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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不一样的七夕


 孙建国周五下午请了两节课的假,还拉了张坤跟他一起。暑假补课期间星期五不用上晚自习,但是周六还得继续上课。两人骑车来到人民广场时,孙建军已经骑着三轮车在那等着他了。掀开三轮车上盖的塑料布,三轮车里是各式各样的水桶,水桶里都是包装好的月季花。

  孙建军拉过弟弟,忧心忡忡地地说:“按你说的,庄上这样半开不开的月季都让我收得差不多了,总共五百枝,欠了人家好几十块钱哩,加上包装纸,化成一枝成本1毛。。。那咱卖多少钱一枝?五毛还是一块??”

  “什么五毛一块的,卖两块钱一枝,五块钱三枝。十块钱七枝,刚好扎成一把。”

  “多。。。多少?这。。。这能卖掉吗?”听着弟弟定的价格,孙建军更加担心了,都说薄利多销,这一下子这么高价格,咋能卖得掉啊。

  孙建国麻利地提起一个篮子、装了一捆花进去:“所以别再说了!还不赶紧开始卖!”

  梅城一中。每年的这一天,唐静都能收到一沓情书。她既有些得意,又有些烦恼。有人喜欢固然说明自己很优秀、总比没人喜欢感觉好,可是看了这么多人给她写的情书,让她有种被很多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的感觉。

  今天更尴尬,刚刚放学,竟然有个同班同学当众跟她表白了。

  高明是高二下学期才转学过来的插班生,长得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皮肤白皙得让大部分女孩子都羡慕。今天他精心打扮了一番,捧着一大捧玫瑰花来到唐静面前,彬彬有礼地说:“这是我提前半个月就预订好的99多玫瑰,象征着天长地久,请你收下。”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跟着起哄。女生中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冷眼旁观看唐静怎么收场的。

  唐静也不是小女孩了,当然知道收下男孩送的玫瑰意味着什么,以前虽然收到过不少情书,也遇到过当面表白的,但是这种公然在教室里当众表白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求救般地看向同桌孙倩倩,孙倩倩苦笑着一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唐静只好硬着头皮拒绝说:“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还有,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唐静拒绝得坚决又果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方面,在别人眼里高明的条件还不错,另一方面,唐静之前虽然也拒绝过别人,可是生性善良的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

  他们都不是知道的是,现在唐静的心里头装的都是孙建国,怎么可能对别的追求者有好脸色。那天晚上两人在操场上发生了亲密接触之后,这几天来她恨不得天天跟他黏在一起,可惜白天没有什么机会见面,只有在晚上放学之后,两人偷偷到操场一起散会步,奈何唐静还得回家,真是春宵苦短。
 “今天晚上你有空吗?能不能一起吃个饭?我用我爸的会员卡在翡冷翠西餐厅订好了位置。”高明还不放弃、继续邀请道。

  高明不提他爸还好,一提起他爸唐静立马觉得高明这个人太幼稚:自己有个校长爸爸的事恨不得天天挂在嘴边。

  “不好意思,我晚上没空。”

  高明尴尬地笑了笑,在周围同学的一片惋惜声中悻悻地离开了。

  唐静随后又拒绝了同桌孙倩倩一起回家的邀请,说晚上有事,然后在对方玩味的笑容中落荒而逃。

  之前答应孙建国今天晚上跟他见面的时候,她也没想到今天是七夕节啊。经过刚才高明这一闹腾,她回过头来一想,觉得还是孙建国更成熟更懂礼貌。约人吃饭哪有赶在吃饭跟前约的?人家孙建国提前好几天就说定了好不好。这个高明除了幼稚,还有点娘,比女生还秀气的长相显得阴柔有余、阳刚不足,可能有的女生觉得他挺帅,不过不是她唐静的菜。

  也不知道孙建国约她到底是干什么,应该至少会一起吃饭吧。她打定主意,一会儿吃饭之类的开销,绝对不能让孙建国花钱。如果孙建国送她礼物要不要接受呢?他被严峻的生活逼得下课都去捡瓶子了,如果接受这些钱买的礼物,她会有种负罪感。

  她就这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骑车到人民广场。她在广场对面的停车区锁好车,过了红绿灯,走进广场,在雕像附近看见孙建国忙碌的身影。只见他一只手提着篮子、一只手在找钱,完了还跟那对小情侣说:“再见哈哥,祝你俩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孙建国收完钱、寻找下一个目标时,发现了站在身后石化中的唐静。

  他走过去,冲唐静咧嘴一笑:“你来了。。。”

  “孙建国!你是不是喊我来帮你卖花的?!”唐静有点出离愤怒了。

  孙建国抹了一把喷到脸上的口水,笑嘻嘻说:“我这是带你出来参加社会实践知道不。来,我教你这花怎么卖哈,价格是这样的。。。你还得看人,首选目标是年轻的一男一女,今天成交率几乎百分之百,当然其他人也要兼顾。。。咱们这花跟别人家不一样的地方是。。。另外,嘴一定要甜,哎呀,这个不用我教,你一笑这两个小酒窝还不把人甜得齁死。。。”

  唐静从兜里掏出紧紧捏着那张百元大钞的小手,逮住孙建国狠狠一顿爆锤,出完这口恶气后,一把拽过篮子。

  做生意的都知道今天过节、是赚钱的好日子。广场这一片儿不仅有卖花的,还有卖糖葫芦的、卖气球的、卖玩具的、卖各种小吃的。。。移动跟电信两个的运营商也趁今天在这里搞活动,一东一西各自搭了一个舞台,正在调试音响,看上去是要唱对台戏。

  唐静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开口招揽生意,等到成交几次之后,她胆子就慢慢大起来,而且卖东西收钱带来的新鲜感和成就感让她特别兴奋。
晚上七点之后,广场上人渐渐多起来。

  孙建国端着两份臭豆腐、两个菜煎饼找到唐静。

  唐静平时都是六点左右吃饭,这都七点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哼!还以为你这个黑心老板不管饭呢。再不上饭我就要罢工了!”

  两人蹲在雕像基座前,一人捧着一个菜煎饼在那啃,唐静从来没觉得菜煎饼这么好吃过。

  “喝点水,别噎着了。”孙建国拧开矿泉水递过去。

  他俩正蹲着吃东西,一对情侣打这这路过,见有花卖,似乎是商量了一下才过来问:“这玫瑰怎么卖?”唐静赶紧擦擦嘴,说:“两块一枝,五块三枝。”女孩穿着花衬衫、梳着大辫子,低着头拉拉男孩衣袖,腼腆地说:“太贵了。平时才多少钱。。。”“今天是啥日子,当然贵。”男孩解释说。

  女孩又说:“刚才那边那个卖的才一块五一枝,咱都没买。。。”

  唐静马上插话:“我们这个是带包装的,你看,每枝都有包装哦,包装的材料、人工都是成本哩。”

  能想到今天出来卖花的当然不止孙建国这一波人,不过只有孙建国这边把每一枝花都拿塑料纸包装起来,看上去更上档次。

  男孩儿刚才就是看这边的花包装得漂亮才问的,于是咬咬牙:“行,两块就两块,买一枝。”

  等两人走后,孙建国朝唐静晃了晃大拇指,唐静得意地笑了,把剩下的小半块煎饼递给孙建国:“一站起来就觉得撑得慌了,你一会走的时候帮我丢垃圾桶吧。”

  孙建国接过来却直接塞进嘴里,看得唐静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怎么吃我吃剩的东西?你这人真是不讲卫生!”他们家里爸爸妈妈从来不吃对方的剩饭。

  孙建国振振有词:“我又不嫌弃你脏,再说了,节约光荣、浪费可耻。。。”

  “我哪里脏了!?我怎么就可耻了!?是我嫌弃你好不好!吃完赶紧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唐静瞪他一眼,挎着篮子气呼呼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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