苏母到底扒了她多少底怎么什么都和他说。

        她拉开椅子坐下，动手吃早餐。

        墓园里，何煦南手里抱着一捧向日葵，苏冶则站在他身边。苏母在给苏父上香，她对着墓碑上那位男人说：“明哲，苏冶结婚了，你现在也该放心了，小歆快要高考了，希望你在天有灵能保佑她考试顺利。对了，今天还把你女婿带来了，他是世珩的儿子，他很优秀，对小冶很好。”

        何煦南俯身，把花放在墓碑前，他说：“爸，我是何煦南，是苏冶的丈夫，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苏冶听着这番话，挑了个眉，有些意味深长。

        祭祀举行了半个多小时，一家人也离开了。

        何煦南开车回苏冶家。

        明天是除夕，苏母交代何煦南和苏冶一起去贴春联，剪窗花。

        今年的窗花是苏母亲自做的，很是精致，苏母剪窗花的手艺还是苏奶奶传授给她的，每逢过节时，两人都会一起剪窗花。

        如今，婆婆也不在世了，就剩她一人剪，这窗花的情谊也消耗殆尽。

        苏母和苏冶坐在沙发上，她正教苏冶如何剪出个形来，而何煦南就去门口贴春联。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边工作，边闲聊。

        苏冶看了眼门口的何煦南，确认他不在范围内，便向苏母摊牌，“妈，你干嘛和他说那些事啊”

        苏母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手上工作着，“什么事啊”

        “就是我上热搜的事，还有我喜欢吃单面荷包蛋的事。”

        苏母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这有什么的，你不在这几天，煦南经常路过来看我，我就让他在家里吃饭咯，闲聊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他吃醋了”

        他吃醋他要是会吃醋就好了，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就让苏冶不爽了……

        苏冶说：“没，他没吃醋。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不在后，我就不吃单面荷包蛋了，我都是吃双面的。”

        苏母佯装打她，语气有些嗔怒，“吃什么不是吃，人家是吃荷包蛋，又不是吃情怀。再说了，我在家的时候给你煎单面荷包蛋的时候，你不是吃得挺香的吗？”

        苏冶被打骂了一顿，内心渐渐染上些许委屈，“你什么时候给我煎单面荷包蛋了……那也是小时候。”

        母女俩打打闹闹了片刻，窗花也剪好了。何煦南把门外的春联贴好后进来。苏母便把苏冶剪的窗花递给何煦南。

        她笑着说：“麻烦你了。”

        何煦南接过，看了看，觉得手艺还不错，他夸赞道：“剪的还不错。”

        说完，他看了眼苏冶。

        苏冶眼神逃避了一下，应了一声。

        中午，大家坐在一起吃饭。

        苏母聊起了关于生育的问题。

        夫妻俩手上夹菜的筷子各自都停住了，两人偷偷的照了下眼，空气仿佛静止，大家都默不作声，而苏歆一副看戏的表情。

        何煦南收回筷子，他思考了几秒后，说：“我们还不着急。”

        苏冶迎合着，“对啊，刚结婚不久，总得给我们适应期吧？”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苏母。

        可苏母却不吃这套，她说：“我建议赶紧要，煦南过年后就三十了，你过完年就二十八了，哪里早了。我们科室里面常常都有高龄产妇，这一方面对自己不好，一方面对孩子也不好，所以要快点。”

        苏冶对苏母没办法，只好眼神示意他。

        收到指示的何煦南，他也很无奈。

        可结果没有苏冶想象中的那样，何煦南说：“我们听妈的。”

        苏冶脸上笑嘻嘻，心里一万句脏话!

        苏母满意的笑了笑，给何煦南夹菜，“对嘛，就是要赶紧。”说完，夹了个大鸡腿放进何煦南碗里。

        何煦南悻悻然的笑了笑，也不敢直视苏冶，因为现在的她，浑身戾气，仿佛分分钟要撕掉他。

        ……

        除夕，苏家本家。

        苏母在厨房准备年夜饭，而何母就在她旁边给她打下手，因为年夜饭这种团圆饭，对于一个厨艺平平无奇的她来说，还是不轻易下手的好。

        苏冶夫妻俩则坐在客厅与何父喝茶聊天。

        何父说边喝茶边说：“今年也算是我们两家第一次吃年夜饭，意义非凡啊。现在过了年，我也不用操心煦南没老婆了。”说完，他自顾自的笑了笑。

        苏冶讪讪的笑。

        何煦南还在泡茶，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语气慵懒的说：“我可没让你失望。”

        何父笑道：“对了，年后，你是不是要趟b市的科研所大概要待多久”

        苏冶心头一震，什么时候要去b市了……

        何煦南说：“要待到实验结束，进度快估计一个月，要是慢的话，可能就比较久一点。”

        苏冶漫不经心的刷着微博，也不在意他去哪，去多久，只知道她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终于可以暂时性的恢复自由了。

        何父瞧苏冶面无表情，以为她不情愿了，便放下茶杯和她聊聊天，“小冶，是不是煦南出差那么久，你不习惯了”

        苏冶抬头看了眼何父，嘴角弯起个小弧度，态度谦和的说：“没有，爸，我还行。”

        何父说：“等他回来后，我让他好好陪着你。”

        别!可千万别!她巴不得何煦南一辈子别回来了，那样自己就自由了。

        苏冶轻轻地点了点头。

        今晚的年夜饭菜品多，所以苏母从下午两点多就开始准备食材，前菜，重头菜，甜品，水果，无一不少。

        晚上临近七点，菜品上桌。

        两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屋外头已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远处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烟花声。

        城里一片红火的灯笼和中国结，颇有年味。

        大人们聊大人的，苏冶和苏歆聊着天。

        苏歆过完年就高三下学期了，六月份高考，距离也就只有四五个月，时间紧迫。

        今年的寒假，身为高三党的她来说，过的并不轻松。寒假只有半个月，过完年就要复学上课。

        苏冶看她最近又瘦了不少，给她夹了块鸡腿肉放在她碗里，“多吃点，我给你带的维生素要吃，要补补。”

        苏歆点头，淡淡的说：“知道了，姐。”

        何煦南在一旁问：“有想要报考什么学校吗？”

        苏歆说：“交大吧，我从高一开始就想上的学校。”

        何煦南莞尔一笑，“不错的学校，要好好加油哦!一模成绩怎么样”

        苏歆回应他：“六百五左右。”

        苏冶满意的弯起嘴角，“你可真棒!”

        苏歆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谦虚的说：“还行啦，我们学校也有考七百多分的，我和他们一比，差远了。”

        苏冶笑着说：“那也很棒了，好好学习，认真复习，考的好不好都没关系，自己心态好就行。可别像我哦!”

        苏歆淡淡的笑了一下，“姐，你都强调了好几遍了，放心，我不会的。”

        苏冶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至于何煦南嘛，他也是知道这事的，但是苏冶不知道他知道，所以苏冶也没说的很明确抑郁症的事情。

        何煦南看着苏冶，她脸上泛着笑容，随意扎起来的低丸子头，鬓角边散落着碎发，小碎发散落在锁骨处，那块地方，衬得她肤白。

        不知道为什么，何煦南看着很有女人味。

        今年的年夜饭，吃的比往常热闹，因为有两家人，这个家里，好像很久没吃过有年味的年夜饭了。

        每年的年夜饭，苏母就随意的做三四道菜给姐妹俩吃，自己吃完了也就去姐妹家拜年打麻将，每次吃完饭都是苏冶整理的厨房和碗筷。

        今年却不一样了，虽然要洗得碗筷多，但是人多了起来，家里也跟着热闹了些，起码有年味了，没有像往年一样冷冰冰的。

        饭后，夫妻俩帮忙收拾碗筷。

        两人在厨房里分工合作，何煦南洗碗，苏冶擦盘。

        何煦南和她说：“今天刘姨很开心。”

        苏冶应了一声，她看向客厅的苏母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春晚小品。

        “家里冷淡惯了，她就是希望我赶紧找一个嫁了，然后能和亲家一起吃顿年夜饭，今年，她倒是圆满了，连姐妹局都不去了。”

        何煦南疑惑：“姐妹局是干嘛的”

        苏冶想着就搞笑，她笑着说：“就是打麻将打牌咯，运气好的话还能赢几局，挣点小钱。”

        记得去年，苏母去姐妹家打麻将，苏冶闲着无聊也跟去了，那群阿姨简直就是八卦精，一个劲地要给苏冶相亲，找对象。

        然后苏母中间去趟厕所，苏冶就代替她打，没想到赢了一局，直接胡了。那些阿姨就嗔怒她，哝个囡囡也不晓得让我们阿姨一下嘞哇。

        苏冶说：“阿姨，今天手气好，我也没办法。”

        之后，苏母回来，看见胡了一把，笑着收下钱。

        那些阿姨也没办法。

        何煦南说：“确实能打发时间。”

        “嗯。”

        两人收拾完厨房，出来。

        苏母招呼他们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苏冶抬脚走到她身边坐下，她刚吃完饭，也没什么食欲吃水果，便听着他们聊天。

        一晚上时间过得也快，亲家们要回家，至于苏冶他们嘛，苏母便留他们在家里住。

        苏冶听见这话，嘴里脱口而出两个字，“不行!”

        何煦南拉着她的手，眼神里带着些震惊，看了她一眼。苏冶知道她表现的过于激动了些，连忙解释。

        可苏母却说：“有什么不行的，你房间那么大，又不是睡不下两个人，再说了，你们在家里不是睡一张床”

        就不是睡一张床，是睡两张床，两个房间……

        何煦南说：“妈，我和小冶还是回家住吧。”

        苏母狐疑似着看着他们。

        苏母开门见山的说：“你们俩是不是有鬼”

        苏冶抢答，“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妈，想多了。”

        何煦南讪笑的迎合着。

        苏母不听他们的，“就在这睡，有什么的，都这么晚了回家不安全，乖听话啊。”

        就这样，夫妻俩都被强留了下来。

        苏冶内心一万个无奈……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何要费尽心思留下来睡觉她是不是被姐妹们催着要孙子了我tm一个人怎么生

        何煦南尴尬地站在原地，问她要怎么办。

        苏冶眼底空洞无神，“还能怎么办，我们偷偷回家，会不会被打死”

        何煦南拧着眉，嗔怒道：“大过年的说什么话。”

        苏冶低着头，向他道歉：“嗷，不好意思。”

        何煦南靠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你放心，我不会碰到你的。”

        苏冶哭笑不得，欲哭无泪……

        苏母从卧室提了个袋子给何煦南，笑着说：“我前几天逛街，在睡衣店买了一套睡衣，你看看能不能穿。”

        何煦南接过，打开看了看。

        苏冶算是明白了，原来早就计划好了，在这等着呢！

        时间不早了，已经过了凌晨，何煦南去厕所洗了个澡，把睡衣换上。苏冶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内心莫名的有些慌张。

        史无前例的同床共枕!

        要不是苏母在家，她早就逃到苏歆房间去睡了。

        何煦南洗完澡出来，苏母也去睡觉了。

        他推开房门问苏冶，“你牛奶喝了吗”

        苏冶躺在床上看了他一眼，湿润的头发，水珠时不时的滴落下来，那双眼睛被热气氤氲的能看得见眼里的汪洋。

        苏母的眼光不差，挑的睡衣也还可以，一套丝绸材质的灰色睡衣，穿在他身上很是好看。

        苏冶红着耳根子，说：“还没。”

        “那我帮你热”

        “嗯。”

        待他走后，苏冶掀开被子，给自己扇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热了起来，浑身难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发烫……

        何煦南把牛奶热好后，拿到房间里递给她。而苏冶再一次的看清楚他的模样，没想到苏母挑的衣服还真心机，何煦南穿着都把锁骨露了出来。

        那白皙的锁骨，使苏冶忍不住想去摸……这是什么邪恶的想法。

        苏冶道了声谢，拿着牛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她喝完牛奶，就把杯子放到床头。这时就听见他说：“最近睡眠好多了吗？”

        “嗯，还行吧，起码睡的熟一点了。”说完，苏冶盯着他，暗暗思忖了几秒钟，随后又说：“你不问我，为什么睡眠不足吗？不好奇”

        何煦南配合她，“为什么”

        “因为，这失眠症是我抑郁症留下的病根，你是不是想不到，现在开朗的我居然会得抑郁症”

        苏冶笑了笑又说：“起初就只是有些失眠而已，后面就越来越严重了，去查了才知道已经中度了。”

        何煦南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得抑郁症吗？”

        何煦南摇头，轻声的说：“我……不知道。”

        苏冶看他一眼，淡淡的说：“我想，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

        何煦南蹙眉，脸上写上疑惑二字，“因为我”

        苏冶意味深长地点头，开始向他解释：“嗯，你小时候很会读书，所以我妈妈一直拿你和我做比较，我玩心大，对于学习沉不下心来，成绩也比不过你这个学霸。后来，高考那段时间，我很消沉，不知道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在哪，因为学习不好，被老师打压，家人谩骂，那时候，我就特别想去找我爸爸……”

        何煦南看着她，久久没讲话，他先前是知道苏冶得过抑郁症，可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才得的抑郁症，现在的他，好似千古罪人一般出现在苏冶面前。

        苏冶看他呆滞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现在没事啦，所以我一直鼓励小歆压力不要太大，就怕她走我的后路，其实现在，失眠症也不好过，有的时候严重了，我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

        何煦南抿着嘴没说话。

        苏冶觉得大过年说这些，着实让他尴尬愧疚，而后她便打趣道，“要是，你觉得愧疚的话，那以后，热牛奶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何煦南抬眸看向苏冶，女生眉眼含笑，眼睛深邃的凝望着他，他便陷进苏冶眼里的星辰大海，此刻的他，压抑着内心，轻声说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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