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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婚约


笄礼结束后,宾客宴饮,热闹不休。李太尉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笑意几乎要从眼里漫出来,看这样子是终于要与大家分享藏了半天的喜事。

        “诸位亲友,今日小女及笄,已是值得庆贺之事,李某啊,想趁此机会,和诸位分享另一件好事。”

        李郁安闻之心里一惊。看她父亲这阵势,不会真要宣布她与太子的婚约了吧?

        她向母亲投去求救的目光。正好,她母亲这会儿正无比温柔地看着她,俩人视线对上,她迅速朝母亲使了个眼色……

        但她母亲似乎并未接收到她的信息。依然唇角微扬,不为所动。

        这是什么意思?

        李郁安皱了皱眉。应是她动作幅度太小了,母亲没看懂她想表达的意思。于是这一次,她朝着母亲了甩头,一边甩一边下巴点着她正滔滔不绝的父亲。

        “赶快去啊……快拦住他……”李郁安心里急道,面上是挤眉弄眼,咬牙切齿。

        殊不知这模样落在外人眼里像极了正犯了某种不知所谓的疾病而不受控制地在……抽搐。

        就比如,眼见她这样,坐在她对面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嘴里正叼着一块儿肥肉,吓得生生就掉了下去。

        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和对那未知疾病的恐惧。

        “姑娘还好吗?”此时身旁传来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

        她当然听到了,只是一时顾不得。

        鼻腔却钻入一缕极淡的药香气。身旁的人似乎同其他人换了位置,靠得离她近了些。那阵药香气便随着起身之间,如墨滴入水中,一点点晕染开来。

        她父亲朝她这边看过来,眼睛弯起,笑意盎然。

        “我家小女郁安,知书达理,温良贤淑,与那不久前才为我大蜀立下赫赫战功的靖宁侯两情相悦,二人情投意合,今日一大早,靖宁侯已入宫恳请圣上赐婚。”

        此话一出,人群开始沸腾。有人道贺,有人惊讶,也有人趁着贺喜之余又多嘴问道当年先帝为如今太子与李家小女儿定下的婚事,怎的就突然……不作数了?

        李太尉笑眯眯答道:“倒也不是突然就不作数了。只是小女与太子之事是好几年前□□皇帝与家父随口一提,其实从未真的定下婚约,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皆有变数。两个孩子都没有见过几次,也没什么感情可言,所以,也不惋惜。”

        李太尉说完,目光落到小女儿身上,缓缓道:“不过,靖宁侯对小女一往情深,立功归朝却未要任何赏赐,只提出想娶小女为妻。作为郁安的父亲,我也为她能遇到这么好的男儿感到高兴,也为未来能得此佳婿而倍感荣幸。”

        李太尉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已认可了这门亲事。只要圣上那边没有任何异议,二人的婚约,不出任何意外,应是就此定下了。

        传闻那靖宁侯吕晏是家中的小儿子,上头本来还有个哥哥,只是他哥哥短命,还很小的时候便患了恶疾去世。于是这爵位才在老侯爷去世后,落到了他头上。

        靖宁侯一家为保边疆安稳作出了巨大贡献,一家也都是难得的将才,英勇无畏,行事低调,谦恭仁厚,即使立下赫赫战功,却从不开口问圣上要什么赏赐。

        所以,若是这靖宁侯真看上了李家姑娘,破例向圣上提请赐婚,圣上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虽然李太尉也曾考虑到□□皇帝在时那随口一谈的太子婚约……但如今看太子与李郁安无任何交集,更别谈生出什么情意。天下的女子那么多,圣上更是不会为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而伤了他无比中意的大将军的心。

        所以,众人皆能想到眼前这事未来的发展。

        想必再过不久,全肃京大街小巷就会传出两家结为亲家的喜事,再添油加醋讲述一些英勇将军与贵族小姐的动人爱情,闹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简直就是李太尉与夫人爱情故事的翻版,这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只是……

        有好事的人大着胆子问道:“听说那靖宁侯……是不是……不是那么健康?”

        “……”

        这话问的,还真是失了礼数。

        果然,李太尉敛起笑意。他喝得有些晕晕乎乎,瞅了一圈,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在人家刚宣布了喜事之时,提这一茬儿。

        他正色道:“靖宁侯是我大蜀的将军,灭匈的英雄!战场上敌人凶恶,刀剑无眼,不免要受些伤……那些落下的伤呀病呀的,那都是无上荣耀,岂能容旁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李太尉这是生气了。

        于是,方才不和谐的声音瞬间没有了。大家又开始专心庆贺,一片欢声笑语,众人一边嚷着“消消气”,一边接二连三端着酒杯如找太尉敬酒。

        “您说得对,靖宁侯那是大英雄啊!”

        “是啊是啊,可没人说他是‘病秧子’!”

        “听闻也就是眼睛看不太清,不能扛重物,不能使大力罢了。”

        “但这靖宁侯又不是一直这样,嗐,都是前几年战场上受伤不注意落下的病根……不过也就是一阵一阵的,不然他哪还能带兵打仗?”

        “……”

        人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李太尉被人聚在中间,因为醉酒的缘故,脸红脖子粗。

        大家相谈甚欢,而今天的主角却坐在一边的角落里,分外安静。

        婚约一提,“靖宁侯”三个字一出,几乎没有人再注意到她。

        李郁安僵在原地,从听到靖宁侯与自己情投意合,前去请圣上赐婚那一刻起,她已经彻底听不进去周围的所有声音了。

        她只看到父亲的嘴一张一合,可到底说了什么……已全然听不到了。

        靖宁侯?

        哪儿来的靖宁侯?还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心中只觉得事事诡异,完全不在自己预料范围之内,再次对上母亲意味不明的目光。心里陡然领会,她这是……又一次被明明白白的——

        安排了。

        心中虽清楚不过,但事已至此,她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靖宁侯……”她默念了几遍。她虽从未见过靖宁侯,但即便是上一世,也听说过这个无比响亮的名字。

        靖宁侯吕晏,子承父业,年少成名。十四岁左右便上了战场,后来领兵作战,战无不胜。一直到他二十岁,整整六年时间,他从少年将军一步步长成大蜀所向披靡的战神。

        有关他的事迹从未离开过草原。后来李郁安捉住了北匈王的亲弟弟赛尔利,他红着眼将他们大蜀的将士诅咒了个遍,其中骂得最狠的,当属吕晏。说他“人面兽心”“心狠手辣”“阴险至极”“大蜀皇帝身边的一条好狗”……总之是,那赛尔利将这辈子能想到的肮脏词汇都拿出来骂他了。

        而当年,吕晏已被封为飞武大将军,享无上荣光。

        那时候,提起吕晏,便会想到无数场著名的战役。他在战场上的决策与计谋,勇敢与果断,为人所称道,是后世年轻将领们的范本。

        只是世间之事,总不能事事如意。而这位大名鼎鼎靖宁侯,后来的运气也确实是差了那么一些。

        据说他十九岁那年,也就是著名的沃河之战,遭到了敌军暗算。那一场战役,使得一代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受了重伤,之后落下病根,成了个半瞎子。

        半瞎子,还怎么领军作战?

        当然这些,外人是全然不知的。

        外人只以为这位将军因那些陈年旧疾,欲好好将养,所以不再频频征战。

        更多的时间,他是待在圣上赐予他的那一隅天地,若无大事几乎闭门不出,偶尔北匈又进犯,圣上便派他过去镇个场子,只露个脸,安抚军心,而真正领兵作战的却还是其他将军。

        实际上,自吕晏受了伤,患了病,不复当初,属于他的征战时代已就彻底宣告了落幕。

        也正是有了这个契机,李氏姐妹这才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篇章。

        这么说来,俩人还是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李郁安苦笑了一下。

        上一世,她只活到了二十岁,想必那位大将军后来活的比她要久一点。

        不过算算时间,现在应该还算那大将军意气风发之时,怎么就被她父母拉来做了倒霉女婿?

        李郁安想不通,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肃京有名的红莲香。起这么个名儿,传说因为这酒是一名为“红莲”的女子所酿,便以此命名。

        酒香醇厚,却并不醉人,男女老少皆可小酌一两杯。

        可她这会儿一杯接一杯,醉是醉不了,就是不知怎的看出来了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姑娘喝慢点儿,虽是连小儿都可喝两杯的红莲香,但酒毕竟是酒,喝多了还是会伤身。”

        又是那带着笑的温柔声音,比得上春日里和煦的风。

        李郁安却“哐当”一声放下酒杯。只是周围的欢声笑语盖住了她此刻的心烦意乱,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莫名的火气。

        她轻轻舒了口气,扭头看去,身旁正端端坐着一白衣男子。

        因他侧对着自己,所以她最先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耳后与下颌连接处一抹样式古怪的玄青。

        仔细看,竟像一只仰着头嘶鸣的鸟。

        她瞬间清醒。

        这样的图腾,她很多年前也见过同样的。草原上连续几日的恶战,黑夜中燃烧的火把,火光明灭中,看到那敌军首领被砍下头颅的前一秒,尖刀挑破盔甲,露出脖子上的大片肌肤。

        以及那让人无法移开眼的黑色图腾。

        ——那是北匈人最爱的岩鹰。

        同样的图案,同样的位置。

        李郁安当即敛起所有表情,嘴角紧绷,眼神警惕。她紧盯着面前的人,身旁的喧闹声丝毫未减,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她的手缓慢地移向身侧。

        摸到了刀柄。

        当今圣上宅心仁厚,边疆连年战争不断,百姓痛苦不堪,所以其实也有不少北匈人归降。大蜀皇帝接纳一切归降大蜀的百姓,但战乱中,人心不定,大多归降的人都被安置在特定的州,可以保证正常生活,但须得由军队严防看守。

        为了防止有人趁此机会惹出祸端,因此,归降的人是不能进入肃京的。

        李郁安刚才一瞬间想到了此人或许是某个归降的北匈人。但又忽然想到,此图案她只在军营里见到过,那些上战场的士兵,希望自己如鹰一般敏锐,勇猛。而普通的百姓大约是不会纹此图案的。

        她的目光冷了冷,无论如何,不管这人是谁,都不像是该出现在她笄礼上的宾客。

        “公子说的不错,酒喝多了是伤身。”她面上波澜不惊,“公子看着眼生,是肃京人吗?”

        那男子放下酒杯,唇角扬起,转了过来。

        “不是。”

        他眉眼俊秀,神情温柔,五官精致仿佛一笔一笔仔细刻画而出,但精致得……如同假人。

        李郁安本想接着问下去,却在看到这张脸的那一刻,背后发凉。眉毛、眼睛、鼻子、嘴……她看着看着,逐渐看出来了其中玄机。

        眼前的这张脸精美无比,但却处处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因她的位置离的较近,几乎可以清楚看到这人的皮肤滑腻异常,不似真人皮肤。

        她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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