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如何报答

要说廖宝发对常五的感情，曾经常五和那人谈话的时候说出了一个准确的词“你爹”确实，廖宝发对他的宠爱不比儿子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原因无外乎把自己对姨妈的感恩全部都作用在常五身上。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肢体一瞬间变得僵硬，行动变得迟缓…随之而来的才是愤怒和暴躁。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丁煜站在对面用枪同时指着他俩，廖宝发可能不看常五一眼，但是一定会帮他挡下子弹。

        常五的死比渡口事件要来的更加迅猛…

        他步履蹒跚的走进大棚，双眼麻木的看着法医正在收集的一堆堆粘稠物。

        “你是干啥滴啊？”有一民警回头憋了他一眼。

        “…”廖宝发就站在边上，没回话。

        “跟你说话呢！看热闹赶紧出去，现场中正在办案…”民警说着，伸手推了他一下。

        “刷…”廖宝发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咦…”这民警倒吸口凉气，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人民警察，怎么还能心生畏惧呢？又推了一把“赶紧出去，外面人怎么回事，给你还放进来了…”

        “嘭！”廖宝发出手极其迅速，一手掐住他脖子，用力一怼把他靠在后面墙上，瞪着红血丝满布的眼睛喊道“我是受害者家属明白么？再他妈用你们那暴力执法那一套，我也给你扔进去喂鳄鱼，你麻辣隔壁滴！”

        现场不下十名民警，可听见他话之后都愣了不下三秒，个个木讷的转头看他，或站着、或蹲着、或撅着！就是无一敢上前。

        廖宝发紧接着松开民警，双手支在面前的台阶上，附身看着池子，像是在视察工作一样。

        这民警被松开之后，就连咳嗽声都被刻意降低，略显惊恐的看着廖宝发背影，咬牙切齿没吱声，他怕的绝不仅仅是这个人，而是发怒的酒吧老板。

        “哒哒…”从棚子对面的住宅走出两人，快步进入大棚。

        他们是得到报告之后出来，特意出来迎接廖宝发，其中身穿制服的一人犹豫了下，随即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你就是廖总吧？”

        廖宝发机械般的回头，眼睛至始至终都是那么大，看见这人肩上的警章之后没吱声。

        “关于案子的细节问题，作为受害人的家属你有权知道，这样…咱们先进房间谈！”

        “你是干什么的！”廖宝发指着旁边的一人，僵硬问道。

        “厄…我是渔场老板，我姓…”这人有些惶恐。

        “嘭…”他话还没等说完，廖宝发一拳招呼过来，瞬间打在嘴上“你麻辣隔壁的，养什么不好非得养鳄鱼，啊…你他妈为什么养鳄鱼！”

        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鼻子一酸，下意识的伸手弯腰捂住。

        “凑，别打，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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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廖宝发嘶吼一声，感觉身上火山爆发一样，每个汗毛孔都带着灼热的气息，憋得他头晕目弦，异常难受“我他妈每年搭在你们公安系统的钱不下一百万，现在就给我这个结果？人说给弄死就弄死，我花钱是干什么的？”

        “嘭…”这人被廖宝发一脚踹到地上，嘴里都是血，牙已经被打活动了。

        “赶紧，给拉开！”队长皱着眉，心里有些羞愧，没自己动手。

        “监控呢，我问你监控呢！不好使你安他干什么！”廖宝发疯了一般，骑在男子身上，胳膊都抡圆了。

        十分钟后。

        三人终于心平气和的坐在房间内，渔场老板鼻青脸肿，这里虽说距离滨海市内已经很远，但还是在辐射范围内，对于廖宝发的名字也知道，现在是牙被打碎了，也得咽到肚子里。

        “廖总，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仇家？又或者是常五和什么人有矛盾…”队长一手搭在桌子上，语重心长的问道。

        “有矛盾的多了，我自己知道就行，咱们抓紧办手续…”廖宝发宛若空灵的回道。

        “…！”队长面对这种僵硬态度也有些无可奈何，转头瞥了眼老板。

        老板坐在对面，痛的有些龇牙咧嘴，但是没叫出声，看见目光之后站起来，从一边的冰箱中拿出一个塑封袋，然后还有些忐忑的放到廖宝发面前。

        “廖总，根据公安部门提供的分析报告，这份…样本！是纯度最高的，现在天气比较热，我担心放时间长可能会生…就给放冰箱里了！”老板艰难的把话说完，原本是很正常的解释过程，可有些词比较污秽，这句话说的七零八落。

        廖宝发瞥了眼袋子，牙齿咬的嘎嘣嘎嘣直响，他很难相信几天以前还活蹦乱跳的常五，怎么就办成一坨这个东西，袋子里黑乎乎一片，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能看见冷气在袋子周围萦绕，并且隐约能闻到有股恶臭…

        老板怕他再次发火，转头看了眼队长。

        后者与他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进入刑警队这么多年，多么不堪入目的尸体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样的，咽了口唾沫“内个…还有没有别的样本了？”

        “有，但是纯度不高！其中会掺杂别的东西，比如猪肉…”

        “嘭…”廖宝发咬牙拍在桌子上，眼泪瞬间流出来，仍旧倔强的看着袋子。

        “廖总，要不…”

        队长话还没等说完，廖宝发已然站起来，拎着袋子步伐略显沉重的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略显懵逼…

        他是自己来的，所以回去还得自己开车，心里已经受理巨大创伤，这坨东西就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他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回到滨海。

        他开车行驶到郊区农村，就在村口停住，确实没有勇气进去，不知该怎么面对把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姨妈，靠在座椅上，车内的气息越发变得刺鼻，尤其是是在阳光的作用下，分子运动更加剧烈，他像是能感觉到一样，一股接着一股的臭浪打在他脸上…

        俶尔，他下车并没带着这坨，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一些，顺着这条儿时的小路踟蹰前行，第八个铁门，就是他生活十几年的地方，此时熟悉而又陌生。

        “呀…二狗子来了，咋不进屋呢…”姨妈已经快七十，身子骨还挺硬朗，正在端着个小盆给小鸡喂食，看见他顿时笑着迎接出来。

        “老姨…”廖宝发嗓子像是被痰卡住一样，声音有些难听。他叫完之后就推开门迈步走进院子。

        “这是咋地了，好像哭过？”这个小老太太个子不高，两鬓斑白，脸上有农村人独有的，像是敷了一层黑色面膜的死皮，她歪着脑袋，直下向上的看着廖宝发，又语重心长的说道“狗子啊，别着急别上火，遇事想开点！没有啥过不去的坎，走走，赶紧进屋…”

        “没事，就是刚才眼睛进个小虫，现在好了！”廖宝发强笑着回了一句，随即跟在身后，迈步走进屋。

        廖宝发是深知感恩的人，几乎每个星期必须要来一次，比常五回家的频率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对于房间内摆设再熟悉不过，可此时却又感到嘲讽。

        “啊，那弄出去就好，你上炕坐着，我去杀鸡…”老太太有些忙叨，把廖宝发扔到房间内，随即就走出去。

        廖宝发坐在炕上，仰望着天花板又看向窗外，继而看向炕边，以前他照顾常五纯粹是出于对姨妈的感恩，可现在这个人没了，心里反而空落落的，他看着姨妈的身影，脸上的皱纹，鬓角上的白发。

        常五的消息迟迟没肯说出口。

        一个小时后，娘俩相视而坐。

        “这菜淡不淡？我没放太多盐，现在电视上都说烟吃多了不好…”老太太还是看着孩子一样的目光，在盆里挑出根鸡腿，夹到廖宝发碗里“你吃这个，这个肉多…”

        慈祥，声音无比慈祥。

        “这个你也吃了…”她又把另一只鸡腿夹到碗里。

        “别，这个给常五留着，我俩一人一个！”廖宝发像以往一样的回答。

        “别管他，你吃你的！”老太太有点生气“这个小兔崽子啊，都快两月没回来了，前两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忙，过两天回来…”

        “嗯，最近有份活儿，他得监工！”廖宝发有他也没抬，嘴里咀嚼这肌肉。

        “哎…忙点好啊，至少不用为以后的日子发愁！”老太太拍着自己的腿说道，随即看到他正在狼吞虎咽，笑道“你慢点…”

        “好吃！除了你，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这个味儿！”

        “呵呵…”老太太又是欣慰一笑，随即嘱咐道“二狗啊，我以前总劝你你也不听，但是这次我还得跟你说一句，常五这孩子我了解，不是干大事的料，你让他赚点小钱就可以，千万别给他什么大任务，他担不起…”

        “小五现在行了，跟以前不一样…”

        “呵呵…”姨妈一笑。

        又过了一个小时，廖宝发终于出门，老太太知道他忙也不挽留，只是告诉他注意身体，廖宝发出了大门，在转身的一刻恰好看见远方的夕阳，很红，很刺眼，他一瞬间就掉下眼泪，又得倔强的在目光中尽量把步子放慢，不让姨妈看出异常。

        夕阳不仅仅是刺痛他一人，后面的老太太也缓缓落下泪来，她嘴角还是挂着笑容，目光仍旧慈祥的看着远方，夕阳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嵌入的门上，又从门缝钻到院子的地面，再后来就是房子，又透过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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