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亡

第十七章死亡

        “15床又出事了？”

        “怎么了？”

        “昨晚心搏骤停走了。”

        “天哪，这个月第四次，还是第五次了吧！”

        许妍一进入科室，就听到大家在谈论15床的事情。15床就是昨晚陈敏班上收的病人，脑梗的。急诊入院，病情很重，一入院就行了溶栓加介入取栓。

        许妍拉住打着做晨间护理实则去病房瞎晃悠的凌容娇，询问道：“15床怎么回事？”

        凌容娇挑了挑眉毛，揽过许妍的肩膀，说道，“15床啊，昨晚下半夜发生心搏骤停，抢救了一个小时，人没有回来。”

        “心搏骤停？”许妍皱着眉头。

        “这个我也觉得很奇怪。”凌容娇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她年纪不大，没有心脏病史，术中情况良好，也不知道为什么术后突然就病变了？”

        凌容娇外出进修过介入手术，目前科室的介入团队由吴博和副主任医师、方强主治医师和凌容娇护士三人组成。昨晚15床的手术就是他们三做的。

        “对了，许妍。”凌容娇贱兮兮地说：“你知道昨晚走的15床是谁吗？”

        许妍顺着凌容娇的话接下去，“谁？”

        凌容娇故弄玄虚：“还记得那个老病号，拆迁户吗？”

        “记得。前段时间刚走的。”许妍将打印好的中医单夹到文件板。

        凌容娇凑到许妍耳边，小声说：“昨晚走的15床是那个老病号的妹妹。”

        “哦。”许妍把肩膀上的脑袋推开。“这个我知道。”看起来高挑细瘦，咋脑袋这么重了！

        “许妍，原来你知道啊！”凌容娇惊讶地叫出声，“你怎么知道的啊？平时你不是都不爱掺合到我们八卦姐妹团吗？这还是我今早上才知道的了，新鲜出炉的，你哪里来的消息源啊？”

        凌容娇啧啧两下，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许妍，“许妍同志，最近不简单啊——”

        许妍背对着凌容娇，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这两姐妹是真做到生同穴，死同裘。在一个子宫里出来的，最后死在同一张病床上，可真是厉害啊厉害。”凌容娇跟在许妍背后感慨道。

        许妍再一次将肩膀上的脑袋推开，“凌容娇，你该去做晨护了。”

        “不过还有一个消息，你肯定不知道。”凌容娇习惯性地又缠到许妍身上。

        又是这样，一到干活就开始转移视线。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千零一页的不干活策略。

        凌容娇神秘兮兮的：“惊世大秘密噢——”

        许妍还是被勾起了兴趣，“那你说啊，我认真听着呢。”

        “十年前，医院刚刚成立，当时还没有脑病科……齐芳的儿子也是死在15床的……车祸意外……是她姐签的器官捐赠同意书……”

        ……

        “许妍，过来办理出院手续了。”

        刚从55床的病房里出来，就听到了从护士站传来的声音，许妍连忙应了一声，推着治疗车回护士站。中医班除了要负责中医操作外，还有一项工作职责就是办理出入院手续。

        出院手续比较简单，就是把出院通知单填写完毕交给病人，还有病人入院时收起来的病历本一并交还，并做好出院的健康宣教。

        宣教内容主要有两点，一是如果有出院带药，要提醒病人去药房取药。二是病人出院后的注意事项及复查时间，医生一般会在出院前一天就和病人交代清楚，所以很多时候，临床上护士会忽视这个环节，更多的依赖医生的告知。

        “哪一位要办理出院手续？”许妍刚到护士站就急忙问道。赶紧办完手续，还有好几页的中医项目还没做了。

        老头搀扶起老太，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小许护士，是我们，我们要办出院。”

        怎么是她？11床早上交班还是一级护理，这就出院了。

        许妍疑惑地看了眼两老人，又低头看了下医嘱，病人签署了自动出院同意书，是老人主动要求出院的。

        想起上一轮夜班的争吵，老人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有手上提着的蛇皮麻袋，她似乎明白了，将填写好的出院通知单交给老头，详细地介绍了出院手续的办理流程，并叮嘱出院后的注意事项，才放心的让两人离开。

        老头感谢地对着许妍鞠了个躬，“小许啊，前几天晚上谢谢你了。这段时间特别感谢你们的照顾，真的是太谢谢了。”

        许妍连忙上前扶起老头，“爷爷、奶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看着老太左手腕上的纱布，劝慰道：“你们回去之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日子总能过下去的，不要再做傻事了，总要见一眼孙子长大的样子吧。”

        老头和老太没有说话，提起破旧的蛇皮麻袋，相互搀扶着离开了，两人走的很缓慢，老太的脚不利索，走起来一瘸一拐的。

        许妍看着老太左侧的瘸腿，想起病历上语带不详的描述，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奶奶，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啊？”

        ————

        一望无际的黑暗，如墨染般，熟悉的走廊。

        脚步声……

        从走廊尽头传来的声音。

        不是，不只是脚步声，还有……

        嘀嗒嘀嗒……

        是，水滴下的声音。

        嘀嗒嘀嗒……

        声音越来越明显。

        就在那里，就在附近了，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突然，一点微弱的灯光出现，找到了。

        就是那个房间。

        11床？！

        怎么会是……会是这个房间。

        是，是这里，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厕所？！透过半开的厕门，往里面探去……

        瘸腿老太站在镜子面前，右手拿着水果刀，一刀、一刀地往左手腕使劲地割了下去，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神呆滞。

        渐渐地……

        皮肤、肌肉层……血管暴露了出来……

        老太终于满意地放下了水果刀，张开獠牙般的牙齿，慢慢地低下了头，朝着手腕靠近、靠近……直到……

        不要——

        大量的血液涌了出来，喷溅到老太的下巴、脖子、躯干……

        满地的红色，刺眼，充满了腥臭的味道……

        老太就像是被控制着，没有感觉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老太右手有类风湿性关节炎，手都已经变形了，日常根本使不上力气，可是她在割手腕的时候，力气、握势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而且割破手腕的深度如此之深，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不会痛，就像……要完成某种献祭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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