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观音改面

一抵达监管局，执法者就松开了扣押的警戒，将她带入一个公开房间，对方已经拿取了检测器和抽取的工具，像是已经等待她已久：“请坐好，我们需要对您进行血液的采样。”

        “我认为我作为公民有权申请驳回这个要求。”

        裴椋终于开口。

        “那你如何解释数据所显示的异常波动呢？”对方看着裴椋，也不动作，只是等待她的回答。

        裴椋终于能够顺理成章的接过话头，目光直视前方略略绷紧腰背，声音低哑的出声：“对于这个我当然有解释。”

        她顺手捋起袖子，手臂上的一道伤口还在往下滴血，看着极为刺目——

        瞬间晃眼。

        对方被迫停住视线，控制不住的按住旁边桌子，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这道伤却不是原身的旧伤，而是裴椋自己下的手。

        她之前在闯入瞬间砸掉玻璃杯摸了一块玻璃过来防着的就是这一道，在知道血样采集的情况后，裴椋就提前快狠准的对自己胳膊下了一道狠手。

        肉眼可见的表皮伤痕，对方没有理由采集她的数据。

        对面执法者猛地抬起头，显然没有想到情况会出现这样大的一个变数——

        他险些没控制住情绪，咬咬牙低声道：“不是说她还能自由活动吗？这是什么？！”

        “但也没人知道她伤口……”旁边同事拧眉补充。

        裴椋冷静道：“不巧，我昨晚收拾东西手臂被玻璃割了一道，结果刚响起什么异常波动的警告你们就上门来了，这可不是我的问题吧？”

        血液采样她是肯定不会接受，也不能接受，她能够到这具身体来就意证明原身服用的药物已经抵达了致死量，真采样检测出药物浓度她这个“死而复生”的异常体是等着被拉去做人体研究吗？

        而且裴椋当前还没法确定原身到底是服用的什么药物，要是什么违禁药品，她完蛋的速度只会更快。

        这是当前唯一赌一把的机会。

        “只是割上手腕就有异常波动？”对方明显有质疑，颇有些咄咄逼人的追问。

        裴椋纠正他：“是大动脉。”

        “那你之前的反应又要做什么解释？”

        裴椋垂了垂眼，优越的眉骨和鼻梁勾勒出弧度，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情况，剩下的这些问题恐怕不在我的回答范围内。”

        他一拍桌子：“你！”

        旁边同事倒是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别那么紧绷，低声道：“也不排除这类可能，之前不是就有过一个类似案例，最后查询是机器故障导致了数据异常。”他们到当前还没法完全解决数据监测的一些问题，也不排除这是一场乌龙。

        他说着又道：“而且当前情况你也清楚……一个异常波动而已，没必要，到时候闹开了不好收场。”

        对面执法者更像是被后面一段话给劝住，尽管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但鉴于有案例在前，加上没有其他更多证据也没理由拦人，只能暂时放下这一说，执法者最后撤走。

        不过裴椋依旧没法出去监管局，因为她来到这里还有第二个被拘留的理由：“袭击公务人员”。

        但总归是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的。

        裴椋快狠准的对自己下手，这会血流多了手臂也开始渐渐感知到疼痛。她坐在审讯室里往后靠了靠，要了一卷绷带自力更生的简单处理包扎了一下，然后才开始继续接受审讯。

        这时候对面发问了。

        “为什么恶意袭警并且拒捕调查？”

        “他私闯民宅。”

        “但他已经亮出自己的证件，理由无法成立。”

        “……”

        “他有病。”

        裴椋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经过前面那一遍，她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来应付这一次的审讯。

        对面似乎是无语了一瞬：“……请好好讲话。”

        “那就当做我有病，可以了吗？”裴椋按着额头冷漠的对上他视线，声音沙哑，有掩盖不住的困倦感。

        她坐直在那里，整个人都犹如一只竖起全身防备的刺猬，突然降临在这个陌生世界所带来的巨大的烦躁和焦虑几乎已经要吞噬情绪。

        缓解这些烦躁就已经要耗空裴椋的力气，实在提不起什么心情应付提问。

        ……目标人物情绪极为不稳定。

        对面审讯的监管者不着痕迹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反应后视线一顿，开始慢慢带领话题，重新回到审讯状态，“是吗？那我现在能问问你之前对监管者出手是为什么了？”

        “实不相瞒，我这个人有洁癖和心理问题，特别不喜欢有人和我保持过近的距离并且对我进行肢体接触，不然我的肌肉记忆就会反射性的出手。”

        裴椋在短暂的聊天后恢复情绪，扯了扯唇角，向后面的座椅靠了靠，对上头顶的惨白光线看了眼就垂下眼睛，似乎是谈论的话题叫她自在，连带着身上的冷漠也缓和了一点，开始一本正经的瞎扯。

        “是这样吗？”

        对面的男人看起来没有想过这个答案，嘴角抽了抽还是再问了一次。

        “当然。”

        裴椋应的一点也不犹豫。

        负责审讯的人员像是被她过分坦荡的态度看的怀疑起自己，低声和上级交流了几句才转过来正经的转述。

        “抱歉，我们的负责人员并没有提前得知到这一环，但你对负责人员大打出手这件事却也是事实存在，所以——”

        所以什么？

        道歉吗？

        裴椋伸手按着眉心，都已经做好了道歉的准备和“诚挚”的腹稿，却没想到下一句话却是：“所以需要你对被你打伤的负责人员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用……统共三千星币。”

        “对于这个处理结果你有什么意见吗？”

        裴椋：……

        她要说有意见呢？

        人都没伤到一个手指头就赔偿……而且她浑身上下哪来这三千星币？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快一点。

        裴椋想了想，还是如实说明：“我没钱。”

        审讯人员顿了顿，对着她露出一个幽幽的微笑，“是吗？”

        “……真的。”

        裴椋定定的对上他视线，实在是由衷的感觉他眼睛里就是□□裸写着一句“没钱你还袭个屁的警”。

        这时候审讯室外的隔间被人敲开门，是一个年长的警官，他长相显得有些凶，走进来视线停顿了下，瞥了对面的裴椋一眼，只提醒审讯员道。

        “局里头还有资料处理，另一边西区那头又出了点乱子，人手不够估计要加上你过去，不要留的太晚。”

        审讯员点头应下：“我知道了，结束这里我就过去。”说完他就接起手里的通讯，对面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表情凝重的拧紧眉头，匆匆又先拿了资料出去。

        “行了，审讯结果出来了，只要你交完赔偿再在这里待个几天就能出去。”审讯员也只伸手翻开白纸上写的资料，又跟着在那头联系了什么，抬头看了人一眼随口道。

        裴椋没说话。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赔偿，可惜她是真没钱。

        这时候门再次被匆匆推开，对方过来像是接替位置的，刚匆忙进来嘴里就已经自然而然的抱怨着话：“我这最近刚买了个雕刻，结果送过去说是不行。真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情况，也太难讨好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他说着又仔仔细细的看了手里的雕件两眼，大为不解：“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了？我是真没明白！老方你来给我看看？”

        监管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别是故意为难人吧？”

        裴椋看了两眼那摆件，突然提问：“能拿来给我看一眼吗？”

        对方将信将疑看了眼她，转头对监管者低声问道：“你这是审讯的什么人？”

        “执法官那边扣押下来的，具体什么情况不清楚，那边人也才刚刚走。”监管者同样理了理文件，跟他转述了一下大致情况。

        对方这才把玉雕给她，“你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吗？”

        裴椋往后靠了靠，高挺的鼻梁骨和眉骨线条极为优越，包扎起来的左手还绑着绷带半靠在那边，让她整个身高比例都显得匀称起来，“你也可以选择由你自己来，不过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问题可不好说。”

        “那还是你来吧。”对方妥协。

        裴椋直起身握着玉雕，简单扫了一眼就直接断定。

        “开脸不行。”

        不仅是有问题，还是个大问题，观音的面相本来慈悲柔和，然而这开脸开的却直接把面相凶了，鬼神不论，但确实犯忌讳，对方只说不行没给人赶出来就不错了。

        “这哪里有问题，我看开的挺好的——”对方还想争执上两句。

        裴椋沉默一下，“有刻刀吗？”

        监管者举起手，半信半疑：“我这倒是有一把，不过这种刻刀应该刻不了吧？”

        裴椋却只径直接过刀去，握住那玉雕观音就往脸上划了一道！

        玉石铮鸣。

        “你做什么？！”对方瞬间瞪大双眼，猛地原地越过去想要制止动作，可惜已经晚了一步。

        玉雕的面孔被重新削去，好在对方也清楚自己功底不够刻的比较浅，方便了裴椋修改，她无视了旁边的大喊大叫，只在眉间眼角提了两刀，直接叫整个面相彻底逆转！

        原本看起来带凶色的观音面孔被柔化，圆刀弯过去，寥寥几笔，眉梢眼角间就跟着垂下慈悲之色。

        微微垂目带浅笑。

        “你知道这玉雕花了我多少吗？就这样直接划掉了一道要损失的可不止……”

        裴椋把玉雕转向他——

        这样一对比和之前开脸的差距立马显露无疑！可不是有问题吗？

        对方原本火气上窜还想要吵架的态度瞬间偃旗息鼓，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然而失语的状态也掩盖不住脸上的震惊之色，原本愤怒的神色和此刻猛地转折的震惊交错在一起，显得分外精彩：“这——”

        对方脸色瞬间复杂起来，原本负责审讯的监管者也显得惊讶，“你还会这个？”

        原本还愤怒的旁边同事也是脸色转变，赤耳面红的连忙道：“是我没给看出来。”

        他之前觉得这开脸好好地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差距真摆在面前，改上两刀后再去看之前的雕刻却处处都是问题无疑，现在来看人还真是有真本事在的！

        老本行而已，她要是连这点都胜任不了还搞什么传承。

        裴椋对他态度丝毫不感意外，淡定的收回刀，把玉雕扔回去，声音带了些许沙哑，“我现在能走了吗？”

        “可以是可以，那边不做声就是想再把你扣住个几天，但程序上来说你走也是没问题的。”监管者翻过审讯页面，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又紧跟着提醒道：“不过你那三千罚款还是得交的！”

        得到这么一个结果，裴椋不太惊讶，“我是真没钱。”

        她身上真要能拿出一颗子来就算她输。

        监管者听到这话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你没钱又怎么了？”

        “……不是付不起赔偿吗？”

        “哦。”他应了一声，“不用担心这个，监管局会直接从你的个人账户里面扣款的。”

        扣款？

        那就等于现代透支信用卡和花呗的模式了？

        裴椋就听了那么一句，也没多上心。毕竟透支信用卡和花呗的老赖都有上不少，它总不可能统一一个支付方式吧？

        “随意，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裴椋点了点头，漠然的起身拿上外套，随即大步推开监管局的门走出去。

        夜晚的寒风多少还是有些萧瑟。

        想起来穿越的第一趟行程就是监管局，还被迫欠下一笔巨额债务，裴椋回到家还有些意难平，不过看着这破烂堆里头的地方她又平静下来。

        天无绝人之路，最主要是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努力活呗。

        她用力揉了揉额角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简单翻找原身的身份信息。

        如果说最开始裴椋对于突然来到这个新世界的事实还没有更多代入感的话，那么今晚这一趟监管局之行已经叫她提起十二分精神。这个陌生世界并不像表面上呈现出的那么无害，如果想要接下去的情况她至少得尽快了解当前现状。

        小球还在旁边晃悠：“您的身体特征不异常了呢。”

        “哗啦。”

        “没人告诉你不会说话就尽量闭嘴吗？”裴椋一边冷静出声一边倒了把药出来混着水就吞了进去，拧紧瓶盖后又打开那一本账户的身份证明，底层的柜子里找出来的，原身藏放东西的一些方向性还是有些特征的，这也方便了裴椋。

        最上层都是一些常用证件。

        不过她的神色却随着下面的第二张这份伪造的证件一点点凝重下来。

        这赫然就是一份明晃晃的“真实”身份证明！

        裴椋太阳穴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啪”地一声盖上档案，用力收紧手下这份证件，手背青筋一根根凸起！

        伪造身份证件！哪怕她对星际法律不算了解，但根据这一趟监管局一日游裴椋也能预感到这必然不是一件小事，一个异常波动都能让她被强制扣留，伪造身份得判什么罪？

        而原身冒着这个风险改头换面又是为了什么？

        裴椋心下大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咙滚动，紧跟着立刻伸手关闭了旁边小球的一切监控和听觉功能，顺带盖上一块黑布把它扔到旁边。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重新打开档案。

        裴椋又翻找开纸张，全部摊开来，指尖扒开从这些零碎的剪报或记录上获取到了些许微薄信息。

        按照当前获得的信息结合来看，原身的信息是伪造过的，她原名应该叫贺椋，中心主区贺家的一员，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驱逐，选择改变身份伪造证件成为了西区贫民窟中的“裴椋”！

        裴椋没有这一具身体的记忆，只能根据现有信息模糊推测出大致情况，但仅仅是这点信息也够麻烦了。

        “这个身份也是麻烦——”裴椋闭了闭眼，按着额头长舒一口气。

        但不管怎么样，现状总不可能比这更差了，既来之则安之。

        裴椋劝诫完自己随即收拾好心情，把东西重新整理好塞回到那个隐秘的暗格，用力按回去。只把原先的身份证件单独抽出来，用打火机点燃一角，随即付之一炬。

        火焰上窜的瞬间烧到指尖，过高的温度却叫她此时的大脑无比清醒。

        不管原身留着这份身份信息是否存留者再回去的希望，但对于裴椋来说当前这些信息只会带来更大的风险性。

        如果她真的有机会遇上贺家就算没有这张身份证件也瞒不了，如果遇不上，那这份证件带来的麻烦只多不少。

        裴椋并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

        她做完这一切后才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把小球功能打开。

        “你有记录功能吗？”

        “有的。”小球调动光点，“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询问的？”

        “……现在是几几年？”

        “现在是星历元年2021年。怎么了吗？”

        “华夏呢？地球呢？……现在还有非遗文化吗？”裴椋定定的提出一个接一个问题，虽然很清楚这样一个新世界里大概率已经没有了曾经文化的痕迹，但她还是想试一试可能性。

        “您问的如果是蓝星历史的话，只有古华夏的文化残留下来了一点。”

        “至于非遗，那是什么？”小球有些疑惑道。

        “你不知道非遗——”裴椋乍一听只以为是玩笑，但看着小球切实诧异的眼神，她视线变化动作猛地一顿，翻身起来开始在光脑上输入非遗搜索，却发现搜索框弹出的几乎都是统一问题。

        [古华夏的非遗保存了多少？]

        [华夏非遗是否完全消失？]

        她切换了几个搜索方式也都是同样的结果。

        能找到存留的几乎只有玉雕和木雕这一类范围普遍较广的雕刻，但雕工都显得粗浅，显然彻底失去了高层传承，而剩下仅有的一些也几乎都是资料记载和推测！

        裴椋视线一点点凝结，终于在第二重经历后再次被迫认知到一个事实，在这个两千光年后的星际世界里，非遗已经被彻底抛在了历史长河中！

        这个世界也不再存在非遗。

        小球不明所以，还得被迫沉默。

        这短短一天就是接二连三的冲击。裴椋倒在沙发上往后仰，叫她整个人又慢慢沉默下来。

        裴椋原先闭着眼睛，此时却冷不丁抬头，声音冷静沙哑，半响缓慢道，“古华夏的资料，有吗？”

        【有的。】

        小球作为语音系统跳出来，展示了一页资料。

        裴椋接过光脑，眼底神色变化不停，看完后却是沉默了。在这个时空里，古华夏存在了七千年，星际一次又一次不断在科技进化中突破当前束缚，成功找到其他宜居星球，机甲开始出现，更多的帝制也一同发展。

        最后被推翻，成立共和主义制度，但因为那场爆发彻底的战争毁坏了原先仅存的蓝星。古华夏以此彻底画了句号，作为时代的终结品符号。更别说那些非遗文化，几乎在毁灭下残存无几。

        哪怕嘲笑h国和小樱花到最后还是没见得有文化剩下，但自家作为代表的古华夏却也是只是残存少数极难考据的资料。

        大哥也难嘲笑二弟。

        裴椋视线定在资料上，一点点扫过上面的记载。

        “好了，你可以——”

        裴椋想喊小球收回，结果刚刚说了个开头，红光一闪，小球就自动关闭了，砸到地下去发出脆响声。

        裴椋：“……”

        她伸手拿过来一看才发现是因为供电不足导致停机。

        所以星际时代到底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完全不合理的设计？

        裴椋面无表情地伸手掐灭芯片，忍耐性的跳了跳额头的青筋，睫毛扫过眼睑遮盖住满心无语，不过出现今晚那一次情况，在无法预料的情况下裴椋也不会再继续使用这个小球了，自动关闭了也正好。

        只不过这件事同样叫裴椋被迫拉回现实，开始思考自己接下去的生活。

        裴椋用了两三个小时才摸索登陆上了个人星网，注册了账号进去，倒是多多少少的了解到了一点这个星际时代的不同，这里于前世的世界结构毫不相同，一共分为三个中心围绕政权。

        主区，第二区，西区为中心大区。

        其中主区为中心心脏，西区最为混乱，第二区作为其中的过渡地带，而底下继续则继续区分层层往下交错继续区分其中小区，很不巧，裴椋就在西区的边缘一角，甚至连基本的中心位置都够不上。

        至于政权裴椋只大致了解没有继续往下看，她现在毕竟还有更要紧的事，就是了解晚饭情况。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就是一大痛处。

        “160块。”她声音沙哑默念了一遍。

        就当她打算思考着晚饭，在星网上查找外卖软件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账户支付不了。

        怎么回事？

        裴椋冷静的回忆了一下，原身不是还有百来星币吗？

        她登陆后台看了眼，却发现原先还是个正数的数字这会已经彻底变成了负数。

        -2350。

        所以真就是直接强制性从账户扣除？

        裴椋不信邪，又搜了一遍其他的支付方式后，回到开头彻底发现——

        这个高科技的星际时代，

        它还真只有个人账户那么唯一一个通用的支付方式。

        这也就意味着，在她现在账户的负数余额还没还清之前，她什么都别想动了，嗯，不仅别想动还得偿还完债务。

        裴椋伸手捂住眼睛，狠狠揉了一把脸后长长的往后一倒。

        从喉咙里呼出几声破碎的呼吸声。

        还有憋屈之中心有不甘的低声呢喃，“怎会如此……”

        她。

        裴椋。

        有朝一日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

        在饿的整个人精神恍惚之间裴椋终于明白了审讯室那位警官最后莫名其妙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后手留在了哪里。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最后裴椋还是直起身打了一个通讯申请。

        “长官，我现在个人余额实在有些艰难。”

        “所以呢？”

        对面语气诧异，没太理解意思。

        “所以我想着监管局有没有什么针对性的暂时援助，或者其他行业什么的机会，帮忙暂时的找个职位也行。”

        裴椋抬起眼把窗户推开，言辞诚恳，半响看他那头没动静才多加了句：“您看？”

        “西区的监管局没有多余经费搞什么援助。”对面顿了顿开口。

        “……没钱”你不早说？

        裴椋脸上表情一秒无缝切换，她正要反手挂电话，对面就又开口：“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职业或许可以推荐下你。”

        “什么职业？”

        “外卖。”

        ……

        不管过程如何波折，裴椋为了抢救自己还是去干了，就是有心无力，上了一天的班接到五通投诉，最后到手就五十几块钱。

        打开光脑第一条就是显示的还款催促短信。

        另一条是个垃圾广告。

        【星际账户：尊敬的星网用户，您账号当前欠款-284000元，请在2月28日16：00之前补存284000元，以免影响信用记录。详询158xx。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尽快还款。祝您生活愉快。】

        【2243：启明直播将于今日开放直播平台，直播间推出虚拟实景模式，主播等级提升至12可开放，期待与您一同携手共进，直播间官网地址：//qiming……】

        裴椋从头到尾的把那两条短信看了一遍，接着深吸一口气闷头按灭屏幕，展开手心里握着的余额思考了一下，最后买了两袋挂面。

        “果然，这年头没钱还是吃不上饭。”

        但在无意按开的屏幕的时候，她视线却一顿，停留在直播这两个字上。

        余光又再次看见旁边堆的那个废弃回收场时，裴昀却升起一个念头，嗯，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个星际时代的人早已经将非遗文化抛却在了历史长河中。

        如果她重拾旧业——

        开始直播又会有几分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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