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惊变

硬装，是不是不这么离开就显不出高人姿态？陈星默默吐槽。

他看了看四周，竹子还是那些竹子，天还是那个天，除了泥丸灵台里的那本《自然经》，燕还秋安竟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这便是谪仙吗？

离跟华灵嫣约定的时间还有段日子，陈星也不着急，就地看起《自然经》来。

“夫自然，自然而然，天地自在然。”陈星眉头微皱，可是不是说这个世界的日月草木四季天气都是神在掌控么？还是说即使是神也只有遵照这种规律？

继续看，前边几章大多是说些天地五行的道理，不外乎相生相克，这些倒和地球上没什么分别。

“天有序，地为常，而为理。所谓自然，所谓理，则八卦生焉。”陈星顿时来了兴致，终于看到点跟他有关的了。无缺之眼现在多被他用来看物体属性或者生灵的生命漩涡，但其真正的用途其实是看到自己理解范围内的构成。

而八卦，兴许是人类最早对于这世界构成的定义吧，后置周文王衍六十四卦，以卦代物，推演事和现象，时间一切都在其中。

再到孔圣定义“太极”，“大极而小极”，更是包罗万象，从中亦能看出这位万世之师的野心。

《自然经》上虽把这些都诠释地极为清晰，但却从不提及人名，仙界和地球的关系更显得扑朔迷离。

“倒是不难懂，可是武功呢？劳资的天纵奇才怎么发挥呢？”陈星不免有些不耐，絮絮叨叨讲了这么多，倒是解决一下根本问题啊。

《自然经》似乎听懂了他的碎碎念，往后一翻，果然到了——人。

长风轻舞，竹叶曼卷，昼夜更替，水落石出。

不知过去了多久，衣袍早已沾满露水。陈星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泥丸有灵，谭中有意。而这丹田，到底是个什么？

“丹田就是个变压器！”陈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仙气是这玄玄世界的呼吸，人道有缺，岂能善用，可我无缺啊！咦？天怎么黑了？”

陈星一咕噜爬了起来，虽然坐了很久，却是有说不出的畅快。多日来苦思不得，终于拨开云雾。

常人断了经脉就应如河道被毁，但他天生无缺，仙气直接入体，成为了自然的一部分。就像一个人腿断了，但风载着他走。

不破不立，河道断了，那便汇聚成汪洋大海！

凡间的功法并没有驭驶仙气的办法，失去了经脉和窍穴的联结，自然无法用招。眼下无缺之身已成，只要生命漩涡内的蛋破了，则大海决堤，百窍皆通！

想到这里陈星心里莫名有些后怕，他的无缺之身并不是正常觉醒的，在地下洞中，突然被无缺大盘刺激，仙气爆体，若不是华灵嫣送来一道仙气，怕是也活不到现在了，“不对，仙气？这妖女怎么能用仙气？”他盯着体内的青蛇一阵疑惑。

不过相比之下，那颗“蛋”的吸引力当然更大。

“蛋啊蛋，快快裂开吧。”

————————

“怎么就，裂开了？”叶虹歌捧着破碎的蛋壳，看着袅袅散去的仙气，心里一空。

“叶虹歌！你弄丢了秘境遗宝，此刻有打坏了先辈留下的最后希望！”神兽山破旧的殿堂里，太上长老颤抖地指着叶虹歌，话语里无穷的懊悔和绝望，“我就不该给你，哎！”

“师尊息怒，此事应无关虹歌，她方接过时，圣茧便碎裂了——”一位身着玄袍的女子躬身道。

太上长老冷冷扫了她一眼，“你是说我老眼昏花，还是这祖辈所留有假？！”

“不敢！只是——”

“姑姑！别说了，是我的错。”叶虹歌轻轻将裂茧放回了托盘，给童子捧了回去。“请太上长老处置。”

太上长老沉吟片刻，“既如此，先免去掌门人之职吧。诸位长老以为如何？”

叶虹歌猛然抬头，众人亦是一惊！

“师尊！”玄衣女子霍然跪倒，“这，这是否太严苛了一些，虹歌这些年为门派辛苦奔波——”

不待她说完，太上长老手持拐杖狠狠顿地，“住嘴！神兽山早就摇摇欲坠，她执掌后都做了什么？！我等与诸派低声下气时她在游览江湖，秘境兽卵为寒花宫所得，我等本已借此讨求平安，她却不声不响盗了回来，却又遗失！此番又弄破祖先遗物！这便是你说的辛苦奔波！”

太上长老气得满脸通红，一时间满殿鸦雀无声，原本想求情的几位长老也黯然退了回去。

叶虹歌越听越是震惊，原来自己便走多国，寻求门派振兴，在太上长老眼里竟是如此不堪，“晚辈不服！这些年年晚辈不说有甚贡献，至少兢兢业业，在江湖上亦多有义举。神兽山纵然大不如前，但江湖声望已有起色，我辈自强不息，又何必虚与委蛇？！至于寒花宫，那更是与虎谋皮！”她正想把发现清音石矿的事情说出，却又被打断。

“这便是你到处树敌的理由？”太上长老神色冰冷，“这便是一派之首说的话？”骤然喝道：“冥顽不灵！拿下！”

话音刚落，大殿四周沿着墙壁顿时亮起无数错落有致的纹线，勾勒成一道道玄奥的符文。

“护山大阵？”叶虹歌难以置信，自小对自己和蔼可亲的长辈竟会消耗门派底蕴来对付自己！

太上长老一双凤眼扫过两旁长老，“你等不愿出手？”

“不敢！”除了掌门外命牌皆在太上长老手中，谁敢不从？“掌门，得罪了！”

五名长老同时出手驾驭大阵，“行”，“止”，“顿”，“厌”，“求”，五道纹印从墙壁上飞出，饱吸仙气迅速扩张，弹指间铺天盖地朝叶虹歌拍去。

叶虹歌少年成名，位列《十二剑歌》，岂是几位长老便可拿捏？当下单手捏诀，十二道剑气透掌而出，随着剑歌的韵律交错有致，一时间竟抵住了护山阵纹！

“拿着门派给你本事对付长辈？这便是你的江湖义气？”太上长老冷笑一声，当即紫金蟠龙拐一挥，龙吟响彻，蟠龙身形暴涨，转眼化作一条数丈大小的紫金神龙，咆哮着向叶虹歌冲去。

蟠龙拐乃镇派之宝，和神兽山气运相连，当年神兽山鼎盛之时，在一代人杰万空流手中能化千丈，盘山捣海。

如今数丈，虽远不敢和当年比较，但此刻携大阵之势，其威力叶虹歌也不能小看。

只听她清啸一声，剑歌蜂鸣怒舞，上截下击，凭空绽出无数剑花，堪堪抵住了紫金神龙的一爪。

叶虹歌后退数步，捏着剑诀的手微微颤抖，她虽天纵奇才，自幼便被誉为神兽山振兴一代，但毕竟底蕴尚浅，此刻和一派之威直接交手，还是极为勉强。

再不尽全力，下一招可能就接不住了，叶虹心中一叹，“罢了！”，暗暗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这是《百灵剑歌》的最后一章，唯有身具百灵才能驾驭，她此番强行使用必定气血亏衰，但为了是非曲直，便看这一剑吧！

“道是百花落尽，再回首，纵悔——”气若长河，瞬息间似乎整片天地的生灵都听到了呼喊，源源不绝的青木仙气、水灵仙气纷纷涌入，在叶虹歌体内汇合，极其浓郁的生命气息竟在她周身升腾起一团氤氲的浓雾，“当歌！”剑歌最后二字终于吐出，光华收敛，终化作一口青色的宝剑握在叶虹歌手中。

恐怖的压迫感一时充满了整个大殿，即便凶狠的神龙眼里也流露出些许犹豫。五位长老心下大惊，纷纷祭出本命法宝全力催使大阵，驭兽五字顷刻间又扩大了数倍，朝叶虹歌压去。

“孽障！你竟练成了这一招！”太上长老惊怒交加，环顾四周，“你们还在等什么？”

只听满殿皆是“沧啷”作响，迫于太上长老之威众人冰刃齐出，真气四溢，将大殿映衬得五光十色。

叶虹歌蓦然看着凌空扑来的众人，掌中青色宝剑渐渐凝实，《百灵剑歌》为远古圣女所创，其门人后建神兽山，流传至今，却无人能用。

但叶虹歌是历代最接近“百灵之身”的“青木灵体”，以精血载剑，足以重现此招光华。

气，念，剑，皆在巅峰！

叶虹歌身形曼舞，一剑递出，神光涌现，百灵吟唱

忽然人影闪过，背对自己，挡在了神兽山众人面前，“大长老手下留情！”，却同样，也挡在了叶虹歌的剑前！

“姑姑？！”叶虹歌又惊又怒，当即在此祭出精血，奋力收剑，脚下踏裂砖石划出一丈来长的沟壑，才堪堪停在她后心。

“噗——”鲜血夺口而出，剑纳百灵，骤然停下，所有的势和气机只能被叶虹歌一人担下。

本想毕功于一剑，如今却是伤上加伤，局势骤转，叶虹歌岂能接受，但真气倒卷如山崩海啸，经脉尽皆割裂，唯有苦笑一声，缓缓软倒在地。

下一刻，数十宝剑寒光耀眼将她死死围住。

叶虹歌却似毫不在意，哪怕听到太上长老说要将她交予寒花宫发落，她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犹自背对着自己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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