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似曾相识

我想捂热你的心，哪怕你的心里已没有我。

        中考成绩公开那天，是个阴天，天气阴沉沉的，我的心闷闷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班主任一如往常般走进教室，手里拿着一摞成绩单。

        我看向熟悉的同学和熟悉的教室，过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浮现。

        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所奋斗了三年的学校，突然鼻子一酸，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充满了感情，这不是一所简单的学校，更像是我另一个家。

        班主任一脸严肃地拿起成绩单，开始宣布中考成绩，我的视线，环绕整间教室，依旧看不见他的身影。

        宣布成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缺席了？

        正想着，教室门突然被敲响，班主任看着门外来人说道：“快点进来，这都迟到！”

        李凡辰走了进来，他的头发很凌乱，神情有些颓废，新长出来的胡渣都没刮，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看起来很陌生。

        他一进教室便坐了下来，腰杆挺得笔直，眼睛直视黑板，从未回头看我一眼。

        才一个月没见，他好像瘦了……

        一瞬间，我的心像被谁揪紧了。

        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无数个问题在我的脑海中盘旋，以至于老师叫到我的名字我都没听见。

        “许默！许默！”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向讲台，呆呆地说道：“老师，怎么了？”

        班主任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似乎并未生气，和颜悦色地说道：“许默，这次中考你考的不错，算是正常发挥，老师为你感到骄傲，上来领成绩单吧！”

        我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上去领了我初中最后一张成绩单。

        不知怎地，走上讲台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恍惚，没有那种即将毕业分离的真实感，仿佛此刻我们只是在领一张普通的期末考试成绩单，明天照旧要按时上早读，上晚自习。

        我看着班主任一脸自豪的笑容，看着周围同学充满崇拜和羡慕的眼神，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李凡辰，突然不想毕业了。

        如果毕业了，是不是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如果我和李凡辰没有上同一所高中……

        如果……

        我不想毕业了。

        “第二名李凡辰也上来领成绩单！”

        李凡辰考了第二名？我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心底的希望重燃。

        也就是说，我们也可以上同一所高中的。

        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市里几所重点高中名字后，开始详细地介绍每所高中的分数线以及学校规模环境和教学制度。

        分数线一写上去，教室里顿时炸开锅，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的成绩，可以上市里最好的学校，而李凡辰则可以上市里排名第二的学校，赵俊峰可以上排名第三的学校，张洁进了前十，也可以上个不错的学校。

        “选学校，一定要慎重，市里学校不比我们这种小学校，有非常严格的教学制度和专业优秀的教师团队带你们，学习压力也是相当大，如果你们选错了学校，适应不了那里的学习环境，学习进度跟不上，那后面会很难追上别人的脚步，所以你们一定要想清楚再做选择。”

        “好了，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等一下大家填完志愿表交上来，就可以自行离开了，以后的路你们要自己走了，我只能陪你们到这，大家好聚好散！”

        说完，班主任望向我们，苍老的面孔上布满了风霜，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走出教室，步伐有些沉重。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感激，不舍，无奈。

        班主任一走，李凡辰也站起身，将手中的志愿表放在讲台上，转身离开。

        我慌忙追上去。

        “李凡辰，你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凡辰头也不回地说道：“我跟你无话可说。”

        然后大步走出教室，他的脚步有些踉跄。

        我看了一眼讲台上他填写的志愿表，然后想都没想，随手写了个学校，跑了出去。

        李凡辰，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哪怕不能在一起，能时不时看到你也好。

        “你最近去哪了？”我追上他，鼓足勇气问道。

        “我去哪还需要跟你汇报吗？”他语气有点冲，停下脚步，却不回头望我，眼睛望向别处。

        他的话犹如一道寒冰，刺中我的心，让我如坠冰窖。

        我紧紧拽住他的衣角，泪水夺眶而出，哽咽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任由我紧紧拽着他，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座雕像。

        “李凡辰，我看到你给我发的那些消息了……每条都看过了……我满世界地找你……我怕你出事……我甚至怀疑你被人绑架了……”

        说着说着，我泪流不止，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

        “你是在咒我吗？”他的声音依旧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身体很僵硬。

        我急忙解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他回头瞪我，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眶里布满红血丝，就好像很多天没有合过眼，充满了疲惫和憔悴。

        我愣住了，心脏突然抽疼。

        “李凡辰，如果你是因为那天在医院的事情，我可以解释，那天其实……”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当场打断。

        “不用跟我解释！”

        他语气坚决地一字一顿说道：“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你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跟我无关！”说完他冷笑一声，补充了一句：“我可不想落得跟小波一样的下场！”

        说这话时，他紧握拳头，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一提到刘小波，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紧紧抓着他的手指慢慢松开，指节泛白，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他怎么了？”

        “许默，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刘小波那么喜欢你，你是怎么对他的？他因为你，已经彻底堕落了！整天抽烟，酗酒，赌博，跟人打架，现在还在派出所里待着呢！你有去看过他一眼吗？“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在我最难的时候帮过我，我不能再让他受任何刺激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声音变得格外沙哑：“许默，以后，你就当我李凡辰死了吧，好好读你的高中，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说完这段话，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留下我一人站在原地，发呆。

        我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会有不祥的预感，也许就像他说的，我们之间再无可能，因为刘小波。

        可是，喜欢一个人，会因为不可能而放弃吗？

        那年盛夏，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我蹲在大雨中抱头痛哭，任由雨水淋湿全身，浑身冰凉，却抵不过心寒彻骨。

        只有在雨中，我才敢放声大哭，因为没人会听见我的哭声，也没人会看见我的眼泪。

        我的心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即使知道没办法在一起，却依旧念念不忘的人。

        “大家好，我叫许默，以后请多关照！”

        第一天到学校报道，从学校门口开始找自己的名字，到找自己的班级，再到找到自己的座位，再到五六十个新面孔聚集在同一间教室，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

        所有的一切都很新鲜，也令人期待和憧憬。

        第一天上自习，不知道等了多久，进来一位年龄约四十多岁的男人，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从那双剑眉也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有多英姿飒爽，来得这位就是我们高一（24）班的班主任，李军。

        李军老师看起来非常严肃，一点也不好相处的样子，所以打从他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起，原本吵闹如菜市场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同学们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李军！”他的声音非常洪亮且浑厚有力，一点也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我们听完他的自我介绍，都非常默契地鼓掌欢迎，顿时，教室里掌声雷动。

        “同学们，由于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多说了，接下来的时间，你们上来做自我介绍，简单认识一下，然后填写一份表格，身高，体重，尺码，全部如实填写，明天去楼下办公处领取你们的军训服，然后开始为期一周的军训！”

        “军训将是你们高中三年最美好最轻松的时光，不用上课，也没有繁重的学业，希望大家能够友好相处，互相珍惜！好了，现在开始自我介绍！”

        说完，班主任大步一迈走出了教室，真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办事效率那是杠杠的！

        “你长得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身边一个女生突然冲我挑眉一笑问道。

        “许默。”我抬头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你好，我叫李莉，很高兴认识你！”说着，她冲我勾起嘴角，灿烂一笑。

        她有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朴素简单，个子不高，看起来很有活力，干练十足。

        她人缘很好，不到半天功夫就和周围同学打成一片，是个很善于交际的女生。

        反观我，就像一潭死水，根本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读完三年高中，然后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实现我的梦想。

        然而，哪有那么容易。

        遇到他，就是一个例外。

        我正低头认真填写着表格，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看向那人，是一个瘦高瘦高的男生，皮肤很白，鼻梁高高的，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眼镜，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城里人。

        “你叫许默是吧？”他问我，声音很温柔。

        “怎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是几几年出生的。”

        他说着，拿起手中的一张a4纸，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年龄，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大家都说我是整个班里年龄最大的，我不信，所以在统计全班同学的年龄。”

        “无聊。”

        “反正现在又没事干，你就告诉我呗！”

        “00年。”我说完扭过头继续填表格，谁知过了不久，他又拍我一下。

        我不耐烦地回头：“又怎么了？”

        “几月份？”

        我火气“蹭”地上来，直接怼他，“你是调查户口的吗？”

        他一听这话，挠了挠头咧嘴笑了。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他笑起来憨憨的，嘴角上扬，露出两排大白牙，镜框下的一双眼睛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灿烂的像窗外的太阳，让人如沐春风。

        为什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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