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了个老神仙

二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道：“你是谁？我怎么……”

        吼，吼……

        一声声咆哮从远处飘来，逐渐清晰。

        “这是海猎犬的声音，你到底惹了什么人？”怪不得今天街道上连一条鱼都没有，是听到了海猎犬的声音，早找了合适的地方躲起来了吧，以免遭到无辜殃及。

        这海猎犬，嗅觉极为灵敏，对主人也很是忠心，可惜食量极大，只有势位显赫的精灵才愿意饲养。这个小娃娃最多不过修炼了十一二年，到底是得罪了哪个权贵，能惹来这样的追捕？

        “我不知道……”小墨汁大口喘息，一边把整张脸皱在一起随着水波晃动起来。

        “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啊，你还是赶快跑吧。”自己也没多大本事，还是别惹火上身的好。

        “我跑不动了……”墨汁委屈地倒在砂砾上大口喘气，“哎，今日要命丧于此！”

        这句话让二金十分不好受，她本来已经游走了，又折返了回去。

        吼，吼……

        咆哮声越来越响，回声在水中回荡着，从四面八方冲来。

        那团墨汁果然还躺在原地休息。见她回来也是一惊，立马坐了起来。

        “你听好了，我可以帮你拖住那些海猎犬，等会你自己找机会跑吧。”

        墨汁乖巧地点点头。

        只见二金双目紧闭，两手轻抬，水流划过墨汁身侧，卷成旋涡越来越快，带着墨汁身上的气味向着不同方向滚去。随着不断新生的旋涡奔向四方，搅得四周都是那墨汁身上的味道，那吼声也渐渐停止了。

        墨汁见状重新燃起了逃命的勇气，站起身来，向着二金拱了拱手，立刻向远处逃去。

        水波晃动得厉害，二金也不敢在此处停留。脚尖轻轻在砂砾上一点，往中郎将的府邸快速游去。

        中郎将周衡府邸侧门门口，两个童子正在打瞌睡，听见有叩门声，开门问道：“你找何人？”

        二金道：“你好，我是齐……”

        “哦哦，你是那只金龙，今天就差你还没有报到了，我带你去找任管事。”说完也不耽搁，带着二金左拐右拐到了个小房间，轻敲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打扮得十分艳丽的女子。她穿着红色长裙，蓝色的头发披散下来，延伸到了脚踝的位置，耳挂明月珠，脖戴银项链，臂绕五彩绦，腕配翡翠镯，在水中闪着耀眼的光芒。

        “你来得也太晚了。”任管事好心地唠叨了句，拿了一条丝绢给二金，“你以后就负责看管府上的食铁兽，那是中郎将的坐骑，现养在仙游岛的后山里。这个丝绢上面绣的是地图，你按着这个地图指示过去就行。”

        “现在过去？”

        “快去吧，人家可等你一天了，就盼着你去替呢！”任管事推着二金往外走。

        二金见天色已晚，也不敢耽搁，直奔仙游岛去了。

        等到了仙游岛已是半夜。整个岛上植被茂密，很难找到食铁兽的影子。

        二金依照地图找到一间茅屋，那屋子在黑夜里还亮着灯，显得耀眼夺目。

        茅屋的主人见二金飞过来，立即迎了上去。

        “大姐啊，你可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说话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童子，背上已经背好了包袱，“食铁兽在后门睡觉，就交给你啦。”说完拍了拍二金肩膀，匆忙走了。

        “小兄弟，这食铁兽都吃些什么啊？”二金追出门去，哪里还能见着童子的身影。

        子时的海底黑乎乎的，远远地，能看见中郎将府上夜明珠的光芒。

        不过高皓知道，这光亮看起来近，实际上离自己站的位置还有三四里的路程。

        自己这次如果能完成大王交代的任务，说不定就能成为新的卫尉，升官后家里也能弄个夜明珠来。想到自家婆娘看到夜明珠时会多么欢喜，高皓不自觉微笑起来。

        “大哥，海猎犬刚才说，李允的味道已经完全散了。”赵铭阳凑在高皓身边，轻声说道：“这小娃娃太狡猾，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方圆五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这会儿估计已经跑远了。”

        “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明日大王一觉醒来，如果没见到李允尸体，我们五个的尸体就得摆他跟前。找不到也要找。”高皓声音依然沉稳。

        八只海猎犬乖乖地分别站在八个主人身旁，警惕地打量四周。

        高皓蹲下来，拍拍身边的海猎犬，说道，“去吧，既然水中的味道散了，你们就再找找，必须要找到。”

        八只海猎犬立刻像离弦的箭般冲向不同方向。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声海猎犬叫声，八员七犬听声辨位，立即往声音来源的方向去了。

        等高皓和下属赶到的时候，那只海猎犬正咬着一个小童子的包袱不放。

        那小童子扯着包袱大声喊：“抢劫啊，抢劫啊。”见到高皓走过来，大喜过望，“快，快帮帮我。我遇到强盗啦！”

        高皓上前，问道：“小孩儿，你有没有见过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海猎犬见主人过来，口一张，吐出包袱。

        小童子一个趔趄，撞在了高皓身上，“黑乎乎？没见过。”

        “那你身上这味儿哪儿来的？”

        “味儿，什么味儿？”

        “你仔细回想一下，刚才在这附近是不是见过一团黑色的东西。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就放你走。”

        就在这时，剩下的七只海猎犬也过来了，皆报没有李允气息。

        “好啊，原来你们和这打劫的是一伙的！你们……”那童子本就法力低微，见着八只精灵加上八只恶犬，心中大骇，盘算着这里离中郎将府并不远，只要自己高声呼救，府中侍卫势必会出来查看，到时候定要这几个强盗好看。于是大声喊起来：“救命啊，抢……”

        劫字还未出口，只见寒光一闪，高皓的剑已经插进了童子的胸膛，“把他装起来，今儿的任务完成了。”

        高皓身边的几个下属麻利地抓住童子的手脚，拉开袋子往里装。等袋子快封口了才把剑□□，递给高皓。

        “大哥，我们现在继续找吗？”赵铭阳递剑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这小子刚刚说的是实话。估计是找不到李允了。先带回去复命，等出了问题再说吧。除了我们八个，还有谁会知道李玉伯的弟子长什么样呢？”

        “你是说……这……不会有问题吧？”赵铭阳马上听出了高皓想要李代桃僵之意。

        高皓没有回话，只瞪了赵铭阳一眼。

        赵铭阳立即转移话题，说道：“真想知道，李玉伯究竟算出了什么卦，以致全家遭祸。”

        “别猜了，他在宫中测算，妻儿徒弟皆不知情，都得如此下场。我们知道得越少越好。明早复命时，机灵点。”

        这八位都是宫中训练有素的高手，眨眼功夫，已经处置妥当。

        中郎将府外巡逻的侍卫隔着老远，还真感觉到了这边有事发生，赶来的时候，只隐约闻到些腥味，见并无不妥，就又回到府外继续巡逻。

        一个月后。

        天色渐亮，仙游岛上的植被，在微光的照耀下渐渐变得明艳起来。鸟雀叽叽喳喳地四处跳跃，仿佛对新一天的开始有倾吐不尽的欢喜。

        茅屋外面，寒风呼呼地吹着，门口的巨牵牛摇动着花瓣发出叮铃铃铃的清脆声，如仙子奏出动听的仙乐在岛上环绕飘动着。

        屋内，食铁兽挣扎着想要去觅食，可这二金手劲儿出奇的大，竟像铁链一样紧紧拴在他身上。

        这种情况还需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身为坐骑，食铁兽是被养在附近的小岛上的。之前看管他的小童子，听说有人来替岗，早早收拾了行李，连被子都拿走了。

        那个新来的因为仙岛寒冷，就胆大妄为地擅自将自己当做被子。

        “喂，大哥，大兄弟，该起床了，该吃早饭了。”

        “嗯……”二金坐起身，可她的精神还在和周公幽会。

        “别耽误了，如果今日老爷夫人找我……”

        “你可算了吧，你上个月就说老爷夫人若是带你出去，要帮我买被子。被子呢？”

        “铺子里……”

        二金不敢任他自己出去，只能洗漱后陪他上山觅食。

        这食铁兽一心要离开仙游岛，只要一逮到机会，拔腿就开溜，逃跑方式次次推陈出新，逃跑技能回回迭代升级，他确实是吃素的，但逃跑能力可不是吃素的。

        二金为此伤透了脑筋。

        “你真的就那么想去人界当个山大王？”二金看着食铁兽大口大口地啃竹子，忍不住问道。

        这里一年四季都有吃有喝，平日里自己修炼，偶尔主人会需要脚力的时候过来，也会指点修炼或者赏些奇珍异宝。位尊的主人还能提供些庇护，不受其他妖魔欺负。如此有什么不好的呢？

        那食铁兽头也不抬，边吃边说：“你觉得这儿的生活能和当山大王相比？你想想啊，一群小弟围着你，两只兔子给你捶腿，两只山猫给你捏肩，日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夜夜呼朋唤友，猜拳对酒，那才叫做怪生啊。”

        “人界哪儿有那么好？听说人间的皇帝残暴异常，年年征兵讨伐匈奴，百姓流离失所，艰难度日。你就不害怕去了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吗？”

        “你那可是听说。我可是从小就生活在人界的。你知道有个地方叫做蜀吗？那里山高皇帝远，田肥美，民殷富，地势险，山川秀，那儿才是仙人居住的地方。这仙游岛有神仙吗？没有！”

        “你我不过凡身，法力低微，就算到了人界也只能居于深山寒潭，自存尚且困难，更别说遇到强者，性命不保。再说如果人界真的那么好，你当初为什么还要来仙灵界？”

        “那……我自然有我的原因。”食铁兽不愿意说，二金自然是不会追问的。

        “你在人界可有名字？”

        “我叫郭隽。”

        “这个名字听上去……挺符合你的。”就他胖乎乎的体型身材而言。确实是很符合的。

        郭隽见二金夸赞自己才华卓越，很是得意。

        “难道你想一直在中郎将府邸当个看管坐骑的婢女吗？你就没有想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者有一番自己的作为？”

        “是，我理想可远大了。”二金板着脸，没好气地说：“如果你没有老打算逃跑的话，或许我可以用抓你的时间，好好修炼，修成个妖仙！”

        郭隽笑嘻嘻地劝说道：“想当妖仙也行啊，我看你这也没什么朋友，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带你去人界逛逛。我跟你说啊，我有个朋友在人界，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修成妖仙了……你要是跟我一道去人界，我当大大王，你当二大王，咱们日日潇洒……”

        时间就在二金和郭隽的打闹中慢慢溜走了。

        才华和美貌一样都不占的人，生活就是努力活着，可这仙游岛却与他处不同。

        绿竹林中任玩耍，蓝海岸边随嬉戏。阳光照耀大地，岛民开始忙碌起来；夜幕托起星辰，整个仙游岛又恢复宁静。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今天和昨天没有区别，明天和今天也不会有任何不同。外面的世界闪闪发光也好，哀鸿遍野也罢，改变不了仙游岛的安逸自在。

        这日，郭隽在海边玩耍累了，躺在岸上，惊奇地问道：“你的原身是龙？”

        “嗯。”二金拨弄着一株娇美人，心不在焉地回答。

        娇美人通常有一丈高，宽大的绿色叶片上泛着五色光芒，煞是好看。只要叶片被拨弄，叶子就会收回去，整个缩成一团九尺高的杆子，过一会才能慢慢展开来。二金在海底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奇怪的植物。

        “真的是龙？”郭隽已经捉了数百条鱼来与二金脸上腿上的鳞片对比，发现都不相同的时候，终于相信二金说的是实话。可是，二金的法力和他几乎是半斤对八两，怎么会是高高在上的稀有生物呢？

        “嗯。”

        “大哥，你是龙诶，那你更应该跟我去人界了啊。”郭隽兴奋地搓手，“我两把你哭出来的珍珠拿去卖咯，岂不是发财了吗？”

        “你说的那能哭出珍珠来的是有眼疾的病鲛。少听点不靠谱的传说。”

        “那你把龙角拔了，去冒充蛟，能封大官吗？传说龙是有角蛟，蛟是无角龙，差不多嘛。”

        “……龙角拔了，以我的修为，还能活着吗？”

        “也是……那还是跟我去蜀地比较靠谱。”郭隽若有所思地说。

        二人在海边玩耍嬉戏，忽听见岸边歌声袅袅，声音不疾不徐，不喜不怨，隐约能听见，“红颜妙舞芳树前……只剩清歌伴落花……”

        郭隽拉着二金寻找，只见一道人远远盘腿坐在礁石上，任凭海浪如何拍打，也不动作。水滴也不沾衣衫，拂尘在海风中微微地晃动着。

        郭隽好奇地上前问道：“老婆婆，您从哪里来？”

        那老妪听到声音才微微睁开眼，说道：“贫道自蓬莱山来。”

        “蓬莱？那可是仙山啊！您是神仙吗？”

        “贫道自然是神仙。”

        郭隽细看，果然觉得这老妪丰神不凡，喜道：“老神仙，老神仙，您能带我走出这个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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