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愿-篇三再回首，伊人已故

江致亲鉴：

        我与襄正王自小相识，原以为是得一知己，未曾想会有此缘，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吧，我对王爷只有敬畏之心，未有男女之情。

        净晏自知，耽误了王爷数载，直至今日，已有柒年。

        父亲曾在我入王府前日找我聊过，他说你许他，有你一日，便护我一日。那时我未能想明白，你是从何时开始有了此念。

        后来我便释然，虽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但好像从遇到你那日起，你便是如此待我了，我还记得你给我念话本，给我带糖葫芦，为我寻奇茶，如你所说，你在，没有人能欺负我。

        是我不争气，一直身子不好，病怏怏过了这么些年，我还记得幼时你曾说过，想和你所爱之人一同骑马射箭，游历江湖，行侠仗义。

        我想，如若没遇到你，今时今日，我也许会在宋府魂归故里，但命运让我遇到了你，我知道，我走时，你一定会陪着我。

        江致，我平日不愿说话，待人不亲，不愿多分一点心思给他人，对你也未能善待，我如此一个凉薄之人，不值得你如此倾心相待。

        无论如何，此生是净晏辜负了江致，但愿王爷能放下这段情意，早日遇到那个值得的人。

        若无相求，故地勿往，秋风萧萧，至祈摄卫。

        顺颂君安，即春安、夏安、秋安、冬安。

        书短意长，谨此奉闻，勿烦惠答。敬申寸悃，勿劳赐复。

        江致瑾启，净晏奉之。

        王妃走后，我跟着王爷将后事处理妥当，我想，我或许也该去寻王妃了，她从小便是有我陪着，此时自己一个人，怕是会自己偷偷的落泪。

        今日，阳光很好，我坐在秋思院中看着那棵银杏树，想着来年迎春时，定是又会绿油油的一树。

        我听到有人来了，回头看，是王爷。

        “杖书，今日千嬅嫁人了，是本王以权相逼，让她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你说，晏晏知道了，可会怪我？”

        “王爷，王妃已经走了。”

        “本王知道，她是在我怀来走的，到死本王也没能让她开心。我是不是不该娶她？”

        “我还记得她刚到王府时，我领她来选院子，她走到秋思院时是深秋，那年深秋这棵银杏树格外的好看，它替我留住了她。

        那年今日她一身墨绿色衣衫站在金黄色的银杏树下对我说了一句话，至今我都不敢相信。”

        “江致，我不会喜欢人，更不会爱人，我怕会辜负你。”

        “确实如她所说，但是我只是嫌她走的早了，剩下的半生，又能有谁来辜负我了，我又能对谁好了。”

        “杖书，遇到你家姑娘前，我也不曾相信我会如此爱一个人，遇到她之后，我只觉得是我给她的远远不够。”

        “她平日对我一笑，我便觉得此生值得。她愿意多跟我说两句话，我便觉得这是给我的嘉奖，如今她走了，我觉得人间无味，纵使烟火不断，但已无牵挂，我不后悔遇到她，也希望她也能不后悔遇到我。”

        “王爷，姑娘从未后悔遇到您。”

        “或许您可能不知，她迎您回家，向您走去的那几步路，虽是慢些，但也是真心相待。

        每年入秋，您带她去化祥寺祈福，她都会开心很久。

        您送来的茶叶只有您在家的时候她才会让人拿出来煮着吃，姑娘曾说，若不是与您一同相品，这好茶让她自己吃便是浪费了。

        您送来的话本，只有您在时，她才会拿出来看，为的就是想让您念给她听。

        您在塞外的那些日子，她心里始终也是挂念着您的。

        您从边外送回的信，她也都好生收了起来，每一封都写了回信，只是未曾寄出。

        或许如姑娘所说，她从未爱过您，但也未曾真的辜负过您的。”

        我说完这些话便看着王爷转身走了，我不知他去了哪里，余生会怎么渡过。

        我学着姑娘的样子为自己煮了杯茶，只是我这杯与她从前煮的都不同。

        喝完后，我也睡在了银杏树下。

        江致：

        “晏晏，你留我一人，终是无情，我来寻你，你等等我可好？”

        后史记载，颂和王妃于永和年秋末归故里，同年冬至，襄正王随其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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