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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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莪被浮尘拉走了,尥始终不见踪影,这里稀少的人烟恐怕也是出于他们的安排。一瞬间,种种分析划过夕兆脑海。只需要一瞬间,他就得出了结论:我没有自保的能力,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于是夕兆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汶姐,你在说什么?”
汶辛却没有和他虚与委蛇,而是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夕兆的手腕。夕兆下意识想要反抗,然而汶辛的力气却十分大。角力之间,一个念头倏然划过夕兆脑海:抓住自己的,是一双男人的手……
两人相互拉扯间,汶辛用急而低的声音说:“小夕,我不再追问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我当你是朋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
“汶姐,不是我不信你,”夕兆皱眉说,“可是你这是怎么了?你表现得和平常太不一样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你跟我来。”汶辛二话不说,强行将夕兆拉走。
另一边,浮尘拽着冥莪往前一刻不停地奔去。浮尘始终快冥莪半步,从冥莪的角度看过去,无法看到浮尘被头发遮住的表情,只能听见浮尘始终兴致勃勃的声音。她一会谈论天气,一会儿又谈论这里的环境,浮尘嘴巴不得空闲,脚步也始终未停。冥莪被她带着走了一会儿才打断她说:“浮尘,等一下。夕兆还在后面。”
然而浮尘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仍旧固执地将冥莪往前拉着。
冥莪见状,停在原地站定,不再跟着浮尘往前。浮尘拉她不动,无奈之下只好转过头来笑着说:“夕兆哥哥不是有尥哥哥在暗中保护着他吗?冥莪姐姐你不用操心也可以吧。”
冥莪没说话,只是盯着浮尘看了一瞬,转身便往回走去。
浮尘直到冥莪不好糊弄,却没想到这次她居然连糊弄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转身就走!浮尘着了急,双手死命拉住冥莪,当机立断装起病来:“冥莪姐姐,我头好痛!哎哟!”
冥莪脚步连片刻的停顿都看不到,浮尘急了,使出绝技:眼皮一砸,大颗大颗的泪水便滚滚而落,她哽咽着开口:“冥莪姐姐——”
话还没说完呢,冥莪便转过了身来。效果立竿见影!浮尘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冥莪抓住手腕拉进怀里。浮尘呼吸一滞,刹那间,她的心中百转千回,心思甚至已经飘到遥远的未来,想到了两人共度了幸福的一生……
但她的幻想并没有持续多久。浮尘很快反应过来,想清楚了此情此景到底意味着什么,心中骤冷。他们到底还是动手了!
就在她想清楚的同时,冥莪已经出了手。
她一手将浮尘揽入身后,一手拔出腰间长剑,刺入刺客的心口。那剑通体幽蓝,薄如蝉翼,出鞘之姿冽如惊鸿,剑锋冷厉,无声过处,鲜血四溅。溅落在剑身上的血珠转眼间就呲啦啦被蒸发成一片血雾,宛若流火一般触目惊心。
浮尘被冥莪护在身后,冷静地观察着局势。她刚才全副身心放在冥莪身上,因而没能迅速察觉出有人偷袭。现在冷静下来后,不消片刻,就摸清楚了对面的底细。人数多是当然的,毕竟冥莪姐姐一个顶百。浮尘暗自在心中思量着,当她的目光落在迷宫壁障之后,浮尘不觉皱起了眉头。
那股诡异的波动是什么?这些人没有道理毫无准备就贸然前来……
她能感受到四处都藏有人,现在在明面上的只是少数,但这些人的总数并不算太大威胁。先不说冥莪状态无异,再加上自己也在这儿,这些人一起上恐怕也不是她们的对手。光靠人数是没有办法在冥莪面前占有优势的。
……只是,那个使者呢?浮尘垂下眼睑,掩饰的神情褪去,露出眼眸深处的反感。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
“浮尘。”
冥莪的声音突然响起,浮尘一惊,在意识回拢之前,脸上已经条件反射般扬起了笑:“怎么了,冥莪姐姐?啊,好吓人呢,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些人——”
“你先去找夕兆,”冥莪看着眼前作势围攻的人群,打断她说,“我解决了就去找你们。”
浮尘声音落了下去。她看着冥莪的侧脸,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威胁上,落在春厄与冥火上,落在刻世之树上,要不然就是在她的老师身上,现在又多了个矫情的异世使者——可就是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过。
浮尘仍旧笑得灿烂,垂眸掩去眼中落寞:“冥莪姐姐,你去吧。”
冥莪回头看着她。
浮尘迎着她询问的目光扬起脸,她在冥莪面前的笑脸向来无懈可击。你何必伪装,一个声音阴魂不散地在她脑海内响起,阴恻恻提醒道:反正冥莪从来看不出来不同笑容之间的任何区别!
闭嘴!
浮尘低声呵斥自己脑中冒出的杂音,表面上仍旧笑得无比体贴:“冥莪姐姐给了夕兆哥哥追踪的手镯,不是吗?要是我去,不是就浪费了?”
冥莪看她一眼,又扫了一圈四周不敢妄动,却也没有显露丝毫退意的刺客:“这些人……”
“冥莪姐姐,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浮尘笑着将冥莪往来时的方向推,“你放心去,我可是下一任贤者呢!要是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你和老师怎么能放心呢?”
她说辞准备得完善,冥莪也不再多作犹豫,果断地一点头,往夕兆的方向奔去。浮尘目送她背影,即使心中有千万的不乐意,也只能尽数咽下肚。
她违背老师的意愿,擅自介入此刻的局面,就是为了保护冥莪。她不认为这些人会空手而来,那股诡异的波动更是让她放不下心来。
当浮尘转回身,面对那些姿态戒备而紧张的刺客时,脸上的神色已变得恹恹。她的面部突然变得十分矛盾:一方面,少女秀丽的脸孔上还蕴含着那种刚刚送别亲爱的人后,出于内心激荡会出现的,柔和的忧郁与温情;可是另一方面,众人却从她那行将消散的笑容中看出来深深的不甘与恼怒,她那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像是深藏着无穷的戾气。
虽然她孤身一人,亭亭玉立地站着,仿佛还处于忧郁之中,乍一看,只是一个娇弱的少女,但在场的人在目睹冥莪一剑毙命的实力后,半点不敢小瞧这个被冥莪托付信任的女孩。
“我们来玩玩吧。”浮尘语气轻轻软软的,甚至带着笑意,“让我看看,你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守护者?”
“等等,汶姐!”
夕兆试了好几次甩脱被汶辛钳住的手腕,却始终无果。夕兆没有办法,只好威胁汶辛说:“汶姐,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我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大,可是冥莪她们也走不了多远,还是能听见声响的。”
汶辛却好像并不在意,说:“你喊吧。只怕就算她们听见了也抽不开身来。”
她的话让夕兆无法再淡然处之了,他忍不住问:“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汶辛板着脸没回答。
夕兆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迷宫的一处死胡同停了下来。汶辛缓缓转过身来,直视着夕兆的双眼说:“我是绿化派。”
“绿化派?那些支持被春厄绿化的人?”夕兆皱着眉问,“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们呢?我们和绿化派无冤无仇吧!”
汶辛盯着他,语气变得有些疲惫:“小夕,别装傻了。你就是使者,对不对?“
夕兆还是软硬不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的反应已经暴露了一切。”汶辛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寻常人听见绿化派,大多都掩饰不住恐惧与厌恶,要么就是不屑一顾,还有其他反应的,他们本身就是绿化派。而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只当作听见一个陌生名词一样无动于衷的。”
夕兆不自觉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仅凭这个?我可能也只是单纯地对什么都不在乎呢?”
汶辛微微笑了笑:“你在乎。”
夕兆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像是要极力甩脱压在身上的负担一样,夕兆用力往回扯自己的手腕:“总之,你找错人了!放开我!”
汶辛本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又闭上了已经张开的嘴。她脸上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慢慢卸了手上的力,夕兆得以不被反冲力推倒而从汶辛的桎梏中解放出来。
感到手上的压力一点点松去,夕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与汶辛拉开了距离。确保汶辛没法再像刚才那样轻易抓住自己后,夕兆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汶辛:为什么在这时这样听话地松开了?
而汶辛像是看懂了夕兆眼中的疑惑一样,微笑着说:“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小夕,如果你不是那样重要的存在的话,也就不会有人用刀抵住我的背心威胁我放开你了吧?”
夕兆一怔,下意识喊道:“尥,别伤害她!”
尥在汶辛背后悄然显形。他带着面具,夕兆却像是能够读心一样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了尥的歉意与愧疚。夕兆对着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不管尥刚才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夕兆都不会责怪他。只有天知道当他看到尥出现时,心中是多么安心。夕兆也是从此时才意识到,原来汶辛说得没错,他的确在乎。
他在乎在这里新得到的那样多的事物,他在乎自己的性命安危,因为他现在活着,所以他有机会再一次结识朋友,获得他人的保护。这些以前他从未曾享有的东西,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他,让夕兆变得胆小甚微、患得患失起来。
而夕兆的感慨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汶辛突然的话所打破。
“你们快走吧。这个迷宫已经被绿化派包围了。”汶辛在尥胁持下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一双眼睛牢牢钉在夕兆身上,“他们是来杀你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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