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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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期末的排课被班上的同学们骂了几遍。

        考完期末，按照往常就应该火速开始评讲卷子，一边讲一边发成绩。

        当然，往往这个时候是听不进去的。

        大家都一心盼着放假。

        但这学期截然不同，期末考完刚好是周六，这个周末偏偏还是个小周，不能出去放风。

        周末整整两天时间，浪费在学校里面，玩也玩不开心，学也学不进去，等着成绩，还找不到人问，那叫一个煎熬。

        对陈欣宜来说，也是如此。

        选科的志愿单已经发了下来，她没有犹豫地，就填了理科。

        既然重活一世，自然是要做出一些改变的。

        对于不选曾经经历过的科目，失去那点微妙的擅长，她并不害怕。

        方飞、白霜雨也都在发下来的那刻，就填了上去。

        她们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决定。

        对于白霜雨的选择，陈欣宜表示尊重，万一她就是更喜欢文科呢？

        毕竟白霜雨每科都在认真学，想必选文科也不会差到哪去。

        只有万可可，从单子发下来，就开始纠结。

        她的双眼盯着那张单子，仿佛要把它烧出个洞来。

        倘若没有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按万可可之前的成绩，无论是选文科，还是选理科，她都能进清北班，根本无需那么多顾虑，按照自己心中想法来即可。

        但偏偏就是这最后一次考试，占比最重。

        而万可可数学考得稀烂，又和陆柯大吵一架，后面几科也只能是考得不功不过，没有发挥得特别好的。

        唯一能期待的，也就只有一科语文了。

        倘若没靠语文绝地翻盘，她选理科的话，很有可能进不了清北班，只能去实验班。

        但实验班的教育资源，和清北班，是完全没法比的。

        后面的学习任务越来越重，班级什么的还是要慎重考虑。

        而陈欣宜光脚不怕穿鞋的，对她来说，被高一上的成绩拖着，能进清北班是运气好，能去实验班，也是一种进步。所以她光脚不怕穿鞋的，大着胆子就报了。

        但万可可不一样，万可可选文科的话，应当是能稳进清北班的，而且她文科比较好，是公认的文科好苗子。

        可惜她表面上看着是个乖乖女，其实内里也挺倔。

        男朋友要劝我选文科？

        分手。

        老师建议选文科？

        回绝。

        即使眼前清北班和实验班的抉择，仍然干扰不了她想选理科的心。

        让她说自己喜欢什么，以后要学什么，她也不知道，但她就是不学文科。

        据她自己说，学那些历史哲学的东西，天天背背背，对她而言，是种折磨。

        她就是不喜欢。

        而眼下让她犹豫的，是她的爸妈。

        她们班英语老师也是4班的英语老师，据她说，下学期4班会升成文科清北班，所以她一直在劝文科好的苗子去文科。

        她见自己劝不动万可可，就给她爸妈打了个电话，言明了利弊，一下子就把她爸妈给说服了。

        于是万可可面对三方的压力，颇有种与“全世界为敌”的感觉。

        她这两天都没怎么说话，就坐在宿舍里，面前摆着那张表，一动不动地发呆。

        对于上面这些，陈欣宜没经历过，也有些难以感同身受，作为好朋友，她这方面知识也有限，很难给出有效的建议。

        但她内心深处倒是觉得万可可选理科倒也挺好的，这种好处，将来找工作的时候，就能深深体会到了。

        有个工科、理科的一技之长，至少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最后班长来收表的时候，万可可没让别人看，只有班长撇了一眼，问了句：

        “决定了？”

        “嗯，决定了。”

        万可可毅然决然的眼神，让陈欣宜想起了替父从军的花木兰，或许里面的决心，是同样的吧。

        但一交完表，她就又无骨般地缩回了座位里，没精打采地发出一声喟叹。

        “唉……”

        活脱脱一副丧气少女的模样。

        瞬间后悔了起来。

        不过表交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人生的路，或许在这个选择之下，在交表的那一刻，就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

        很快到了周一。

        这天早上班上的同学都到的格外早。

        可杨老师到的比任何一个人都早。

        她坐在讲台旁的一把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沓白色的单子。

        陈欣宜猜测，那可能是他们的总成绩单。

        这么快就出完了？

        她惊异地想到，但旋即又意识到，离开考都过了五天了，最难改的语文，想必也改完了。

        没有人交头接耳，本来预备来教室互相打探消息的同学们，都正襟危坐，一个个都如坐针毡地假装看着书。

        时不时，同学们偷偷摸摸的目光会交汇在那一沓白白的成绩单上，那里面有决定了暑假幸福度的秘密。

        等班上同学都到的差不多了，杨老师这才点点头，带着浅浅的笑开口道：

        “咱们班这次考得相当不错，成绩甚至超过了好几个实验班，化学、英语、数学…好几科，咱们都是普通班第一！”

        “不得不说，你们是我带过的学生里面，相当不错的一届。”

        杨老师很少这么眉开眼笑、如沐春风地夸人，这一夸，倒把班上的同学们夸懵了。

        过了好几秒，班上才爆发出一阵欢呼。

        因为这意味着，这个暑假应该可以放放心心玩了。

        但还是要看个人成绩。

        这次发成绩单的方式很特别，像是一个仪式，又有点像检阅。

        杨老师点一个，就上去拿一个。

        每当一个人上去，杨老师就会先看两眼，再小声对这个学生说几句，就像是一种郑重其事的告别和勉励。

        毕竟很多学生，可能下学期，就不会再在这个班上了。

        叫到陈欣宜的时候，她略带忐忑地上去了。

        不过总体还是比较坦然的，因为她相信，这学期拼命的努力，不会白费。

        她走上前，跨上讲台，双手接过自己的成绩单。

        双眼先看的是总排名。

        班级排名：1

        年级排名：49

        ！

        强烈的轰鸣冲破了她的耳膜，世界仿佛在此刻鲜活了起来，黑色的字开始扭曲舞动，鼻腔里钻进了讲台下那人桌上牛奶的醇香，和没吃完的土豆饼，油的焖香。

        “欣宜。”

        杨老师的话将她拽回现实，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在刚刚那一刻出汗，甚至有点浸湿了成绩单的墨字。

        这太高了。

        是她从未想过自己这次考试能考到的高度。

        自己实现了质的飞跃。

        “欣宜。”

        陈欣宜低下来看成绩单的眼眸抬起，她看见杨老师露出一个微笑。

        “我看见了你这学期的努力，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很高兴，你在16岁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从此刻起，我要恭喜你，也祝你未来越来越好。”

        这是非常高的评价。

        陈欣宜几乎是瞬间，耳朵就烧了起来。

        她心中的感动满溢，又过了几秒，才回了个谢谢。

        心中的话太多，想说，反而不知道从何开启。

        那就这样吧，杨老师，也祝你人生幸福美满，我会永远将您的好，记在心底。

        陈欣宜直到回到座位上，才继续打开成绩单，开始看自己的各科成绩。

        语文118，全年级51名，一个相当不错，但又略有缺憾的成绩。

        数学138，全年级14名！

        这个成绩是陈欣宜最满意的一科，因为这纯粹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在这一学期之内达到的，有运气的成分，但实实在在代表着对她这学期努力的肯定。

        她太高兴了。

        英语1445，全年级第1。

        这一次拿第一，她已经没有第一次时那么兴奋了，甚至还没有数学成绩的刺激大，她冷静地评估了一下这次的错出在哪里，打算等到时候出单科成绩条再看，然后分析完善。

        物理128，年级237，化学134，年级138。这两科的成绩出现在光辉灿烂的语数外之后，就略显地有点不够看了，不过小有进步，陈欣宜就还算满意。自己始终没抓住学习这两科最深的精髓，只能靠题量堆，再加上不是特别适应老师的讲课方式，她觉得能做到只是小拖后腿，就已经不错了。

        虽然物理考得实在拉跨，但好歹总成绩也是全班第一嘛。

        她快乐地想着。

        政史地的成绩她都没仔细看，大概看了下分数，有科好像是九十几，另外两科七十多，但沉浸在快乐氛围中的她反复欣赏着自己的数学和英语，不时在心中小小地畅想着。

        妈妈听到自己考第一，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啦；今天晚上要怎么奖励自己，要买一杯小卖部冰柜里的绿豆沙，不，买两杯；外公外婆会怎么奖励自己，是带自己去集市上买好吃的，还是给自己做夏天那些美食，白糖拌西红柿、凉拌鸡，想着想着，自己口水都分泌了！

        但突然，老师叫到了万可可的名字。

        万可可艰难地走了上去，一路都盯着自己的鞋子。

        杨老师面色也有些凝重，她只说了几个字，万可可就哭了。

        她哭着接过成绩单，哭着下台，然后趴在座位上，打开了自己的成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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