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是不爱，只是需要时间

卓离和卓溪的婚礼如期举行，安逸在那一天悄悄地离开了医院，婚礼上，她不是伴娘，莫子肖也不是伴郎，由其他的两位亲友代替。安逸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她不快乐，所以担不起这个伴娘的角色。

        莫子肖临时接替了卓溪的所有工作，Joy和小舒苒也从外地回来，卓离和卓溪举行了个仪式就扔下一大堆宾客去了马尔代夫度蜜月去了。

        安逸在仪式结束后，被骆清夜叫到了酒店外面。

        “我们好久都不联系了，你最近过的好吗？”骆清夜给安逸倒了杯铁观音。

        安逸爱极了这茶，很温软的口感，适合她的口味，茶能凝神，也能够让人安静，所以安逸几乎每天都要喝一杯铁观音。

        “你和孟洁走到一起了？”安逸放下紫砂茶杯，开口问。

        “嗯，对了，你知道舒苒不是孟洁和莫子肖的女儿吗？”

        听到这件事情，安逸很吃惊的。“为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是设计让我掉入他们陷阱里吧。也许是想让某些人吃醋吧，总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安逸重复着，要是以前听到这样一件事，内心肯定要波涛汹涌的，可是偏偏这种时候，一点涟漪都没有激起。

        骆清夜本不想说，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安逸，莫子肖是爱你的，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我能感觉到，而你，也是在爱着他，只是你们之间有了太多的恩怨。”

        “也许吧。”

        和骆清夜分开后，安逸一个人走在街道上。

        有些事，很多年前不愿意说的，不，应该是不屑说的，如果那一年说出口了，即便是有隐情的，安逸想，那时候的莫子肖也断然会恨她入骨的。他们之间不存在着对错的问题，只是无奈，无奈，无奈……

        他们不是不爱，而是需要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淡忘一些事、一些人。

        安逸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却是走到了博美大厦的面前。她踌躇了许久，终究是没有勇气进去，如果自己再无畏一些，也许下一秒她就会跑上去告诉莫子肖全部。

        在医院的时间，总是乏力。没有卓离每日里的唠叨，没有卓溪因为要带卓离回家，而卓离不愿意的暴躁，很安静的时间，安逸除了看看电视，脑袋里也不再想许多，她从未觉得生活是这样的轻松。一遍一遍反复看着卓离不间断发来的短信，说了一些趣事，其他的时间，安逸总是不自觉地看向窗外，看向白色的门。

        她知道，或许自己的内心还有期待，或许还会有自己想不到的朋友来看看她，或许一瞬间的时间里她的病房里也能够充满着欢声笑语。

        手腕上的伤口彻底的愈合后，医生又仔细的为安逸做了检查，一脸的欣慰，“好在割得不深，要不然你的手也就废掉了。回家好好休息吧，以后就算再有什么不开心的，也不能动刀子，生命如此宝贵，怎能让你这样糟蹋，你这样，会让很多想要活着却不能活的人嫉妒的。”

        安逸点点头，“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医生走后，安逸收拾好了病房里她的物品后，打算去结算住院费用，被告知所有的费用都已经结算，安逸也不觉得奇怪，能为她做这样的事情的也无外乎就那么些人。

        走出医院的大门，安逸拎着有些重量的包顶着一头火热的阳光，不一会儿额角就已经开始冒汗。不远处一阵阵喇叭声，安逸望过去，一眼就认出是莫子肖的车子，怔怔看着莫子肖下车快步向她走过来，轻松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拉着她上了车。

        坐上车，安逸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拒绝的，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做。

        “我们谈谈吧。”不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在安逸听来，莫子肖的话语声仿佛有了温度。

        安逸错愕的看着莫子肖的侧脸，他们之间短暂的沉默也就这样被打破。“谈什么？”

        “要谈的有很多。”他故意避开安逸的问题，“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只是后来，安逸清楚的听到了莫子肖轻轻的叹气声，说不尽的惆怅。

        莫子肖将车开去了江边，他先下了车，默默的走到护栏前，看向远方。安逸跟着下车，走到他的身边，江面上洒满了阳光，波光粼粼，很绚烂的美。

        “说吧，我还要回家。”

        那一天，见过骆清夜之后，莫子肖一直都不敢再去医院看安逸，很多很多往事一下子才浮现在脑海中，交叉着不断。他也让Joy去查了骆清夜说的那件事情，也就在不久前，他才理清了个大概。但，总是希望安逸能够亲口说出。

        “你当初为什么会和我爸在一起？”

        在安逸看来，莫子肖的这个问题太过于熟悉，是的，记忆里，他曾经也问过她这个问题，那个时候，安逸没有回答，而莫子肖更是将自己的猜测当做了答案，那便是为了钱，后来莫远程死后，莫子肖又以为安逸不为钱只为自己父亲的命，安逸自始自终都没能说出个为什么？

        见安逸仍是不开口，莫子肖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出理由就那么困难吗？骆清夜告诉我，安兴元，那个被我父亲害死的警察是你的父亲，你做这些到底是不是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安逸终是忍不住，眼底已经有了泪光，“是。自从我知道父亲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之后，就已经决心为他讨回公道。当我去你父亲公司工作的时候，你父亲见到了我并直接录取了我，后来就提出要让我在他身边的要求，那个时候我已经跟你在交往了，但还是答应了你父亲的要求，我们住在了一起，但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关于你父亲的罪证，都是我和马征叔叔一点点收集起来的。”

        深吸了一口气，安逸继续说，“其实你父亲之所以会把我留在身边，完全是因为我的姑姑安加尔，她是你父亲曾经的恋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父亲被捕入狱后，我去寻找姑姑的下落，才得知她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我最后一次见你父亲就是告诉他这件事，他那晚就自杀了。你曾经问过我，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接近你，我说过不是，如果可以，让我知道你是莫远程的儿子，我是绝不愿意与你有着那样的纠葛的。”

        “原来真是这样。”莫子肖垂下双臂，苦笑，沉默了会，说：“安逸，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想我们的过去，想得好累，看着你在我面前想死的决绝的眼神，我很害怕，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还爱着你。这些年来，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恨你的话，也不过是为自己的感情找个借口。当我知道你父亲是安兴元，当我理清了当年的事情，才明白你所做的一切是不得以的。我们其实都不该恨的。”

        安逸知道，莫子肖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经过了内心的许多矛盾，可现在，又能改变什么呢？

        “谢谢你。知道吗？此刻的我，真的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安逸看着远处的夕阳，轻轻闭上眼睛，任清风拂面。

        “那么，你愿意回来吗？再回到我的身边，我们一直都爱着，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呢？”莫子肖问的小心，他以为，安逸也是愿意的，因为相信，他们仍在相爱。

        安逸没忍住，眼泪迅速地落下，她摇摇头，回答坚定，“不要。我不否认我一直都爱着你，可是，在你问我当初是否是故意接近你之后，我给了你答案，而你却又一次的对我实施了另一种报复。莫子肖，在让你伤害了那么多次后，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这一句苍白的‘重新开始’吗？不会了。因为你永远也过不了心里的那座坎。你所经历过的悲伤，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忘掉。而我赔上的青春，也不是可以一笔勾销的。对不起，我们都太执拗，太坚持了。所以，就此放手吧。”

        他们相爱的时间太短，相互折磨的时间太长，这几年里经历了各种的酸甜苦辣，记忆早就老朽得被蒙上多层的尘埃。

        她喜欢的他一直很温柔，她喜欢的他从不会如此逼人，她喜欢的他也没有如此凌厉的目光，所以，那个他在很多年前离开后，就真的离开了。

        那些旧了的时光，从来就回不去，她永远都不会自欺欺人。

        莫子肖不愿相信这就是安逸最后的答案，“安逸。”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喊出口。可安逸抬手轻轻地捂住了莫子肖仍想要继续说话的唇。

        “我道歉，为之前对你的所有伤害，说一声对不起。”

        安逸的坚决，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中莫子肖的内心，疼痛难忍。她的话，他其实都懂，所以，他无法用语言去反驳。所以，他求时间，让这一切的伤害归于平静。

        于是，他说：“我不会放弃的，我等你。”

        “我不需要你的不放弃，我只需你还我一份平静，未来的日子里，我也不希望你再派人跟着我。”

        矛盾的心情，一如从前，她不知道在听到他说不放弃，心里是雀跃，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情愫，她只知道，当下，她觉得这句话对她来说很有压力。

        安逸看了眼莫子肖，也不再说什么，径自从莫子肖的车子里拿出自己的包，没说再见，一步一步地离开莫子肖的视线。

        莫子肖从后面追上了她，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她手上曾经卓离送给她的手镯脱下，手镯的小开关被按着，一下子就断开，轻松地离开了安逸的手。

        “你做什么？”

        “我答应不阻挠你离开，但你留下这手镯吧。”

        “可这是卓离送我的，我带了很多年。”安逸不愿意，想要从莫子肖手里抢回手镯，可是莫子肖举高了自己的手，无论安逸怎么跳高都够不到。

        “喂。”安逸有些急。“还给我。”

        “这一次就听我的好吗？”莫子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告诉安逸这手镯他必须要得到。

        “算了。”安逸也不再固执，放弃了，慢慢退后打算离开。

        她心里难受，清楚的明白，他们之间是不该说再见的，所以，她忍住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所以，她先给了他一个苍凉的背影，而不是看着他再一次从眼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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