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后许婉

那二十个大汉，个个头戴金盔，身穿铁甲，脚蹬皂靴，腰间佩剑。一来就将她两个女子团团围了。为首的大汉剑鞘上刻兽面花纹，气势逼人，不同寻常。那大汉问道：“哪位是郭雪灼，郭姑娘？”

        二金见为首的大汉瞧着面生，心思百转，不答反问：“敢问官爷这是做什么？我姐妹二人所犯何事？“

        “姑娘莫怕。吾乃定安侯侯府侍卫，奉侯爷之命，来请姑娘回府。今日侯爷得到消息，有海妖在永生海肆虐，追捕的时候慌不择路，闯入久安城。侯爷担心姑娘安危，特意指派我等立即带姑娘回府，护姑娘周全。”

        郭雪鸿警惕地打量这些官兵站的位置，不着痕迹地把二金往自己身后拉。

        二金在衣袖下握了握郭雪鸿的手，说道：“我是郭雪灼。敢问尊驾大名？”

        “在下袁昊。”

        “原来是袁官爷。我和师姐本来是要向师父复命的，这眼看也快到中郎将府了。能否麻烦官爷先送我两去中郎将府？”

        “还请姑娘立即跟我们回侯府，稍晚，恐侯爷罪责。”

        “那袁官爷，您先等我和师姐交代几句，我们再一道回去。”

        袁昊点头同意。

        二金转身，把本打算给兄长的珠串放入郭雪鸿的手中，说道：“师姐，蒙侯爷抬爱，今日只能送你到此了。师姐注意安全早些回去，莫要在路上耽搁。侯爷赐的句芒神玉佩我落在中郎将府中了。怕侯爷哪日问起，我又没有带在身边，是要问罪的。你定要帮我去取来。如今海妖作乱，你来的路上记得请夫人多派些护卫。”

        “我会多带些护卫来的。你自己也千万要小心些。”郭雪鸿拍着二金的肩膀轻声说道。说完脚尖轻点，果真往中郎将府游去。

        二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师姐啊师姐，望你和我是有灵犀的，可千万别真回中郎将府里去了。”转身之时，脸上已无焦躁之色，“袁官爷，您先请。”

        袁昊转身在前方带路。二金在后面跟着细细观察，见他在海底依然脚步生风，心中暗叫不好，是个道行高深的硬茬，打也打不过，该怎么办呢？

        海妖之事，二金是听说过的。但这定安侯待人极为有礼，是断不会随便找个陌生武将直接来接来接送一个女子的。

        正头疼之际，只见袁昊往左边小路一拐，哪里还是回定安侯府的路，心中更加慌乱起来。

        “袁官爷，应该往右边走吧。”

        “姑娘有所不知，仙游岛上的那个只是我们侯爷的一个落脚之处，还算不上府邸。正儿八经的府邸是在这久安城中的。您在仙游岛上可曾见到过侯爷的长辈妻儿？”

        “倒是未曾见过。”二金听说是去见定安侯的家人，心中更加不安，“侯爷昨日吩咐，要我留在仙游岛等他，我们还是去仙游岛的别院吧。”

        “郭姑娘，如今海妖肆虐，家家自危。这个形势，侯爷怎会让家中侍卫再一分为二。您需多体谅体谅。”

        “如果我不愿意去呢？”

        “郭姑娘，侯爷也是一番好意，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希望姑娘不要难为我们。”

        “袁官爷，这个您放心。您尽管回去复命。去了仙游的府邸，待我见了侯爷，自有说法。”

        “郭姑娘既然不愿意配合，那就不要怪我们这些莽夫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袁昊立即变了脸色。说完打了个手势，就有四个大汉上前要抓二金手臂。

        这人绝对不是侯爷派来的！二金更加确信了。

        自己也不曾得罪过哪位王公贵族，难道是定安侯的仇家？竟越想越觉得合乎情理，想到自己即将殒命于此，不禁悲切起来。

        “别别，有话好好说。我跟您走便是。”说完二金往前走了两步，等那四个大汉接到指示退至旁边时，脚尖轻点，就要游走。

        只见眼角余光处金芒一闪，一条捆仙绳从脖子到脚踝，将二金裹了紧紧扣住，严丝合缝如长在她身上一般，喘息都要费了大力，更别说大声呼救了。

        袁昊将绳子一扯，带着二金直奔偏僻小路，左拐右拐，竟不知去向。

        此时仙福宫里，刘参刚换了衣服，问道：“玉竹呢？”

        侍儿答道：“中秋那日，王后带着王子闯进仙福宫守着不肯离开。玉竹因为阻拦王后，已被王子给处决了。”

        “什么？你说谁把玉竹给处决了？”刘参惊讶，一个四岁的小儿，怎么就能处理一个修炼了百年的精灵呢？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

        “是王子殿下将玉竹处决了。”侍儿眼中的愤恨一闪而过，仍然用平静的语气陈述着。

        这侍儿名唤苏铁，与玉竹并无亲密往来。只是中秋佳节，本是团圆之日，那玉竹正好当值，遭了此祸。苏铁不禁唏嘘，这宫中精灵之命竟是如同草芥一般。

        正是百年苦修，一夜之间尽化乌有；夙兴夜寐，不如生于帝王之家。可怜其父母连尸首都不敢认领。

        “那王后是怎么处理的？”

        “后来仙福卫尉赵铭阳带着卫士赶来，劝说王后回中宫去了。”

        刘参的姑母刘菲多年之前下嫁给战功赫赫的许老将军的儿子许彧。夺取久安城后，许彧被封为青云侯，而刘菲为青云公主。

        公主生下一位女儿，取名为许婉。青云公主原身为蛟，这许彧原身为鵟。其女不仅继承了母亲的蛟身还继承了父亲的宽翼，于是深受父母疼爱，日益骄纵，胆大妄为。

        许婉本来是要嫁给刘凌的，结果没想到五年之前，先王令其嫁给刘参。起初，许婉是不愿意的，直到刘参被立为储君。

        刘参见她骄纵，偏偏又有所忌惮，只能在其父王和姑母面前表现得对其疼爱有加。

        不久后，先王又令刘参纳了太尉周铭之女周安然，御使大夫公孙谦之女公孙瑾。许婉仗着自己有孕，母亲父亲又都能为自己撑腰，再不掩饰其乖张性格，与周氏和公孙氏闹得不可开交。

        刘参初立太子时，朝中大臣多与齐王刘凌有私交，姑母从中斡旋，帮了他不少忙。

        两年之前，先蛟王离世之后，刘参登上宝座。许婉入主中宫，更加无法无天起来。

        这五年下来，刘参对这王后本就诸多不满，此时一听，更加气愤，手一挥，将木桌掀了好几个儿，心道：“这妇人竟将朕的儿子教得如此狠毒，这孩子将来长大了还得了？”

        当值的侍儿卫士吓得俯首跪地，口中高呼：“大王息怒！”

        ”娘娘，娘娘，大王正往咱们中宫这边来呢。“鸳鸯提着裙子边跑边喊。

        许婉正在宫中与侍儿下棋，一听宫娥鸳鸯来报，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问道：“大王今日面色如何？”

        “大王步履轻盈，虽面上并无表示，但心情应该是好的。”鸳鸯答道。

        许婉顿时明艳起来，娇俏动人，如牡丹迎春风绽放，道：“当真？”

        “当真。娘娘快去补补妆容，我去把王子找来。”

        想到大王与她虽同居于王宫之中，却已有数月未见，已生诸多嫌隙。今日大王能主动来看她，若能和好如初，她便也应该既往不咎，与他白头偕老成就万世佳话。想到此处，许婉心中真是欢喜无限。

        并蒂一边帮她带头饰一边道：“公主说了会帮娘娘处理好宫外的事，娘娘今日说话，可千万不要再提中秋之事了。言语也当柔和一些，大王好不容易过来，切莫要惹怒大王了。”

        许婉心中不悦，凭什么他不开心我就要顺着他来？我不高兴时他怎么就不按着我的意思来。“好了好了，这些头饰够沉了。”

        并蒂知她气恼什么，也不好说破，只劝慰道：“娘娘是一宫之主，也是宫中表率。您的一举一动宫中的夫人可都盯着呢，切莫要让心怀不轨之人如了意。”

        许婉听罢，这才强展笑颜。见着儿子游过来，腰间系着一绳挂着个小金葫芦，拖在沙地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金葫芦里传出鸳鸯的声音来，“王子饶命，王子饶命啊”。

        刘璋见着母后，害怕母后责怪，忙解释道，“母后，孩儿认为赏罚不明，百事不成；赏罚若明，四方可行。这宫娥扰了孩儿的雅兴，因此该罚。所以才将她装入葫芦之中。”

        “胡闹！你父王快来了，你就坐在我身边诵诗读文，好好在你父王面前表现。”许婉正色道，将鸳鸯救了出来。

        见母后板起脸来，刘璋只好乖乖接过竹简。并蒂教他一句，他便跟着读一句。

        刘参走进中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儿子刘璋趴在桌上认真地跟着宫娥诵读，王后许婉摇着扇子在一旁陪伴。众人见他来了都慌忙起身行礼。刘参赐以平身。

        “璋儿在读什么？”刘参摸着儿子的头问道。

        刘璋跑到母亲身后，才转身回答道：“《汉广》。”

        许婉笑说：“臣妾也不知让这孩子学些什么好，身边只这一卷《周南》，便让并蒂读给他听。”

        "是该给璋儿找个太傅了，朕也是为此事而来。太中大夫吴明自人界来，通经典晓兵法，当为不二人选。"

        许婉大喜：“臣妾代璋儿谢陛下恩典。”

        于是下令召吴明拜为太傅。二人闲话一阵，刘参便要离开。

        许婉向并蒂使了个眼色。并蒂立即会意，带着王子宫娥退到外殿。

        “陛下已经很久没有来中宫了，不如今日就留在这里。若陛下觉得烦闷，臣妾这就命人遣宫中歌姬舞姬来。”

        “朕还有奏本要看，就不劳王后费心了。”刘参作势要走。

        “陛下今日晚膳还来吗？”许婉已经带了哭腔，哀求道：“母亲在中秋日得了些极佳的桂花酿，分了臣妾一坛。臣妾不敢独享，日夜盼着，等大王回宫之后与大王共饮此坛。”

        许婉一改往日骄纵态度，倒是让刘参刮目相看。心中一软，柔声劝道：“朕多日未归，奏本堆积如山。今日齐王朝京师，朕特意设了晚宴。改日再来看王后。”

        “臣妾这就命宫人将那桂花酿送入仙福殿。”

        “这桂花酿还是留在中宫吧。太傅不日就要到中宫来，王后还是早些为璋儿做好准备。”

        “诺。臣妾定好好为璋儿安排。”

        刘参虽未留在中宫，许婉却是十分欢喜。一来刘参少有如此和悦地与她说话，二来他说改日来中宫，又命将桂花酿留在中宫，两人终究是有机会月下同饮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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