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的归宿

新同学最开始还会找两个话题搭话，但是都没得到王雅兰的回答，之后也就禁了声，安静的走在她的身侧。

        他不说话，但他默默的观察着身边的女孩子。

        个子小小的，身上的衣服旧的发白，袖口后边有拍不掉的灰尘，就连脸上也有不正常的伤痕。

        虽然他转来的时间只有一个下午，但是这么明显的伤痕，老师是没看见还是选择不闻不问呢？

        刚刚她在哭，转学生这样想着，脚上慢了半个拍子，稍稍落后。

        单薄的背影，穿梭在空荡的人行道上，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就好像一个战败的将军单枪匹马奔赴战场的场景。

        前面的人突然停了脚步，他也跟着驻足。

        运花的车在卸货，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他刚想招呼她从一旁的马路穿过去，就看见女孩动容的看向了花店。

        他以为她喜欢那些陈列架上的美丽。

        “你喜欢？”

        这回她回头看他了，眼睛里有他说不清的情绪。

        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喜欢的眼神，可是她已经明确的摇头否认。

        他看的出，她在克制什么。

        他以为是花的价格。

        “花店稍暗的白炽灯，为的不是给顾客照明，而是给花打灯。”

        王雅兰又把移走的目光看向他，他继续说：“花店是贩卖浪漫的地方，如果喜欢的话买一束也无妨！”

        他说完就进了花店，出来时手里拿的是一支向日葵。

        王雅兰看着他递花的动作，把目光从他阳光的笑容移到了向日葵上。

        浪漫浪漫在王雅兰的世界里是不复存在的。

        她没接。

        自己身在泥泞看什么皆是同情。

        “你知道吗？”

        王雅兰将目光从花上移到他的脸上。面前这个男生正一脸认真的等着她的后文。

        王雅兰不忍他卓卓目光默默移开目光。

        “花店需要花，可是花不需要花店。”

        这是她同他讲的第一句话。

        世人皆知，花被人们冠上了仪式的头衔，花店打造了美丽浪漫的广告，世人纷纷涌进花店抢花，为的是取悦自己，奉迎他人。

        可花呢？

        所有人都说爱它，可是所有人都折了它，它有生命，但它没有选择的权利，在权益面前，要么等待别人把它挑走，要么烂在垃圾堆里，等着土埋。

        是啊，花从来都不需要花店。

        那些还在花圃里的花，不是旁观者，而是这一次的幸存者，他们生在花圃，就是等着被折断、被摧毁、被丢弃的。

        就在王雅兰错开步子，准备绕开面前挡路的人时。

        简其琛抓住了这个仅仅谋面几个小时的同桌。

        王雅兰说的话可以有很多个意思，但是他只听到了悲哀。

        他又想起了初见时，他伸手想要表示友好时，王雅兰瑟缩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同情，又或许他天生就站在光明之处，他想做个爱花人。

        “被折断的花，总能等来一个真正爱花的扦插之人。”

        王雅兰猛地抬头，看着再次把花递过来的人。

        他眉眼弯弯，好脾气的再次介绍道。

        “我叫简其琛，听说把凋谢的花枝剪下来埋进土里，也可以长出新芽。”

        他说他叫简其琛，是个普通的自我介绍，又不是，他在告诉她，他跟他们不一样。

        啪嗒。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从小声的呜咽到放肆的大哭。

        动静大的引来了花店老板的注意。

        她看着那个抱着花的姑娘，肩膀颤动，一下又一下，在众人正要围上来看热闹的时候，她跑了。

        王雅兰记住了简其琛的名字，她拿着他送的花一个人跑了。

        简其琛没追上来，对她来说反而是种安慰。

        王雅兰回寝室的时候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她不急不缓的拆了向日葵的包装，将她插在半空的矿泉水瓶里。

        做完这些她没有把瓶子放到寝室的阳台上，她把瓶子带下了楼，放在了寝室外面的围墙上。

        也许有喜欢的人会带走吧，又或者它会一直放在那里直到枯萎。但起码比放在寝室绽放的久一些。

        第一节晚自习没人来看守，教室里空了三个座位。

        至于那三个座位的主人等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之时才姗姗来迟。

        南宫鹿笙特意绕了大半个教室走到王雅兰的桌前。

        她抻着胳膊，一脸无辜。

        “你怎么自己走了啊？”

        王雅兰看着她灵动的眼睛只觉得害怕，她没回答。

        沉默持续了几秒钟，她只看见班上的人默契的守在了教室门口。

        有人开始吹口哨助兴。

        南宫鹿笙一把就揪住了王雅兰的头发，力气大的迫使她脑袋跟着后仰。

        她看见的是南宫鹿笙趾高气扬的鼻孔，还有得意的嘴角。

        “我这个人最讨厌自己玩具不听使唤了，你说我是拆了还是毁了好啊？”

        她把她当成了消遣的玩具。

        王雅兰头皮发麻，疼的厉害。

        紧接着南宫鹿笙钳住了她的下巴，她手的位置巧妙，刚好放在了伤口上。

        她始终保持着那副平易近人的表情，但是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王雅兰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在流血。

        她越难堪，南宫鹿笙就越得意，看热闹的人喊着鹿笙威武。

        也许是虚荣心满足，她嫌恶的拍了拍她的脸，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

        “等会儿放学的时候留下来。”

        她就知道，南宫鹿笙不会放过她的。

        简其琛刚好上完厕所回来，班里的热情还没消散。

        他回到座位，以为发生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儿。

        “发生什么了？大家这么开心。”

        从南宫鹿笙走后，王雅兰就一直埋着头，她早已泪眼婆娑。

        她王雅兰卑微到尘埃里，不过是他们快乐的源泉罢了。

        简其琛在班级里极大的喧闹声中勉强听到了微弱的抽泣声。

        他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上课铃声响的时候，班上才安静了些。

        王雅兰手里被塞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还没去看的时候，简其琛就悄悄在她耳边解释。

        “你应该会需要。”

        是纸巾，王雅兰第一时间擦的是眼泪然后是伤口，等处理完，她抬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安静的翻着书本。

        与其说是抬头，也不过是将埋进胸口的脑袋稍微抬高了些。

        王雅兰恨不得时光停止在这节课堂上，偏偏事与愿违，下课铃声比她想象的还要快，王雅兰恨不得手脚并用，慌里慌张的收拾书本。

        由于坐在教室里最角落的地方，即使再快，她还是没能冲出教室。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南宫鹿笙的声音。

        “雅兰啊～”

        只有一声，她便知道南宫鹿笙再警告她。而班上的其他同学不知道是中了蛊还是怎么，团结一致的拦住了她的路，直到南宫鹿笙追上来。

        她在一众蔑视的目光中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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