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决裂
第二十四章决裂
医生扶了扶眼镜,仔细的盯着我的脸看。
我有些紧张,生怕他说出什么我刚来之类的话,那样,我就不好解释我之前的行踪了。
我心里恨得要死,恨刘晟为什么这么多疑,很周局长将我丢到这人身边不管不顾我的死活。
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垂下眸子,等待着医生最后的判决。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医生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说不说?”刘晟微微眯眸,语气不善。
“抱歉。”医生站直身子,看着刘晟,“如果你不能提供你和患者的关系,我恐怕不能告诉你,毕竟,这是患者的个人隐私。”
“隐私?”刘晟盯着我,“就凭你,也有隐私?”
他一把松开我,走到医生面前,踹了一脚他的凳子,“你到底说不说?不说,你今天别想走出医院了。”
医生紧紧地抿着唇,看那样子,好似要坚持到底一样。
我怕刘晟对医生不利,连忙握住他的手,“我来这里有段时间了,刚才医生一直在帮我做按摩复健。”
“是么?”
医生冷了脸,毫不客气的开口赶人,“现在是患者的治疗时间,请家属和其他无关人员出去,不然,我就叫医院保安了。”
刘晟从我身上移开视线,冷冷的说:“程曦,你最好祈祷你没有说谎,不然,我会让你比现在疼十倍!”
我打了个寒颤,目送刘晟走出诊室,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到底是为什么临时起意来这里?
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
医生像是见怪不怪一样,让我拖鞋脱袜子,帮我看脚,然后说道:“脚没事,就是扭到了,我给你开瓶药,按时擦药,最近一周不要过度劳累,也不要站起来走路,会慢慢好转的。”
“那完全好起来,要多久呢?”
“这个看你的恢复能力,可能半个月至一个月,这个急不得。”
“我知道了。”我站起来,接过单子,低声向医生道谢,“医生,刚才谢谢你了,我替他跟你道歉,不好意思啊,他脾气就是这样。”
医生摆了摆手,“我只负责给病人看病,别的事,都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呢,你看完了,就出去吧,帮我喊一下下一个病人。”
“好。”
我走出诊室,喊另一个患者进去,抬头,便看到刘晟和良子站在走廊上的身影。
见我一瘸一拐的出来,他眼眸一深,喊我:“程曦。”
我顿时僵住,问道:“什么事?”
“算了。”他叹口气,“没事,你看完你爷爷了吗?”
“还没有。”
我这时才恍然,经过刚才的那一番变故,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去爷爷的诊室看看他。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刘晟,问道:“我能去看我爷爷了吗?我保证,看完就回来,就在旁边住院部,很快的!”
“去吧。”他不耐烦的摆手,“下午之前,我要在训练场看到你。”
“我知道了。”
经过刘晟的这一番突击,我也没什么别的心思了,只想去住院部看看我爷爷,然后再做打算。
没想到,刚走到病房附近,一个眼熟的护士就快步向我走来,拉住我的手,“小曦啊,你怎么才来?我们刚才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你爷爷……”
我茫然的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我开了静音,因此错过了护士站的十几个电话。
我立刻反握住护士的手,急切的问道:“我爷爷怎么了?”
“你爷爷——”她眼神闪了闪,“刚才,术后感染,抢救无效,去世了。”
我一下跌倒在地上,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喃喃的说:“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这样?”
护士慢慢的蹲下身子,柔声说道:“小曦,对不起,可是我们医护人员已经尽力了,而且,七十四岁,也算是高寿了,你准备一下签字,尽快安排后事吧。”
我推开她,冲进爷爷的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爷爷,再也忍不住,崩溃的大哭出声。
我不记得我哭了多久了,哭的眼泪都流不出来,大脑窒息,几度晕眩过去。
最后,还是在护士的劝勉下,才勉强的打起精神,签了字,准备爷爷的后事。
这些事儿本来是该我爸爸叔伯那一辈的人操持的,但我爷爷只有我爸爸一个独生子,我爸成天钻在赌、场里,我妈妈也去世了,纵然我有舅舅小姨,但我父家的事儿,总不能再麻烦他们。
我签完字,在护士的帮助下,将尸体运送到了殡仪馆,按照上海的规矩,停尸三天后火化。
我看着爷爷的尸体被推进殡仪馆的冷冻柜,转身出了殡仪馆,拿出手机,给刘晟打了个电话。
他很快接了电话,语气有点不耐烦,“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我爷爷去世了。”我说完,眼泪又落了下来,顾不得电话还在手里,泣不成声。
我最后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很多,回过神来,刘晟已经来了殡仪馆。
他看到我,走到我身边,不悦的皱起眉。
我最怕看到他皱眉的样子,他脾气太难以捉摸了,可能上一秒还在夸你的手好看,下一秒就让人剁了当蒸猪蹄一样做成菜肴。
跟那个历史上著名的暴君一模一样。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出奇的没有发火,而是动作轻柔的将我搂进怀里,“想哭就哭吧,是我耽误了你吗?”
我被他按在怀里,想点头,又直觉不是他。
就算没有他,我也在和周局长商量怎么弄到他书房里的企划书,我还是一样来不及去看爷爷。
还有我的脚。
要是我的脚没有受伤,该多好。
我抹了抹红肿的眼睛,低声说道:“陪我去取一下爷爷的遗照吧。”
“好。”
我是从护士的口中得知的,爷爷前两天就让她们帮忙喊了照相馆的人来,拍了遗照。
到了照相馆,我看到照片上PS的脸颊红润精神矍铄的爷爷,眼泪再一次忍不住落下来。
刘晟拍了拍我的脑袋,“别哭了,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现在术后感染虽然不多,但也属于正常的术后并发症的范畴之内,对了,你有办丧礼的钱吗?”
丧礼。
我办什么丧礼。
我连家都没有了,因为我爸好赌成性,家里的亲戚几乎断绝了,没一个跟我们来往的。
我摇摇头,抱着遗照走出照相馆,“你能送我去一趟华山路吗?我想把遗照送过去。”
他没说话,但我眼角余光看到前面开车的良子点了点头。
到了店铺,我把遗照妥善收好,又将爷爷留在医院的私人物品取回来,在一个歪歪扭扭的写着‘给程xi’几个字的信封里,我还拿到了一笔钱,两千多,有零有整的。
一看就是他平常舍不得吃饭存下的钱。
我想到自己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更加绝望,咬住手指,无声的哭了起来。
哭了半天,最后还是刘晟等得不耐烦了来砸门,我才走出去,问道:“我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都不让我再和爷爷单独相处一会儿?”
他动了动嘴角,“我不是担心你吗。”
猫哭耗子——假慈悲!
要不是他中途杀出来,我也不至于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我拉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推出店铺,然后重重的关上玻璃门,利落的拿起锁,将门从内反锁上。
他剧烈的拍门,“开门!程曦,你干什么?”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刘晟,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有多大的本事,你今天要么走,我们以后再无瓜葛,要么就把我的尸体带走,我是怕死,可我更不想过那人间地狱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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