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选妃

公主府门前停满了马车，顾慈她们去的有些晚，如再将马车停在府前，街道会被堵得水泄不通。于是顾慈让马夫将车停在离公主府不算很远的后巷里，待会儿她与肖吟走去公主府。

        初雪未完全融化，但地上已经有些泥泞，顾慈怕弄脏衣服，一直低头提着裙摆往前走，没有注意眼前。

        “哟，没想到她还有脸来。”

        “可不是吗？如果不是左相的女儿，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没办法，人家命好，不像咱们，只能老老实实的，不敢有非分之想。”

        顾慈闻言抬头，发现三个打扮的妖妖翘翘的女子站在公主府前看着她，其中一个她认识，史伯府家的孙女——历芸，另两个她只有些眼熟。

        “姐姐，她们在说什么，什么左相的女儿，在说我吗？”顾慈一脸懵懂的看着肖吟。

        肖吟用帕子捂着嘴，摇摇头，没说话，拉着顾慈走进了公主府。

        …………

        “兄长，你就坐在这里，好好喝着美酒，看着美人，如有中意的告诉我。”风吾蕊将风吾卿等人安排在前院的耳房里，从这里透过窗户，可以看清每个人，而旁人却不会发现他们。

        “公主，贵女们都来了。”李嬷嬷催促着风吾蕊去迎接。

        “一定要好好挑选哦。”风吾蕊回头对风吾卿说道，眼神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高焕，然后就随李嬷嬷离开了耳房。

        高焕被风吾蕊这一眼，看得耳根发红，额头沁出了细汗。

        “高兄，你很热？”林未由突然发话，让风吾卿注意到了高焕，这个跟了他近十年的下属，他明白他的心意。

        “王爷，你今日有些不一样。”溶影将注意放在了风吾卿的身上，他确定王爷肯定哪里有改变，但一时半会他也说不上来。

        “有吗？”林未由看向风吾卿，脱口而出：“王爷你今日穿的不是玄衣。”

        这对林未由来说，是天大的发现了，他十八岁时遇到定北王，现在已有五年，他从未见过定北王穿过除玄色以外其他颜色衣服，今日是第一次。

        果然定北王想成家了，在女子跟前知道好好打扮一番。

        “还是未来状元郎的眼神好，一眼就看出不一样。”溶影说笑着用手搭在林未由肩上：“你眼光这么好，帮我看看哪个姑娘比较美，我也想沾沾王爷的福，找个姑娘回家。”

        林未由一把将溶影的手打掉，他懒得理这大老粗，行军打战的人，没有一点规矩，在王爷眼前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哟哟，还生气了，是不是这些姑娘里有你中意的。”溶影笑道。

        林未由脸都气红了，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看着窗外。不打算再与那大老粗多说一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一直没出声的风吾卿却将二人的话听进了耳朵里，袖中的手不禁拳紧。

        …………

        公主虽然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先帝死时她不过六岁，但这并不影响先帝对她的宠爱，小小年纪的她便有自己的府邸，且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地处京中闹市，除了皇宫与定王府外，公主府是京中最美最大的建筑。

        贵女们在公主府中丫鬟嬷嬷的带领下，有序的走进了公主府，她们路过了曲径悠长的回廊，绕过了怪石环绕的池塘，最后穿过一片梅林，来到了待客的前院，见到公主。

        “人人都说公主府美，果然不似凡间所有。”

        “那是，公主何等尊贵，凡物可配不上她。”那女子说话时还不忘对恒昌公主行礼。

        “我们是有天大的荣幸，才得到公主邀请。”

        风吾蕊对那些女子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笑笑，她与这些贵女们不熟，今日若不是为了给她兄长选王妃，她是断不可能请她们来府里的。

        “小姐，要不我背你罢。”小翠眼看她们小姐落在最后，心里很着急，心想表小姐明知道小姐腿还未完全好，却跟着人群就走了，也不等等她们小姐。

        “不用了。”顾慈勉强笑了笑，咬牙一圈一拐的往前走，想着走过长廊应该就到了。

        她的脚踝一直有些隐隐作痛，刚刚走路有些急了加上路滑，崴了脚，伤口挣开了。顾慈掀起裙摆，看了眼脚踝，伤口处的血染红了绸袜，看来得休息一下。

        顾慈倚坐在栏杆上，从袖中拿出一只玉兔子，对着太阳看去，晶莹剔透，圆润饱满。这是她去年生辰，舅舅托人从南方带来，给她的生辰礼。而她早有耳闻，恒昌公主喜玉器，故此今天她想将这只玉兔送与公主。

        前世的恩情，就用这兔子抵了可好，她不想再与姓风的人有任何交集。

        恒昌公主是风吾卿的胞妹，而今日风吾卿也定会来，这也是为何，各家贵女都盛装打扮，因为她们都希望被定北王看上，做王妃。

        顾慈当然也知道，所以她宁愿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去前院。等着公主府的下人经过，她将这玉兔给下人，带给公主，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冬日明媚的阳光透过玉兔，在廊下那姑娘姣好的脸庞上留下了五彩的光。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林未由认出了她，虽然五年未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曾经抢他风筝的姑娘。

        “顾慈。”

        正在廊沿倚坐的顾慈，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转头看去，阳光照在她侧脸上，让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

        “顾慈，是我。”

        待顾慈看清来人，那人已经走到她眼前，温文尔雅，光风霁月，似曾相识。

        “是我，林哥哥。”林未由比顾慈大七岁，在她面前他总是自称哥哥。

        “林未由。”顾慈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个经常被她欺负的邻居，多年未见，没想到变化如此大，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瘦削弱不禁风的林未由了。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然后相视一笑，林未由从未想过，几年未见，他们还有这样的默契，当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隔着七岁的年龄，她也能把他打个落花流水。靠的也是默契。

        “公主的老师。”林未由先开口。

        顾慈没说话，从怀里拿出了邀贴递给林未由。

        “那你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林未由，顺势也倚在栏杆上，却不小心碰到顾慈的脚踝。

        “嘶！”顾慈疼的发出了声音。

        林未由忙站起身，朝顾慈脚踝看去，一片殷红映入眼帘，整个绸袜几乎被染透，他也才发现顾慈的脸色不对劲。

        “你干什么？一点小伤不碍事的。”顾慈的身体被林未由腾空抱起。

        她们大周虽对男女大防之事，没有严格的明文条例，但毕竟都已成年，还是不成体统，被人看见会遭人耻笑的。

        顾慈想挣脱林未由的怀抱，却被抱得更紧。

        …………

        “林未由这家伙，关键时刻，他却跑了。”溶影拿起眼前的美酒一口灌下，微眯双眼，透过窗外看向远方。

        这里的女子娇娇弱弱，说话轻言细语没什么意思。不如他们漠北女子，泼辣豪放，巾帼不让须眉。

        溶影双目微红，里面似有叶知秋的影子。

        “林未由。”高焕猛然发现梅林处，林未由怀中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是谁。高焕下意识准备起身，却发现风吾卿早已站起来，整个挡住了窗口。

        这时宴席上不知哪个姑娘最先发现了风吾卿，那姑娘兴奋的高声喊道：“定北王。”

        贵女们闻言，纷纷抬头，看向耳房。

        “定北王果然在这里。”

        “他躲在那里，是不是为了看我们。”其中一个姑娘面带娇羞地说。

        “他出来了。”

        贵女们朝风吾卿围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他脸上的怒意。甚至不知羞的抓住了他的衣袖，想来个肌肤之亲。

        “滚开。”风吾卿一甩衣袖，将那女子推到在地，径直穿过人群朝林未由走去。

        高焕，溶影也发现的异样，随着风吾卿来到林未由身前。

        “你小子，原来偷偷见意中人去了。”溶影喝多了酒，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不过下一刻，他完全清醒了，他看见了风吾卿侧脸递过来的怒意，那眼神像一把利刀，随时要将他凌迟一般，这眼神溶影只在战场上见过。

        十年前，风吾卿领着他们两千骑兵赶走十万南蛮时，就是这个眼神。

        当年，南蛮北上，几乎杀光整个江南百姓。南蛮人心狠手辣，连孩子也不放过。那时全朝文武百官都被南蛮人骨子里的兽性给震吓住，没人敢领兵南下。最后只有定北王，接虎符，领兵南下，这才解救了江南百姓。

        那时定北王是因为恨南蛮才有这样的眼神，而现在是为了什么？

        顾慈看见一脸怒色的风吾卿，吓得瑟瑟发抖，不停拍林未由的胳膊，“放我下来。”

        林未由怕顾慈乱动，会让伤口的血流更多，于是双手环抱得更紧。

        可这一切落在风吾卿眼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在我眼前打情骂俏？林未由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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