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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057章 火海


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陈修远凝眸看她,  温和道,“怎么都行,殿下想说什么,  不必忌讳,  微臣先听着。”

        他想听她的声音。

        涟卿垂眸,轻声道,  “我,  其实记不得早前的事了。”

        “我知道。”他温声吗“魏相告诉过我,  殿下挑记得的说,想说的说,不用勉强……”

        四目相视,就在案几对侧。

        涟卿越发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稔,蛾眉微微蹙了蹙。

        陈修远尽收眼底,  平静道,  “若是不想说,下次也行。”

        涟卿不由看他,  其实无论是天子还是魏相都同她说过可以信赖岑远,  但她没见过他,  对他有戒备,  但又有微妙的信赖在其中。

        “在做东宫之前,我是淮阳郡王的女儿。同陛下一脉同宗,但隔得远,走动得也少。其实淮阳郡王府很久之前就没落了,在宗亲里算不起眼的一个。”涟卿抬眸看他,  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眸间藏了不习惯,“这样说可以吗?”

        “可以。”

        他只是想听她的声音……

        涟卿看着他,  继续道,“早两年的时候,陛下要从宗亲中挑选继承人,爹娘带我们兄妹三人来过京中,但那时陛下和上君没有透露储君人选。但等回淮阳不久,不知道家中牵涉到什么案件,父母和大哥都被押解入京;二哥送我出去避祸,但我记不清那个时候去了哪里……”

        她是记不得了。

        她在他那里。

        陈修远想起她刚到燕韩时,交予他的那封涟恒书信。

        ——  冠之,夺嫡内乱,宗亲多受波及,父兄下狱,我需留下奔走。时局逼人,前途未卜,皆有命数。唯卿卿安然,乃余生所系,望代为照看。若时局安,则至燕韩当面叩谢;若无音信,则勿遣卿卿回西秦,往后平安喜乐代为照顾。大恩不言谢,来生再报。

        思绪间,他听涟卿的声音继续说道,“其实这些都是旁人告诉我的,我中途失忆了,后来才知道爹娘和大哥都过世了,但不知道二哥去了哪里。我隐约有印象的,都是很小时候的事,再多就记不得了。”

        涟卿凝眸看他,“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想不起来……”

        陈修远见她眉头拢紧,眸间黯沉,是陷入了情绪中。

        陈修远平静打断,“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今日到这里就好。”

        涟卿抬眸看他,今日到这里?

        “今日不是还早吗?”涟卿看向窗外。

        陈修远莞尔,“殿下想学什么?”

        涟卿看他,“学什么,不是太傅定吗?”

        陈修远笑道,“微臣可以照本宣科,教殿下古书典籍;也可以朝中之事为引,与陛下探讨权术;还可以替殿下扫清障碍。但只有殿下信任我,我才知道殿下要什么。什么时候殿下真正信任我了,我就能真正帮到殿下……”

        陈修远端起茶盏,轻声道,“殿下方才没说实话。”

        涟卿微怔。

        陈修远淡淡笑了笑,“我知道要时间,不急。殿下好好歇一日,明日起,就没那么清闲了。”

        涟卿心中唏嘘。

        接下来的几日,涟卿下了早朝,在天子跟前露完面就回东宫,然后更衣去千水别苑,找岑远授课。

        第一日,涟卿坐在案几前说起栩城旱灾的事,“栩城旱灾,户部处置不妥,跟着遭了殃,除了户部的头,下面管事的人近乎都换了,以太傅看,这是何意?”

        陈修远双手环臂,淡声道,“殿下是站在什么立场?天子有天子的立场,魏相有魏相的立场,世家有世家的立场,朝臣有朝臣的立场,每个人的立场都不同。殿下眼下看到的,无非是妥协后的结果。”

        之前魏相授课大都是两人面对面,正襟危坐,涟卿有些不习惯陈修远这样双手环臂,身子略微靠在屏风处的模样。

        陈修远低头,风轻云淡道,“殿下若是要问我,我觉得这件事背后不简单。一个人,如果不在位置上,他还能使唤得动下面的人,那他在不在这个位置上,其实都无区别;而相反,他还在这个位置上,下面的人却全换了,他一个人都使唤不动,那他在这个位置上,也等于不在,兵不血刃……”

        陈修远抬头,“殿下说的人是户部尚书邱宗实。天子让户部大换血,却留了邱宗实一人在,殿下觉得诧异,是吗?”

        涟卿:“……”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的?

        涟卿的表情等于默认,陈修远笑道,“殿下不妨站在天子的角度想一想,天子的目的在何处?但如果是我,我也不动他,这个时候最慌的人应当是邱宗实自己,他越慌,越容易露出马脚。而天子想看的,恐怕正是他有什么马脚……”

        陈修远行至到她跟前,继续道,“邱宗实要是聪明,隔两日就会自缢家中;他要是不聪明,稍稍露出端倪,也会被“自缢”家中,他怎么都是一枚弃子了,在天子同旁人的博弈里,一枚弃子是没有价值的。”

        涟卿听入神,脑海中也在思忖着,便也忽略了他就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

        “一个户部尚书都没有价值了,殿下觉得说明了什么?”陈修远又靠近了些。涟卿眉头微微拢紧,因为跟着他的思路,反而心无旁骛,“说明陛下要动人了。”

        见岑远眸间笑意,涟卿知晓她猜对。

        陈修远又问,“那殿下觉得,殿下应当什么立场?”

        他继续引导,涟卿一面思忖,一面道,“不闻不问,置身事外。”

        陈修远嘴角微微勾了勾,继续听她道,“我下月临政,如果陛下希望户部的事情放在我手中处置,那就不会眼下动户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邱宗实就算是弃子,他在朝中也有盘根错节的关系,陛下出面解决,这些冲突就不会落在我头上。所以我应当置身事外,不参与。”

        “殿下聪慧。”他知晓她聪明,话里也藏了赞许。

        正好恰好柯度端了冰饮来,涟卿怕热,夏日里屋里要冰,也喜欢用冰果。冰渣都临到嘴边,他指尖轻敲桌沿,“有一条,日后不要吃冰了。”

        涟卿诧异看他,“我怕热。”

        “那也不能,冬日里会腹痛。”

        涟卿:“……”

        涟卿其实不想听的,但还是莫名放下了手中的银汤匙,第一日,怎么也不能太拂了对方颜面,等稍后回寝殿再吃。

        涟卿还来不及眼神示意给柯度,又听岑远的声音悠悠响起,“上位者,应当自律。”

        陈修远说完,目光先看向柯度,“身边伺候的人也是。”

        太傅看起来分明温和儒雅,但那道略带的警告的目光还是让柯度一哆嗦。

        涟卿:“……”

        如此,有第一日便有第二日,第三日。涟卿都是先拿早朝中的事情问他,他也针砭时弊,观点犀利,不拖泥带水。

        她也渐渐相信岑远真是罗逢中老大人的闭门弟子,有经世之才,文武经略,并非没有真才实学的人。

        但除却每日的朝堂授课,他还会让她抄书,她问为什么,他说先抄;等她抄完,又确实觉得今日讨论的朝堂之事,都在她抄的书里,可以举一反三。

        除却这样的抄书,还有一些古籍典藏,他也让她抄,她问起,他淡声道,“这些没什么大用,但日后同朝臣吵架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她低眉笑开。

        ……

        就这样,一晃三五日很快过去。

        魏相问起她太傅授课时,涟卿如实应声,而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古籍典藏岑远让她抄过了,朝中之事也每日都同她议论,她从早前只是听魏相说,变成眼下能与魏相讨论,就算是史册,岑远也照本宣科念了,虽然念完就扔在一侧。

        但魏相这处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岑远这人做事,滴水不漏。

        ……

        又是三五日过去,岑远来京中也大约有十余日了。

        这十余日,她与岑远之间仿佛也慢慢有了默契。

        譬如,他知晓她能想出来的,他就会引导她去想;她有时想糊弄他,他又总能识破;也譬如,她真的戒了冰饮,改饮凉茶,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相反,她也有慢慢熟悉岑远的地方。

        譬如,他看她抄书的时候,总会出神;见她皱眉的时候,会在她身侧俯身,指尖翻过书页,同她耐性解释,她也会不经意间闻得到他身上的香囊味。

        她记不得早前很多东西,但记得这个香囊的味道,他同爹娘和哥哥用的香囊一样,她觉得好闻,有时会也会莫名觉得亲近。

        有一次,他离得很近。

        她心中有些晚恍惚,转眸看他时,他淡声,“专心。”

        涟卿:“……”

        转眼就至六月下旬。

        寝殿内,涟韵问起寒光寺一行的行程,洛远安这处都已安排妥当。

        “这次去的时间有些长?”涟韵看了看册子。

        “阿卿不是说前一阵梦魇吗?让她在寺中多待几日,驱邪避祟,我先同她去两日,然后早些回来陪你,留人在寺中就好了。”上君说完。

        涟韵点头,似是又想起什么一眼,“你提前告诉阿卿了吗?她好像昨日还不知道此事。”

        洛远安轻叹,“还不曾,这两日太忙了,听说她这几日在专心同太傅念书,原本是想着别让她分心了,等临去寒光寺之前再告诉她的,一晃都到今日了。只能等稍后她来寝殿,再告诉她明日启程的事,是我疏忽了。”

        ……

        等出了寝殿,有内侍官迎上,“上君。”

        洛远安会意。

        “查到了吗?”角落处,洛远安轻声问起。

        “查了,岑远的确是入京了,沿途的行径都对得上,相貌和年纪,也确实同太傅对得上,应当不会有错。”

        还真是岑远?

        洛远安还是觉得奇怪,一个早前不入仕的人,怎么会突然改性子?

        他头一遭想到的就是冒名顶替。

        洛远安轻声道,“打听过了吗,魏少群(魏相)是怎么把人弄来的?”

        “打探过一圈,没人知晓,魏相身边的人口风又紧,但听小道消息说,魏相原本想找罗逢中老大人,老大人才出面让太傅来的京中……”

        洛远安敛目,没有应声。

        内侍官凑近,“魏相堤防着上君呢。”

        洛远安看了他一眼,平静道,“魏相是为社稷好,不要妄议。”

        内侍官会意颔首。

        京中茶肆处,有人走近陈壁,也忘他手中塞了一物,“头儿,有陈蕴的消息了。淮阳郡王府。”

        人在的时候,陈壁没动弹;等人不动神色离开,陈壁才展开掌心,是枚陈蕴惯用的犬牙镖镖头,不常见,也不会有其他人用。

        等回了千水别苑,陈壁将镖头递给陈修远,“主上,在淮阳郡王府找到的。”

        陈修远仔细看了这枚犬牙镖许久,而后攥在手心里,是在淮阳郡王府出的事……

        “让人继续查。”陈修远声音低沉了下去。

        “是。”陈壁应声。

        陈修远目光继续落在手中那枚犬牙镖头上,离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离越来越近了。

        淮阳郡王府……

        陈修远攥紧手心,脑海中都是早前的浮光掠影。

        很早之前,他同涟恒都在白芷书院念书,因为年纪相仿,又玩得到一处去,两人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也一起逃课,一起恶作剧,也有往夫子茶水里加鸡血最后一起被轰出课堂罚站这样的事……

        他与涟恒三年同窗,两人近乎都在一处。有一年的年关,他回不了燕韩,涟恒邀他来过西秦过年,那时候,就是去的淮阳郡王府。

        他记得淮阳郡王和夫人,也记得淮阳郡王府很多人。

        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陈修远收起那枚犬牙镖。

        ……

        临近晌午了,陈修远一直在书斋中翻书等着,但等了许久还是没见涟卿身影。

        “殿下还没回来吗?”已经迟了一个时辰,陈修远问起。

        名唤瓶子的内侍官应道,“太傅,方才问过了,殿下还未回。”

        陈修远颔首,内侍官退了出去。

        书斋中,陈修远转眸看向一侧的铜壶滴漏,都这个时候了,早朝不会拖这么久,若是在天子处有事,涟卿会让人送信。

        她被事情绊住了……

        陈修远朝陈壁使了使眼色,陈壁会意去打探。陈壁刚走,瓶子又来了近水阁中,“太傅,方才宫中来消息了,陛下让殿下随上君去寒光寺祈福,路上往返加上在寺中的时间,差不多要六七日去了。”

        陈修远不急不缓,“早前没听殿下说起,什么时候动身?”

        瓶子应道,“说是明日,殿下原本要回东宫了,陛下忽然身子不适,殿下留在宫中照顾。听宫中的意思意思,殿下今晚应当回不来了,明日会同上君一道从宫中离京。惠嬷嬷已经在替殿下收拾用度了。”

        陈修远看了他一眼,而后平静道,“知晓了。”

        瓶子拱手退了出去,陈修远才缓缓放下手中书册,指尖轻叩桌沿……

        寝殿中,涟卿一直心神不宁。

        她没想到天子今日会忽然同她说起去寒光寺的事。

        寒光寺是皇家寺院,路上往返加上逗留的时间,要六七日。

        明日晨间就走,而且,是同上君一道去。

        若是早两日知晓,她还能想办法推脱,但就要明晨启程,今晚她还留在宫中……

        殿中灯盏一直亮着,涟卿几次困得要阖眼,都强打起精神。

        天子睡下,大监请她去东暖阁歇息,她也没去。

        在宫中,天子跟前最安全……

        将近子夜,洛远安来了寝殿,见涟卿还守在龙榻前,没离开,眼下还是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

        “怎么不去睡?”洛远安走近,声音就在她近侧。

        涟卿忽然醒了,“我想陪陪姑母。”

        不知有意无意,洛远安离她很近,“去吧,天子这里我守着就好。”

        涟卿心知肚明,即便上君在,也是天子这处最安稳。涟卿藏在袖中的掌心攥紧,尽量冷静,“那我同上君一道。”

        洛远安笑了笑,“不急,有时间一处。”

        涟卿僵住。

        洛远安笑着起身,“你先守着,我晨间再来。”

        涟卿心中微舒。

        禁军应道,“郡主在偏厅苑中的暖亭处,柯度在一侧陪同。”

        “来多久了?”涟卿似随意问起。

        禁军应道,“殿下入宫不久,郡主就来了,等了有些时候了。”

        涟卿会意颔首。

        从宫中回来的一路,一直阴雨绵绵,到眼下还没停歇,这场雨落下,京中仿佛真没早前那么燥热了。

        涟卿远远看到暖亭中,卓妍逗着‘没想好’玩,‘没想好’也挥动着它的神风无影猫爪同卓妍角逐。

        卓妍被逗乐。

        雨未停,长廊至暖亭还有段距离,内侍官撑伞将她送至暖亭处,卓妍闻声回眸,“殿下!”

        涟卿行至她跟前,拎了裙裾蹲下,‘没想好’自然而然上前蹭她,一幅亲昵模样。

        卓妍打趣,“看看你的这只猫,好认你,你不在的时候,同我玩了这么久,一看你回来了,就把我丢一边,一脸高傲,都不拿正眼看我。”

        涟卿轻声笑道,“怎么会?今日才捡回来的……”

        “啊?”卓妍难以置信,说至少养了一年半载她都信。

        惠嬷嬷见她们两人在一处说话,又有猫在,惠嬷嬷没多留,暖亭一侧就剩了柯度一人伺候着。

        “这只猫的毛色这么好,养得也好,你在哪里得来的?”

        涟卿看她,“才说了,捡来的……”

        卓妍微讶,“还真是捡来的啊?那你赶紧告诉我哪里捡的,下回我也去!”

        涟卿顿时启颜,早前的阴霾仿佛也抛到脑后,轻松道,“弘福寺。”

        “去去去!我明日就安排!”卓妍的一句逗趣话让两人都相继笑了起来。

        “说真的,‘没想好’还真不像刚养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幅养熟的模样,自己都会主动往你跟前蹭。”

        “怎么会?”涟卿笑了笑,又问起,“你自己一人来的?”

        “不是,本来哥哥同我一道的,他昨日刚好回京,我说来看你,他也正好一道。结果刚到东宫,柯度说你入宫了,他也想起有事要入宫见上君,所以先去了宫中”卓妍看向她,“你们没遇见?”

        “没有。”涟卿目光微滞,那她刚才没猜错。

        在宫中的时候,上君没多留她,是因为卓逸稍后要入宫见他的缘故。

        卓逸应当是听说她入宫了,特意寻理由入宫的。

        思绪中,卓妍问起,“你刚刚入宫见到陛下了吗?”

        涟卿轻嗯一声,“晨间去了趟弘福寺,方丈有卷经书让我捎给陛下。”

        “陛下还好吗?”卓妍关心,“好久没见过陛下了。”

        都是京中子弟,早前天子还好的时候,都会入宫觐见。

        涟卿轻声,“还是老样子,但这回看着,像是病情又重了……”

        卓妍感叹,“是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陛下的病都拖了好几年了,怕是身子都拖坏了。”

        涟卿没接话。

        陛下的身子每况越下,但这些话她不能随意说,在卓妍面前也是……

        涟卿低头挠了挠‘没想好’下巴。

        “陛下病了这么久,上君一直从旁照顾,诸事都替陛下着想,朝中人人都对上君称赞,真是想想都令人羡慕。”

        涟卿指尖微微滞了滞,没应声。

        卓妍好奇,“那你今日入宫见到上君了吗?”

        “见到了。”涟卿淡声。

        卓妍已经开始在一侧羡慕,“哎,这世上真有上君这么温和儒雅,生得好看的人,又温柔体贴的人!简直就是话本里才有的,完美没有缺陷的男主……”

        涟卿没出声了。

        卓妍托腮,“全天下,肯定只有我哥一个人不喜欢上君。他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卓妍说完又转眸看涟卿,笑盈盈道,“说起来,你头一次见上君的时候,还说上君人很好,温和儒雅,一点架子都没有。”

        涟卿愣住,很快,又敛了眸间微讶,平静道,“我记不得了……”

        卓妍看她,“就是前年的时候,陛下病情突然加重,朝中上下请旨让陛下立储,陛下就从宗亲中挑选了合适的人选,你和涟宋,还有涟恒哥哥都在名册里……”

        这些,涟卿是听陛下和上君说起过。

        四下无人,最近的柯度也撑伞在亭外,卓妍压低了声音道,“你当时还同我说,你不想当储君,天子同上君膝下无子女,心中肯定遗憾,眼下要把储君之位给旁人,一定不会想给急功近利的人,所以觐见天子的时候,你张口便叫了一声姑母,特意让天子觉得你别有用心,尽快出局。”

        这些,涟卿并没听旁人说起过,也好奇,“然后呢?”

        卓妍又凑近了些,“然后,当然是别人都在想方设法围着天子转,在天子跟前谦虚,恭敬,诚恳,谨慎;就你,特意唤了一声姑母,然后你就光明正大躲去角落里看书,结果遇到了也在那里看书的上君。你们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后来才知道他是上君。上君喜静,立储的事上君又在避嫌,没参与,所以挑了清净处看书,没想到碰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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