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关上心门

第五十四章关上心门

        “门口等着，到你了会有医生叫你名字的。”他在单子上盖了章，随手撕下一连凭证递给我，就让我出去等着了。

        我还没等到医生叫我的名字，就看到刘晟追上来，“程曦，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没理他。

        正好，医生探出头来，问道：“谁是程曦？进来吧。”

        “好。”

        我应了一声，正要进去手术。

        刘晟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咬牙切齿的说：“不许你做，听到没有？这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谁也不许杀了他！”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亲手杀了他的。”我勾起唇角，说着恶毒的话，“你逼我喝下去的每一口酒，逼我在跑步机上跑的每一分钟，都是在亲手杀死你的孩子，你这个刽子手，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

        我甩开他的手，走进手术室。

        刚进去，医生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医生被吓到了，躲进桌子底下，还让我快点走。

        我回头。

        枪口抵在我脑门上。

        “就算是死，你也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吗？”

        “对。”

        我上前一步，他握着枪后退。

        “你开枪。”我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朝着这儿开枪，你怎么不动手了？”

        “程曦……”

        “闭嘴！”我猛地伸手，想从他手里夺过枪，但他怎么可能让我得逞，几番争执下，我渐落下风。

        眼见着抢不到枪，我索性松了手，背靠在手术室的门上，说道：“要么你今天就开枪杀了我，要么就让我进去做手术，你选一个吧。”

        “程曦，你除了拿你自己威胁我，还会干什么？你不就是仗着我在乎你！”

        “你在乎我？”我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呢？”

        他紧紧地抿着唇，没说话。

        这边的争执很快就惊动了医院高层，一层层的保安围着我们，一边疏散医生和患者以及患者家属，一边让刘晟放下枪，说他已经报警了。

        “程曦。”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往人群里一看，竟然是周局长。

        他送我来的医院，自然比其他警察来的都早，他向医院保安出示了证明后，便走向我，“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好好说，你再这样闹下去，就要进警察局了。”

        “是我要闹吗？你问问他。”我指着刘晟，崩溃的说：“你让他开枪啊，不敢开枪就给我滚！”

        我语气实在不好，还说了脏话，话音落下，刘晟一枪打到了我脚底。

        我尖叫一声，蹲在地上。

        “你说的大义凛然，我要是真开枪，你比谁都怕死。”他一把将枪摔在我面前的地上，说道：“随你，你爱流就流，程曦，我话先说在这里，你今天要是把这个孩子流了还好说，你要是没流，你敢生下他，你们母子就一辈子都别想过上安心日子！”

        他说完，拂袖而去。

        周局长捡起枪，塞进自己口袋里，挥手让医院保安下去，慢慢的扶起我，问道：“程曦，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心里仍然有些恐惧。

        即使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我仍然做不到平静对待。

        因为弄了这样一出闹剧，医院领导说什么都不同意再给我做手术，还将我赶出了医院。

        周局长站在我身边，无奈道：“你先别着急，就算是想做手术，也要等你身体恢复一些了，先跟我回市局吧？”

        “不想去。”

        “那回家？”

        我摇头。

        我已经没有家了。

        他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我送你回松江区的别墅？”

        “你又不是没有听到他刚才说什么，说我要是生下这个孩子，就让我下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他拍拍我的肩膀，低声道：“你还在乎这个吗？你就对你自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你的意思是？”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送进监狱的，到时候，你就是上海市局的功勋。”

        “这样立功的机会，我可不想再要第二次了。”

        “不要就不要，走吧。”他脱掉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你先冷静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我上了他的车，也懒得问他送我去哪儿。

        其实不问也知道，肯定是送我回刘晟那儿，卧底了这么久，眼见着有了点儿成效，他是绝不会就此放弃的。

        果然。

        车子在松江路的小别墅停下，他按了按喇叭，然后下了车，替我拉开后座的车门，“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淡淡的拒绝，抬腿下了车。

        刚进别墅大厅，就看到戴芙芙迎面朝我扑过来，我愣了一下，将她接了个满怀。

        “程曦姐姐，你没事吧？上了岸，他们就把我带走了，说要给我检查身体，可是我一直担心你。”她几乎快哭出来。

        “芙芙，过来。”刘晟从楼上下来，冷淡的对戴芙芙说道。

        戴芙芙不解，回头问道：“程曦姐姐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

        “我也不想回来，我要是真不回来，你会就这么放过我吗？”我依旧没对他好脸色。

        他三两步走到我面前，推开戴芙芙，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按在沙发靠椅上，“你就非要惹怒我是不是？”

        “我只是问一个问题而已，没有故意气你的意思，怎么，你觉得这个问题让你很生气？还是我戳到你的痛脚了？”

        我的十八岁：家破人亡，辍学，未婚先孕。每一样说出去，都让人唾弃，我的人生已经烂成这样了，不在乎再差一点儿。

        “程曦姐姐……刘晟，你放开程曦姐姐！”戴芙芙伸手要拉刘晟，被他推开，跌倒在地上。

        她半天才站起来，脸色发白，还没站稳，就晕了过去。

        刘晟看到了，立刻松开我，掐了掐她的人中，她没醒，他这才焦急的抱着戴芙芙出门。

        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我走到客厅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些微微的疼痛。

        程曦。

        你还会心痛吗？

        你的心，不是早就麻木了吗……

        我闭了闭眼，关上房门，也关上了我的心门，将我对刘晟仅存的半分期待，关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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