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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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外公的小皮卡，在乡间小路上一路颠簸的时候，万可可不由感慨了一句。

        “还真是乡下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开玩笑嘛。”

        陈欣宜乜斜了她一眼。

        是的，在那天给万可可爸妈打过电话之后，万可可就像得到了免死金牌一般，想在陈欣宜家呆一段时间，再回去。

        陈妈妈一个人带俩娃，又要管店里生意，又要照顾她们饮食三餐，实在是顾不过来，正好陈欣宜外公打电话来，说想陈欣宜了，于是便顺水推舟，把万可可也带去乡□□验体验生活。

        万可可外公外婆都是市区人，爷爷奶奶辞世早，所以她从小就没去过乡下，对乡下的一切也都格外好奇。

        “哇，好大一片田！”

        路边的田成梯坎形状分布，即使是夏天炎热的日照下，里面依旧有薄薄的一层水皮。

        基本长成的春水稻在田里弯下了腰，整整齐齐一片，看起来格外的美丽。

        小皮卡只有两个座位，所以陈欣宜和万可可都呆在了敞篷的货舱里。

        小皮卡开的不快，迎面而来的风并不猛烈，反而带着乡间雨后的清新，吹的万可可和陈欣宜都格外享受。

        “外公家的饭可不是随便吃的哦，隔壁家有个超级凶的哥哥，他精神不太正常，只要看见不干农活不好好学习不规律起床的人，都会非常生气，抄起扫把就能把你追的满院子打。”

        为了避免万可可暑假太过堕落，陈欣宜先把朱佳骐搬出来吓一下她。

        反正在北大那么忙，估计朱佳骐也不会回来。

        “啊！”

        万可可听到陈欣宜的“吓唬”，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他他他，他是遭遇了什么不幸吗？为什么专盯着不…不努力的人打啊？”

        万可可纠结半天，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是啊，据说邻居家哥哥当年考上了北大，但因为不努力，最后被退学了，从此他就精神失常了。”

        陈欣宜再接再厉道。

        听到“北大”这个老年人诱捕器，但又由于风太大，外公并没有听清楚陈欣宜说了什么，只是附和感慨道：

        “是啊，北大多难考啊，欣宜你要努力哦。”

        如果说本来万可可只信了三分，那陈欣宜外公一作证，她就信了九分了。

        她纠结地在心中想到：

        本来以为到欣宜家是逃离爸妈的樊笼，没想到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直接住进了回不定时巡查偷懒的疯子哥哥旁边。

        后面即使乡间美丽的雨后景色，也没有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她低着头，纠结了半天。

        在家好歹爸妈平时要上班，看见了也就是骂她几句，但疯子打人可是认真的，说打就打。

        陈欣宜还在旁边添油加醋：

        “唉，疯子打人不犯法。我每年最害怕的，就是回外公家了。”

        其实陈欣宜话出口的时候，差点没憋住笑。

        不过后面她就学会了用风景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阳光照耀下，梯田里的水泛起金色的波光，像是龙身上的鳞片，想必在空中航拍，肯定更美。

        至于朱佳骐，没那么巧吧？

        他肯定没回乡下。

        …………

        今天路不好走，到外公外婆家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陈欣宜万可可睡懒觉的原因。

        外婆没有去下地干农活，而是在家给她们做了很丰富的一餐。

        有从集市上买回来，又一直用活水养着，今天才现杀的新鲜草鱼做成的红烧鱼。

        还有陈欣宜外婆的拿手好菜，蒜泥白斩鸡。提前调好的酱汁铺在碗的底部，将蒸熟的鲜嫩鸡肉切好摆盘，再用热油一淋。

        蒜泥和辣椒都被热油激发出扑鼻的香味，这才彻底做好这道菜。

        特别是会做菜的大厨，都会先提前热好油，直到所有人都上桌，才炫技般地从锅中甩出热油，烫在鸡上。

        趁着辣椒蒜泥的香味刚激发出来，鸡肉的余温也还在，这个时候立刻用筷子裹挟着鸡肉去蘸酱料，再一口塞进嘴里，那种美味，是任何西餐都无法给予的。

        这就是家常菜的魅力所在。

        几道硬菜上桌，看的万可可眼睛都直了，仿佛方飞上身一般，一直吞口水。

        陈欣宜也大快朵颐着这美味的一餐，因为她很清楚，远香近臭。

        这是外婆看着她辛苦了一学期才回家，又加上从妈妈口中得知自己那么争气，这学期考了班上第一，还有万可可远道而来，三重buff叠加，才换来的一顿美食。

        可能过了这顿饭，又赶上夏季农忙，她和万可可很有可能要自力更生，被迫开启做饭的新技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万可可一吃完饭，就跑到院子里去逗缩在角落的大狗了。

        她拿吃剩的鸡骨头丢给大狗，原先一直对着她汪汪的狗立刻就不叫了，飞快地咬掉骨头，安安静静地望着她，期待下一块骨头。

        一般住在乡下的人家都会在院子里养上那么一两条狗，不用很金贵，大半都是吃剩菜剩饭长大的土狗。它们的目的，往往也不是撸狗享乐，而是尽职尽责地看家护院，看见陌生人的时候，用力地吠叫，避免小偷从哪个角落进到农家的院子里来。

        这种狗往往没有名字，高兴了叫一声狗子，不高兴了骂两句，这往往就是农家人的习惯。

        不过万可可不懂那么多，她以前就时不时给陈欣宜说自己想养条大狗，只可惜爸妈不准。

        眼下得知了这条狗没有名字，又和自己如此“投缘”，便张罗着给狗狗取个名字。

        不过陈欣宜外公外婆都是随和宽厚的人，看见乖巧可爱的万可可，也就随她去了。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是巧克力了！”

        万可可拉着陈欣宜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用这个洋不洋中不中的名字了。

        毕竟，万可可最爱的食物就是巧克力。

        据她说，只要吃到巧克力，就会回忆起以前很幸福的时光，有种慢慢融化的感觉。

        “巧克力！”

        万可可喊罢，就朝狗狗丢一块鸡骨头。

        狗狗于是就趴在地上嚼骨头，吃的不亦乐乎。

        “巧克力！”

        喊到后来，即使万可可不给它鸡骨头，它也会下意识地汪一声，然后用那双湿漉漉的狗眼睛看着万可可。

        “看吧，巧克力多通人性！”

        万可可于是骄傲地朝陈欣宜炫耀道。

        哪里是通人性嘛，这不就是巴甫洛夫的实验嘛。

        只不过把实验里的铃铛声换成了“巧克力”三个字而已。

        想必不用看也知道，巧克力的嘴里此刻肯定充满了口水，等待着万可可的投喂。

        你看你多不喂几次，它还理不理你。

        不过陈欣宜这些心里话没当着万可可的面讲，她只是小小地腹诽了一下。

        下午万可可一听说今天有集市，现在可能还没散场，便一直明里暗里暗示陈欣宜，她想去集市看看。

        陈欣宜完全不为所动，从带回来的书包里掏出一本语文教研组自编的《快乐假期》，准备“快乐”一下午。

        万可可直接瞪大了眼睛，“欣宜！你变了！这才正式放假第三天诶，你怎么就开始写作业了！”

        “寒假的时候，我春节过完了在q/q上问你，你都才刚开始写作业。”

        陈欣宜一脸“快乐”地打开《快乐假期》，一边规划写完它要多长时间，一边回答道：

        “今时不同往日，下学期开学就分班分科了，不好好准备一下，跟不上怎么办。就算是在实验班，也可能存在不适应的情况嘛。”

        “总而言之，早点写完，也好早点放放心心地开玩。”

        万可可看着陈欣宜面无表情地开始写《快乐假期》第一页，下了半天决心，这才说道：

        “你今天下午陪我去逛集市，明天开始要干的活我帮你干一半！”

        显然，万可可对即将到来的生活一无所知，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这样一句后来让她追悔莫及的话。

        “真的？”

        陈欣宜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天知道她为了控制自己不大笑出声，耗费了多少力气。

        总之，最后以万可可签订数条不自知但不平等的条约为结果，陈欣宜还是陪她去逛集市去了。

        当然，俩小姑娘一不用买菜而不用买生活用品，单是逛逛，万可可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对集市表示大失所望，不是生的吃的（菜、蛋、肉等农家产品），就是熟的吃的（集市里固定摊铺卖的包子馄饨和老式糕点之类的）。

        最后只买了个陈欣宜小时候时常别在背篓上的小铃铛，卡在衣服上，一路叮叮当当的。

        就在陈欣宜以为这一天即将完美结束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不远处，自家院子里站了个人，定睛一看——

        朱佳骐？

        朱佳骐也看见她了，朝她这边走来，边走还边挥动了一下手臂，给她们打招呼。

        可在万可可的视角来看，一切就不是这样了，而是邻居家的偏执疯子哥哥因为自己偷懒一下午，正在到处找自己，挥舞的手臂，也是大力的示威。

        她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在陈欣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刻转身跑开了。

        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在喊：

        “疯子打人了！来人呐！”

        陈欣宜整个人石化在原地，手脚僵硬到不知作何反应。

        而朱佳骐走过来，更是满脸疑惑。

        “疯子？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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