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关于前同事的话题点到为止，更多的细节苏格兰出于谨慎没有过分追问，长泽遥也不是很有倾诉欲。

        两人依旧在公园分开，长泽遥买了个面包当早餐啃完，却没有立刻休息补觉，而是在卧室里打开了电脑。

        刚刚这次集体任务动静不小，哪怕那个地方位置偏僻，现场也被付之一炸，他还是习惯性的检查可能留下的痕迹。

        空地周围和废弃大楼是被干掉那两方选的交易地点，自然不会有监控，更远些的道路上却多多少少分布着几个，他熟练地敲击键盘入侵道路监控系统，清理修改了可能留下疑点的车辆通行记录。

        组织会有人负责善后处理现场，但或许是因为警视厅办案很少查看监控的缘故，东京这边的组织总部对这方面也不太重视，隔一段时间才会让技术人员清一清。长泽遥不放心，每次执行完闹出较大动静的任务之后都会自己动手处理。

        他的计算机还是大学的时候系统学过，后来在c1a进阶，加上多年学习和应用，自认水平还算不赖，至少处理这种保密级别不高的东西不至于留下尾巴。

        这件事做完就算彻底收工，长泽遥将这个任务抛到脑后，洗洗睡了。

        他不打算去打探这个本身与自己无关的任务后续，尽管他脑子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琴酒和伏特加特意回收的那几个黑色箱子里的货物多半是组织不慎流出的东西，研究所产出的可能性最大。拿到东西的极道组织想卖了换钱，得到消息的c1a假扮成道上买家来交易，结果交易的信息又早早传进了组织，两边被一锅端。

        至于其他的，比如导致东西流出的成员怎么处理、c1a为何知道有这批东西、组织的情报又是从哪里来的，就都与他无关、他也不感兴趣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组织内部开展了一波清剿，主要是由实验室流出的货物被c1a盯上这件事产生怀疑，认为组织内部潜伏着来自c1a的卧底。

        长泽遥也接到了几个相关任务，抓到两个有问题的外围成员，但都是极边缘的那种，本身也只是被威逼利诱收买才往外透露消息，没什么情报价值。

        除此之外，和苏格兰搭档的这一个月体验无比良好。

        对方做事认真靠谱，性格又相对平和，既不会动不动喊打喊杀也不会天天谜语人，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任务中好像真的有那么点儿天然的默契，很多次配合都极其巧妙。

        以及他没有在任务里坑同事的不良习惯。

        中间倒也有一次不太顺利的任务经历，是原本要炸的建筑没炸成。因为刚好有警视厅的警察在那边休假，提前发现了炸弹并拆除。谨慎起见两人没有再计划炸第二次，而是选用波及范围更小的另一种方式完成了那个任务。

        那栋建筑附近的无辜人士因此逃过一劫，长泽遥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事后调查显示那几个发现炸弹的警察确实只是碰巧在那边休假，加上最后任务还是完成了，他也就没有再刨根究底。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这天和苏格兰一起吃拉面时，长泽遥收到了来自boss的邮件。

        【有不遵守交易规则的买家偷走了组织的货物，去拿回来。】

        邮件阅后即毁，内容简短，指向却很明确。组织和人交易，买家拿了东西没给钱，boss要他去把货拿回来，按惯例还有拿钱以及给对方教训。

        这种被人毁约的事对组织来说其实……挺常见的。

        乌鸦日常活动在隐蔽之处，哪怕在黑暗世界里也不是每家都对他们有充分的了解，加上组织自己就是动辄毁约钱货都要的作风，遇上同样没有契约精神又对组织的危险程度认知不够的交易方的事并不少见。

        不过这次那位先生特意给他邮件，估计这批货的重要性和价钱不低。

        长泽遥想了想，没有立刻退出邮箱，果然不久后就看到了新的未读邮件，发件人是朗姆，里面有个打包了相关资料的附件，以及一段文字。

        【我叫一个情报员过来协助你。——rum】

        长泽遥一下就笑了出来。

        他现在确定，这批货的重要性可能比自己原本想的还要高一点，以及就是在朗姆手下出问题的，不然他不会在任务已经分给自己的前提下塞人过来掺一手——这是想要将功折罪。

        这种情况派过来的人至少不会是废物，长泽遥可有可无地应了，然后就在手机上翻了会儿资料，又接收了一封那个情报员发来的邮件，大致心里有了数。

        “绿川。”他望向对面正在安静吃面、仿佛没有注意到他在查看邮件的青年，“晚上我们去个酒吧玩玩。”

        苏格兰抬头看他：“新工作？”

        “差不多，我们先去见个人。”

        夜里十点，两人在酒吧门口碰面。

        这酒吧并非组织接头常用的据点，而是更普遍意义上最混乱的那种，一眼就能看到有人喝酒蹦迪，有人搭讪猎艳，角落处还有人蜷缩成一团吸食成瘾药物。

        灯红酒绿，群魔乱舞。

        两人一进去就感觉到有奇奇怪怪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苏格兰面不改色，长泽遥更是轻车熟路地来到吧台前，敲了敲调酒师面前的桌面。

        调酒师面带笑容推过来一张单子：“先生需要点什么？”

        “两杯苏格兰苏打。”

        长泽遥对着坐到旁边椅子上的苏格兰笑了下，然后才再看向酒保：“最近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吗？”

        “要说爱恨情仇那可就太多啦，每天都有好玩的事发生。”酒保眨了眨画着眼影的眼睛，嘻嘻笑道，“你要说其他的，就要你自己去看啦，我们只提供场子。”

        “说点儿爱恨情仇？”长泽遥做出感兴趣的样子，听酒保说了几个发生在周边小帮会成员之间的狗血八卦，等到对方将两杯鸡尾酒调好，他端起其中一杯起身，“谢谢。”

        苏格兰取过另一杯苏格兰苏打，暂时压下心里的迷惑不解，也起身离开了吧台。

        夜晚的酒吧已经没有单独空位，长泽遥在里面绕了半圈，吓退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偷，拒绝了两个过来搭讪的男女，最后在角落已经坐了一个人的卡座处停下，轻飘飘地用手里的苏格兰苏打碰了碰桌面。

        “听说这里的波本威士忌不错？”

        随意的语调像是搭讪，原本坐在这里的人抬起头，紫灰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神彩，金发青年打量了一会儿自顾在小桌另一边沙发上坐下的两个人，先对隐约眼熟但想不起来历的黑发男人微微扬眉：“是，波本确实不错。”

        “我更喜欢苏格兰。”长泽遥微笑着喝了一口手中以苏格兰威士忌为基酒的鸡尾酒，在波本审视的目光中平静开口，“或许不是初次见面，这位……安室先生，我是长泽遥。”

        一样的语调和称呼让波本记起了一个月前在拉面店打工时见到过的背着琴盒的客人，同时意识到对方身份的他压下心里对曾经和组织高层见面不识的警惕，也微微笑道：“长泽君，我是安室透。”

        顿了顿，他又看向黑发蓝眼神色平静的青年，脸上仿佛还是那样虚假的温和笑容，但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却多了两分真实：“又见面了，绿川。”

        “安室。”苏格兰也轻笑了笑，明白过来今天要见的接头对象就是自己的好友，看上去对方最近过得还不错，“是好久不见了。”

        嘈杂的酒吧里，谁都没有大咧咧地直呼代号，在之前的邮件中提出将见面地点定在这里的波本主动开口提到原因：“刚好发现有这个店，我想正好可以看看情况。”

        这家酒吧正是任务中那个大胆的帮会开的，能吞了组织货物的帮会自然不会规模太小，甚至能开起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就像之前那个调酒师说的，提供场子。

        这种地方得是在周边多少有些资历和威信的地头蛇才开得下去，长泽遥心里有数：“我和调酒师聊了几句，他们日子过得挺滋润。”

        有心情随意八卦，酒吧里的氛围也没有异常，至少说明那个买家帮会没有进行全方位戒严。

        这是对组织没有了解以为吞了货不会有后果，还是故作无事发生、掩人耳目？长泽遥没有贸然下判断，只是暗自将情况记在了心里。

        但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苏格兰和波本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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