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漆黑的房间里，赵露橙睡得正香，刺耳的铃声把她从梦中拽回到现实世界。

        如果有一样东西，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但又离不开，我想那就是闹钟了。

        赵露橙一只手从被窝里探出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抓到手机后，随便按了一下，屋里又回复了平静。

        不行，上班要迟到了！

        赵露橙突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蓬松的发型，仿佛是在证明她还没睡醒。

        她睁开眼，屋里黑漆漆地一片，天怎么还这么黑啊？难道闹钟定错了。

        “天猫精灵……”

        “主人，我在。”

        “几点了？”

        “主人，现在是早上8点零5分。”

        闹钟没错，八点多了怎么还这么黑，赵露橙有些不好的预感，赶紧去摸索手机，按了开关键，却依然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赵露橙有些慌了。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整个人也完全清醒了。

        赵露橙想给奶奶打电话，尝试了几次，根本没办法拨通奶奶的电话，甚至她都不知道手机屏幕解锁没有……

        赵露橙不敢出门，外边曾经熟悉的世界，对她来说已经陌生，她头一次祈祷着有人能打个电话给她。

        不一会电话真的响了，赵露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她努力按向她以为对的地方。

        “喂，喂，喂……”电话那头却没听到任何回音，她还是按错了，她气得把电话扔到了床上。

        赵露橙蜷缩在床边一动不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天猫精灵。”

        “主人，我在。”

        “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十二点零七分。”

        已经中午了，几个小时的昏天黑地赵露橙忍不住小声抽泣。

        不知多久，嘴巴干了，她摸索着想去冰箱找瓶水喝。

        赵露橙刚走一半，手机又响了，可手机在床上，她着急地摸索着往回走……慌乱之中，膝盖撞到床角上，她不顾疼，找到手机……

        不要在按错了，她祈祷着……

        “喂，喂，奶奶是您吗？”赵露橙努力把哽咽声压下去，可眼泪还是滚滚而下。

        “怎么了小屁孩，平时总惹奶奶生气，现在想奶奶啦？想奶奶回去看看不就行啦？”电话那边充满了调侃的语气。

        “杨旭，我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了……”赵露橙有些激动。

        杨旭有些半信半疑，平时的小屁孩古灵精怪，总是搞出各式各样的恶作剧。

        赵露橙突然哭了起来，说道：“哥哥，我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杨旭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妙，赵露橙若不是有事相求，是绝不会叫他一声哥哥的。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眼睛收到外部刺激了吗？”杨旭急促地问。

        赵露橙带着哭腔，“早起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旭放下手里的筷子，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赵露橙努力克制着眼泪，“我，我在家。”

        “好，你别怕，我马上过去……”说话间，杨旭已经到了电梯处。

        赵露橙小声抽泣着说道：“别挂，别挂电话，我害怕……”

        “好，我不挂”，电梯正好到了，杨旭怕电梯里信号中断，改走步梯，一步两个台阶地往地下停车场跑去。

        “橙子别怕，你听我说，我已经在路上了，早晨你吃饭了没？”杨旭想转移赵露橙的注意力。

        赵露橙委屈巴巴地说道：“没有，早晨醒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旭开车飞驰在路上，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15秒红灯，让他第一次感觉，十几秒竟然可以这么长……

        他皱了眉头，若不是前面有车挡着，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闯过去。

        过了一会，赵露橙听不到杨旭的声音了，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道：“你还在吗？”

        “放心，不出意外，未来几十年，我都没有不在的打算……”杨旭想用这样的方式，缓解她的恐惧。

        赵露橙破涕而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笑一笑多好，我到你楼下了，马上进电梯了，一会信号可能会中断……”话还没有说完信号就已经断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赵露橙摸索着朝门口走去，“杨旭是你吗？”

        “是我，你别着急，我就在门外。”

        门开的那一刻，赵露橙在空中摸索着杨旭的身体，杨旭伸手去扶她，她一把牢牢抓住杨旭的手臂。

        杨旭看着她空洞洞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缓解她的情绪，“别怕，咱们这就去医院……”

        杨旭扶着赵露橙上了车，给她系上安全带……

        杨旭在等红绿灯的间歇中，看到赵露橙的嘴唇都干了，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口，放在赵露橙手掌心上。

        赵露橙接过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她真是渴了……

        车子很快行驶到医院，赵露橙全程牢牢抓着杨旭，杨旭温柔的扶着她到一旁坐下，“你等我一下，我去排队挂号。”

        虽然很害怕，但赵露橙表现得极乖，“好，我等着你”，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杨旭回头看到赵露橙脸色惨白，还有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平时不可一世的小屁孩，此刻乖巧得让人心疼。

        杨旭很快带着赵露橙来到眼科门诊，“杨医生你这是？”一旁的同事向杨旭打招呼。

        赵露橙抓着杨旭胳膊力度又重了一分，像惊弓之鸟一样，周围的任何的动静都能激起她内心的波澜。

        杨旭轻轻拍了拍赵露橙的手，“我带妹妹来看一下眼睛，今天早上她突然就看不见了……”

        杨旭虽然比赵露橙大七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只要一见面就掐，斗嘴更是她们的日常。

        后来杨旭上了大学，两人见面就越来越少了，但在他心里，赵露橙就如同自家小孩一般，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张大夫也察觉到患者的紧张情绪，安抚道：“放轻松，往上看……好，再往下看……对对，可以了……”

        “张医生，我妹妹的眼睛，为什么会突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杨医生，你先别急，我再了解一下情况。”

        赵露橙的手紧紧地抓着杨旭的胳膊，一刻也不敢放开，她的心脏狂跳，几乎要炸开了。

        “请问你最近一周内有没有疲劳工作？”

        赵露橙答道：“嗯，有吧，我是服装设计师，从画图到制版，我……”

        张医生语气柔和有力地说：“好好，我知道了，放松啊……那你下班回家，玩手机大概会玩到几点呢？”

        赵露橙回想到最近这几天，自己玩手机，都是到一点以后才睡觉，昨天上班时，眼睛不舒服，她还滴了眼药水……

        “那个，差不多凌晨两点，有几天了……”赵露橙委屈巴巴地说着，弱小又无辜。

        杨旭听完，已经火冒三丈，突然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臂，“几点？赵露橙，我看你是要玩疯了……真是自作自受！”

        张医生年龄大一些，平时工作中，杨旭给他留下印象都是温文尔雅。

        杨旭突然这180度的转变，着实把张医生吓得不轻，原本还要问的问题都差点忘记了……

        “呜呜……”赵露橙声泪俱下，“对不起嘛，我错了，我现在真的很害怕嘛……”她的眼泪像雨水般往下淌着。

        杨旭的气也不知为何一下就来了，“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泪水沾湿了赵露橙白色的t恤，她顾不上擦擦眼泪，两只手在空中摸索刚刚抓住的手臂，那是她安全感的源泉。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熬夜玩手机了……”杨旭嘴上不饶人，却把胳膊送到她的手上。

        眼科张医生笑着地说：“杨医生你别太紧张，这个情况，是无节制用眼，导致小拴子堵塞造成的，属于短暂性失明，一般五天到七天左右就能恢复。”

        “真的吗？”赵露橙激动地问，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杨旭在一旁，摇了摇头，示意张医生别这么说。

        张医生有些懵，稍微停顿，继续说道：“你等一下啊，我，我在一下确定一下啊……”

        杨旭拿出手机飞快的打出一行字：你告诉她，以后熬夜玩手机，就会变成瞎子，再也好不了了。

        张医生看完，憋住笑意，我又检查了一下你的眼睛，是这样的……

        这次虽然能在一周内能痊愈，但是如果你再熬夜，不保护好眼睛，那可就完了……

        杨旭对“完了”两个字表示很满意，冲着张医生，坏坏地点了点头。

        赵露橙原本听到一周就可以恢复刚擦干眼泪“医生，完了是什么意思啊，我不要变成瞎子啊……”她带着哭腔摇晃着杨旭的手臂。

        “你摇晃我有什么用，好好听大夫的话，不熬夜不就不会变瞎了。”

        赵露橙乖巧地说：“好好，大夫，我再也不熬夜了，那您告诉我，几点才算不熬夜，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做。”

        张医生一下被问住，看向一旁的杨旭，杨旭在空中写出一个10。

        张大夫立马心领神会，“十点吧。”

        杨旭心满意足地向张医生点了点头。

        “啊？十点啊？医生十点半行不行啊，要是加班的话，回家就得九点多了，洗个热水澡，都没时间吃东西了。”

        杨旭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张医生清了清嗓子，“十点半也行吧，但是绝对不能超过十点半这个时间了，否则……”

        “好好，我保证，我保证”，赵露橙连连点头。

        “好了杨医生，带你的家属回家好好休息吧。”

        从里面出来，杨旭虽然还是扶着她，嘴里却还是没停下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熬夜玩手机了……”

        赵露橙低着头，如果是之前，自己被说，她会立马像刺猬一样竖起小刺扎回去。

        可是现在抓着杨旭的手臂，又紧了一分，生怕他就这样把自己扔在这。

        杨旭注意到，赵露橙白体恤被泪水打湿了，眼睛不由往别处看去，女人的眼泪还真是多，“走吧。”

        赵露橙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的样子，弱弱地问一句，“去哪啊？”

        杨旭嘴角掠过一丝坏笑，“找个地方，把你卖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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