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暗害与挑唆

和父亲说完话。
  陆存仁回到自己房间，越想越气愤。
  父亲和奶奶照顾陆伯舟四年，陆伯舟不仅不思报恩，反而殴打父亲。
  他有心把这事捅到衙门里，告陆伯舟殴打长辈的罪名。
  却又怕王教谕袒护陆伯舟。
  他该怎样报这个仇，不让陆伯舟参加科举呢？
  对读书人来讲，什么样的大事能影响到科举？
  第一，长辈亡故。
  第二，长辈在科举前那几天有病。
  第三，品行不端。
  第四，相貌身体有缺陷。
  第五，科举舞弊……
  陆存仁一连想了十多条。
  然后有了主意。
  从旁边的书架拿出一叠纸。
  这是陆伯舟的读书心得。
  他从陆伯舟书房里搜出来的。
  不管他对陆伯舟有着怎样的看法。
  陆伯舟的文章很精妙，这是事实。
  这四年来，陆存仁每天都在看这些读书心得，甚至梦想着成为陆伯舟。
  陆存仁开始写字。
  他笔下的字，与陆伯舟的字体有八九分相似。
  两份相同的读书心得放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是一个人写的。
  回到社学。
  陆存仁拿出他抄写的读书心得和同学炫耀。
  “刚回家拿了我族兄的读书心得。”
  族兄？
  陆存仁的族兄不就是陆伯舟吗？
  陆伯舟的读书心得？
  那岂不就是案首的读书心得？
  陆伯舟十三岁时中案首时的几篇文章早就在同学们中传开了。
  这四年，每年都有案首。
  文章都不如陆伯舟写得好。
  同学一时间心痒痒的，出声哀求：“陆兄，让我看看吧。”
  陆存仁思忖了一下，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只能看一天，明天得还我。”
  “使得使得。”同学拿走读书心得，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看了几句，忍不住拍案：“原来如此！这段批评真精妙。”
  在旁边读书的陆平隐约听到他们谈起陆伯舟。
  便留了几分心。
  走过来，笑着询问：“顾兄，您这看的是什么？”
  “哦，陆平兄。在看你族兄的读书心得呢。你瞧瞧，你族兄的批语写得真妙。”
  陆伯舟的读书心得？
  陆平凑过去看了眼，有些吃惊。
  这笔迹确实是陆伯舟的笔迹。
  陆平有些疑惑。
  陆伯舟眼睛看不清后无法再写字。
  难道这是四年前的读书心得？
  陆平感觉这件事情很重要，得回家通知李菁岚。
  陆存仁举起书，暗地里勾了勾唇角。
  只要大家都认为这份读书心得是陆伯舟的，接下来就好操作了。
  陆伯舟在家里老老实实待了四年，李菁岚一成亲就把陆伯舟给弄出去了。
  厉害的是李菁岚。
  而不是陆伯舟。
  想到这里，陆存仁也有些埋怨他爹和他奶奶。
  和李菁岚闹腾什么？
  打蛇打七寸，应该专打陆伯舟。
  如果他是陆宣德。
  会第一时间去王教谕家领罪，然后好言好语的接回陆伯舟。
  只要陆伯舟回了家。
  李菁岚的命门就被捏在手里了。
  陆伯舟现在一直处于王教谕的势力保护范围内，平时也不出门，谁也动不了陆伯舟。
  他们不管做什么事都得考虑到王教谕的反应。
  真正的投鼠忌器。
  陆存仁一时间忘了他去王家道歉被王永卿骂出来的场景。
  只在心里埋怨自家老爹没能耐。
  ……
  这边。
  李菁岚和柳氏说完生意上的事，回到家。
  家里有人在等她。
  “吴芳菲？”
  吴芳菲是李凤娴舅舅的女儿。
  怎么来找她了？
  吴芳菲已经等了好大一会了。
  听到李菁岚去王教谕家还没回来，嫉妒的心发疯。
  李家与吴家都是普通读书人家。
  家里最高的功名是秀才。
  吴家到现在只住着一进小院。
  家里不过八十亩地。
  李菁岚一个人住在两进院落里，身边奴仆环绕。
  对吴芳菲来讲，李凤娴所嫁的夏家是上等好人家。
  李菁岚嫁的陆家，本是中等好人家。
  但李菁岚上头没公婆，进门能当家。
  在吴芳菲心里加了很大的分。
  也算是上等好人家。
  眼见李菁岚被下人婆子簇拥着回来，吴芳菲眼底浮起一丝羡慕。
  “大姐姐，我可想死你了。”吴芳菲的声音很亲昵，神色里全是孺慕之情。
  李菁岚指着凳子，“今儿怎么这么闲？请坐。”
  已改名为秦姗的秦三丫送上茶。
  “并不是闲，是有事要找大姐姐的。”吴芳菲实际上先去夏家找李凤娴，李凤娴好像知道她要什么，连夏家的大门都没能得去。
  这才转道来的陆家。
  “什么事？说来我听听。”李菁岚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我哥的五童互保还差一个，陆姐夫也进我哥的互保里吧，正好凑五个人，也免得陆姐夫再找人了，岂不是省事。”吴芳菲抬眸看着李菁岚。

  李菁岚想起来了。
  前世吴芳菲的哥哥也是今年参加的府试。
  闹了很大的事。
  吴芳菲哥哥的五童互保里有个童生挟带小抄。
  害得吴芳菲的哥哥不能参加考试。
  吴芳菲应该是先去的夏家，李凤娴是重生的，肯定知道这事。
  应该不会让夏吉芳进这个五童互保小组的。
  还有。
  吴家不对劲啊！
  儿子要考试，却是女儿四处跑着求人。
  是吴芳菲主动要求跑的？还是吴家借这个机会把女儿推出来？
  眼见李菁岚沉吟不语。
  吴芳菲的眉头皱了一下。
  李凤娴瞧不起她就罢了，难道李菁岚也瞧不起她吗？
  不过就是一个五童互保，李凤娴不答应，李菁岚也不答应？
  又想到她刚才去找李凤娴时，李凤娴连门都不让她进。
  决定背刺一把李凤娴，顺便坑一把李菁岚。
  咳了一声：“也不叫陆姐夫白进我哥的互保，我送大姐姐一个消息作为感谢吧。”
  吴芳菲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姑姑这些日子身体不好，赵姨娘一直在替我姑姑跪地抄写经书，已经连抄好几天了。”
  吴芳菲口里的姑姑是李吴氏。
  她就不信李菁岚听到这个消息不恼。
  李菁岚只要恼了，必定会回家替赵姨娘讨公道。
  但这公道这么好讨吗？
  今天讨到公道，明天李吴氏一定会加倍折磨赵姨娘。
  李菁岚和李凤娴这辈子都会互相敌视对方，会做一辈子敌人。
  想到这里。
  吴芳菲心里添了几分得意。
  咣当！
  李菁岚手里的茶碗跌落在茶盘上，茶水溅出，湿了桌上的布。
  姨娘怎么都不派人过来说一声？
  跪地抄写经书，还连抄几天？
  李菁岚压住怒意，敛着眉眼：“谢谢表妹。”
  “只不过作保这件事你确实来晚了，你姐夫和王教谕家的一位公子，以及王柳两家的亲戚互结。”
  “不过呢，我也不会让表妹这么白跑一趟。”
  李菁岚提了两个名字，“这两个四十来岁的老童生每年都替人作保，他们靠着结保吃饭生活，从不害人。经他们筛选出来的童生也都是品行端正的。”
  “你若想替你哥结保，最好快点去找他们，晚了怕是连位置都没有了。”
  “那些不知底细的童生千万不敢与他们互保，保不齐是什么人。如果有人挟带小抄进考场，你哥也会跟着倒霉。”
  五童互保相当于连坐。
  一童出事，其他四童都不能参加本次考试。
  严重者，还会取消终生考试资格。
  李菁岚指点吴芳菲去找这两个老童生，实际上是在答谢吴芳菲传话。
  这两个老童生前世赚了一辈子互保银子。
  没出过一次差错。
  信誉相当好。
  这番话听在吴芳菲耳中，却是李菁岚在羞辱她。
  吴芳菲恼了：“大姐姐已经巴结上王教谕家了，我今天本不该来。也是，我们这等穷亲戚，哪配得上和大姐姐的夫君在一起？”
  “大姐姐，你今天这番话，我会记住的。”
  吴芳菲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李菁岚摇了摇头，吩咐赵正义家的。
  “套车，我回娘家。”
  她哪有空理会吴芳菲的奚落。
  得回去救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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