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吃过早饭，沈亦山和村里其他人一起搭牛车回书院，他只请了两天假。

        柱子看到两兄弟一人一个篮子挎着，忍不住打趣。

        “你俩怎么和娘们儿时的跨个篮子。”

        沈柱是两人自小玩起来的朋友，说话随便了些但也没有恶意。

        沈亦安笑着解释道是南佳月给准备的，太多了所以用篮子装着。

        柱子一听是南佳月准备的，悄悄凑到沈亦安耳边问：“你媳妇真消停了？”

        好事不出门，在农村谁家有根针掉地上第二天都能知道，更何况这次闹得这样厉害。

        听柱子这样问，昨天南佳政过来的事情肯定也都传开了，他也不避讳，南佳月确实也改正了，虽然改的有些彻底。

        “嗯，这不一早起来准备全家的早饭，还给我和大哥带了些。”

        说罢轻抬了抬手上的篮子。

        一向寡言的他不知怎地替南佳月解释起来。

        旁边沈亦山有些惊奇地看了自己这个弟弟一眼。

        柱子是真的关心沈亦安，早前听说他娶了个富商的妹妹他就替他高兴，后来听说新媳妇家里闹得厉害，又替沈亦安不值起来，有钱什么用，又不能贴补家里，操持家务，侍奉婆母也做不到，这哪是娶了个媳妇儿，是娶了个祖宗吧。

        前阵子闹着分家的事情，村里都等着看笑话，他心里着急，可沈亦安从回来就一直忙，两人今天才碰上面，听说分家的事情不了了之，他才没着急问。

        得知确实没事，他也就放心，专心赶车。

        牛车慢慢悠悠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临江县，沈亦安和沈亦山说了几句，沈亦山就和其他人一起下车直奔码头而去。

        沈柱驱车继续往西，远远就能看到江阳书院在山上耸立，延山而立，好不气派。

        书院门前，马车零零散散地停着。

        沈柱送过沈亦安几回，也知道书院里那些家境殷实的学子，不愿意住在书院简陋的宿舍，而是住在县里，每日往返。

        听说松林知府刘大人的侄子也在江阳书院求学，拜在江阳书院山长的门下。

        当时听说的时候，沈柱感觉这些离他很遥远，但现在站在这里，他也忍不住看向那些马车，思索那一辆回事知府侄子的车辆。

        沈亦安不知道沈柱这些心思，带上篮子和沈柱说了几句，掏出一文钱来递给他。

        沈柱靠赶车送人挣钱，来回一天是两文钱，沈亦安下午不必来接，所以一文钱就够了。

        和沈柱告别后，沈亦安不疾不徐的往里走。

        “你们看，咱们的沈大才子回来了，前天急匆匆回去，不知道后院的火灭了没有呀，哈哈哈哈。”

        “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这连家都齐不了，文章再好也都是妄谈。”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家当时出事，沈亦山托村里人来书院给沈亦安捎话回去，正好有人在旁边多问了一嘴。

        那人也是个乡野农夫，大字不识一个，见了这些读书人不自觉矮一头，有人问他，只觉得是在关心沈亦安而已，没防备就把南佳月闹分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后来整个书院都传遍了。

        感受到周围大量的目光，沈亦安置若罔闻，身姿挺直如松，依旧慢慢往里走去。

        以刘伋为首的众人看沈亦安不为所动，其中一个啐了一声道：“装什么装，地里爬出来的，泥腿子一个，还真以为侥幸得了个甲就了不起了。”

        刘伋一直没有说话，看向沈亦安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恨意丝毫不掩。

        平时看着低调不显，偏偏上次他伯父在的时候，抢了他的风头，他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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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佳月忙了一个早晨，这会儿也依旧精神，吃完饭王氏主动收拾起来，她没事干，准备抱着昨天没洗的另一半衣服去河边。

        沈嫣帮沈母洗漱收拾一番，拿着换下来的床单衣服刚出门，就看到和昨天一样的场景。

        “……二嫂，你这是……”

        南佳月今天脸皮厚了，没再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说道：“哦，昨天还剩这些衣服没洗，趁上午的功夫洗了去。”

        沈嫣压下心中的诧异：“我也要去，二嫂一起吧。”

        上午洗衣服的人多，南佳月跟着沈嫣一起喊了人，继续开始当洗衣机。

        不过昨天下午洗的人没在，南佳月还有点小失落，来之前她都准备好要是有人笑话她，她该如何怼回去。

        沈嫣洗完后，照旧帮她洗。

        南佳月看了眼沈嫣，常年干活的脸上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清秀，要是捂白了肯定也是个小美女，再有几年也该说亲了。

        南佳月心思一转，想起原身的首饰盒里有不少好看的首饰，但有些应该是原身小时候戴的，现在也不合适，沈嫣这个年纪倒是正好。

        “二嫂，还有吗？”

        沈嫣将手里洗完的衣服放回盆里，举着棒槌看着她。

        “没了，没了，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我自己得洗到晌午才能完。”

        “我也只是帮忙，主要还是二嫂你洗得多。”

        南佳月说完话锋一转，挑眉看向沈嫣打趣道：“以后娶了你的人可是有福气喽。”

        沈嫣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之前瞧不起她们的南佳月会和她开玩笑，而后脸颊生出两抹红晕，咬唇低下头去。

        南佳月想起来沈嫣今年才十三岁，在她的观念里才刚上初中，说这话有些不合适，又见沈嫣如此害羞，赶紧打哈哈掩饰过去。

        回去路上经过一大片田地，小麦已经褪去青色，开始发黄，一阵风过来，掀起阵阵麦浪，小麦的香气在空中肆意弥漫。

        还有两个月就成熟了，南佳月心想，就是可惜，多年种植的麦种，产量肯定不高，估计一亩也就300多斤，这还是土壤肥沃的好田，要是那贫瘠的地，有200斤就不错了。

        果然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她带来的种子里有小麦种子，亩产能达到1500斤，还不用担心留代降产的问题。

        啧，说得她都有些期待秋天的到来了。

        沈嫣看南佳月一直盯着麦地，抬手指向西边，说道：“二嫂，那一片就是咱们家的地。”

        南佳月顺着方向看过去，眉头一皱，“就这么点儿？”

        不应该呀，按照村里农田的面积看，每家最少也得十一二亩吧，刚才沈嫣指的方位，估摸着也就六亩。

        沈嫣叹息一声，说道：“这都算好的了，自从爹去世后，大伯说给他种，娘想着自己确实种不过来，就留了三亩，其他的让大伯种，没想到后后来他们就翻脸不认账，说地是从娘手里花钱买的，还是大哥二哥上门去要，才又拿回来几亩。”

        南佳月眉头周得更深，这都是什么事儿。

        沈家大伯一家？她记得原身记忆力撺掇原身分家的就是这个大伯母，看来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沈嫣抬起袖子擦擦眼泪继续道：“就这还被大伯母说成是看咱们可怜，又是一家人的份上送给我们的。”

        当年要地的时候，六岁的沈嫣已经开始记事儿，当时她跟在沈母屁股后面，参与了整个过程，现在她还记得沈母回来后气得躺在床上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南佳月听完，眼睛一眯，看向远处金黄的麦地。

        “小妹，哪一块儿是被他们抢的地？”

        沈嫣指了指沈家现在的几亩地周边一大片的位置。

        “这一块儿原本都是爹当年开荒出来的，一共有二十亩呢。”

        南佳月点点头，看着那一片，缓慢又坚定地说道：“早晚要把咱的地要回来。”

        沈嫣听着南佳月胸有成竹的话，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虽然她也知道希望很渺茫，可她就是觉得南佳月能做到，没理由地想相信她。

        路上在麦田多待了一会儿，两人到家的时候王氏已经开始做午饭了。

        南佳月赶紧晾好衣服去帮忙。

        “大嫂，我来吧。”

        “不用了，弟妹，忙活了一上午了，赶紧歇歇去吧，我来就行。”

        家里条件不好，沈亦山也为了给家里省口吃的，中午总是就带两个大饼，又干又粗的，晚上一回来得先到井边喝满满两大瓢水才行。

        累死累活干一天，才挣十文钱，王氏心疼得不行。

        早上南佳月给沈亦山准备的午饭，走前她也看见了，里面还有两个鸡蛋，干体力活得吃点油水才有劲儿。

        她是真的感激南佳月，可惜她最笨不会说话，只会多干活，南佳月洗衣服的功夫，她家里都收拾了一遍，脚都没沾地，又接着进厨房做午饭去了。

        南佳月一看确实用不着她，她也没闲着，回自己屋去收拾。

        本来原身就没收拾过，桌子上、角落里能落上灰的地方都是灰，加上南佳月把原身的嫁妆归拢到一起，昨晚简单挪开就睡了，还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亦山媳妇儿做饭呢，你娘呢。”

        南佳月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又听了几句，倏得一下，脑中闪过一句话。

        “你也是命苦，嫁到老二家跟着受穷，怕是你的嫁妆早晚得贴补了家里了，要是分了家……。”

        和刚才传来的声音重叠。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这个表面上对她们‘掏心掏肺’的大伯母李氏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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