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狼狈

骄阳似火，排列验收，仅仅七天的军训悄然间结了尾。

        陆实缠着陆诚，非要问出颜梓的名字，陆诚被缠烦了，想了一个双全法——互换班级。

        自己弟弟想要知道那傻子的名字，碰巧今天一班会自我介绍，直接去听不是更好。陆实这下高兴了，欣欣然答应他哥。

        陆诚自我介绍完了之后，孟老师站在讲台附近，背对着他们，看不到身后人的动作。陆诚皮，胆子也大，真就从后门溜了出去，二班这节是物理课，物理老师是年级主任，被叫去开会了，让他们先自习。

        “陆～”庄盈拉了一个长音，朝陆实凑近了点，“实，你哥呢？”

        “庄盈？”被发现了，陆实也发愣，他们曾经是同班同学，但是一直不怎么熟。

        下一个做自我介绍的人已经站上了讲台，她看着傅子安。

        “大家好，我叫颜梓，朱颜的颜，桑梓的梓，没什么兴趣爱好，希望未来的日子里可以共同进步。”一番老生常谈的客套话。

        明明是班级自我介绍，却像是在告诉傅子安，你好，我叫颜梓。

        颜淮，颜梓。傅子安垂眸，不再看她。

        自我介绍结束后，孟经纶站上讲台视线瞅见了偷梁换柱的陆实。

        本来呢，都穿着校服，发型脸型都很相似，一般人一眼绝对看不出来差别，但是孟经纶不仅是一班的班主任，也是二班的化学老师，他昨天刚叫陆实回答过问题。

        孟经纶童心未泯，“那位同学，叫什么？”他还特意停顿，“陆诚是吧，二班有一个叫陆实的，是你的什么人啊？”

        陆实不甘不愿地站起来，下意识，“是我哥，啊不，是我弟弟。”

        “是吗？姓陆，哥哥叫诚，弟弟叫实，合起来是诚实，这应该是你们父母取名的期盼，对了，我记性不太好，你叫什么来着。”孟经纶再次敲打。

        他泄了气，“对不起老师，我叫陆实。”

        孟经纶笑意不浅，于是二人双双罚站。

        下课后，颜梓从教室门口出来，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一声吼叫，能够听得出来那人很兴奋。

        “颜梓！”是陆实。

        她问，“怎么了？”

        “我……”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颜梓以为他是在担心，安慰道，“孟老师只是看起来凶，站一会就没事了，反正是课间，就当是出来吹风，不要太在意。”

        “好！”跟孩子一样。

        完犊子，陆诚看了眼陆实。暗道不妙，自家傻弟弟的目光一直追着人家，而颜梓只是单纯无聊了，开启大忽悠模式而已！

        拐角处碰到了傅子安，颜梓和他打招呼，那人不理她。

        不知道什么毛病。

        回到座位后，装视而不见的傅子安阴阳怪气道，“哲理大师。”

        颜梓：“谬赞谬赞。”

        傅子安纠正，“歪理才对。”

        她不恼，“可以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歪理哲理，有用就行。”

        傅子安不理她了。

        下课后尤厚跑过来找傅子安闲聊，一开始是站在傅子安桌子旁边，再后来直接趴在桌子上，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颜梓不禁佩服傅子安的耐心，如果是她估计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对方还要话多，对方就会停下了。

        颜梓身经百战，且屡试不爽。

        后来她才明白，傅子安给尤厚的，就是那份耐心。

        尤厚估计觉得不能够厚此薄彼，至少不能那么明显，于是他又开始找颜梓说话，将她扯到自己和傅哥的话题里。先是从小学说到初中，说一半发现颜梓的中小学是在禾汐上的，悄咪咪换了话题。

        傅子安时不时应他几句，听到好笑的部分时，他会和颜梓一起笑出来，只不过他比颜梓收敛多了。

        笑声似乎拉进了三人的距离，起码尤厚是这么觉得的，他好像患有一种不需要治疗的病，即傅子安迷弟症，重要的是，他不仅自己迷，还要讲傅子安的优点给别人听，企图让别人也迷。

        这一点，陆诚可以作证。

        今天之后，说不定也可以加上颜梓。

        只不过她不是被尤厚忽悠的，她是自愿的。

        尤厚神叨叨地，“你知道全市第一是谁吗？”

        颜梓摇摇头。

        “你旁边这位。”尤厚的尾巴翘上了天。

        “哇傅子安你好厉害。”颜梓立马正对着傅子安，边鼓掌边说。

        “闭嘴。”傅子安瞥了她一眼。

        她好像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厉害，可听到他耳朵里，就是觉得怪怪的。

        “你呢？”尤厚还不忘关怀一下她。

        “我？”颜梓见他点头，“还可以。”

        不过是全省第一罢了，她暗暗道。

        百年凉中，人才摇篮。没记错的话，禾汐高中的宣传语好像是百年又一，育人禾中。明明历史更久远一点，虽说是区区一年，但按年龄算也是禾汐高中更古老些吧，怎么还被后起之秀给超越了，颜梓死活想不明白，要不是因为自家父亲那点破事，凉城高中再好她也不愿意来。

        但也不是说初中有多么怀念，有多少亲切人难以割舍，人总是更想要待在熟悉的环境下，哪怕她尝试独善其身，最后发现根本不可能的时候也没有怕过。

        成长不就是这样，要么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无数次后爬起，要么换一个地方继续跌倒，然后继续爬起。

        傅子安被尤厚霍霍着一道去二班抓陆诚，一进去就看见陆诚坐在陆实的座位上，死活不肯起来，非要赖到上课为止。

        尤厚转头看了一眼满脸憋屈的陆实，鸠占鹊巢鹊却不敢言，善良的尤厚于心不忍，充分发挥了记忆优势，想起陆诚曾在军训的时候作死，傅哥虽然金鱼记忆，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傅哥言而无信的。

        傅子安盯了盯尤厚，那眼神就像是说：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把人拽回一班么。

        没能在颜梓那里讨到便宜，又想起陆诚害他欠了那人一次，傅子安的手劲不禁大了些。

        简单粗暴，快捷迅速，一气呵成，精准有效。

        尤厚叹服，陆实惊赞。

        唯有陆诚一脸懵逼，转过头的那一刻心如死灰，能让傅子安动手，哪怕是随意地提拉，也证明着他不怎么高兴。

        “哗啦——”一声。

        将近半盆的水倾泻而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拽着陆诚的傅子安。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后门上面搁着的水盆，他并不是那种啥都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进来的人是颜梓。

        几分钟前颜梓还在阳台上晒着太阳，有人突然告诉她说傅子安好像是找她有什么事。

        几分钟后她来到二班后门口，看到了正提溜着陆诚的傅子安，想着那人总不能是让她来“拉架”的吧，一首精忠报国涌上心头，她还是觉得傅子安让她来趁乱踹一脚的可能性比较大。

        没想到，大雨落下，湿了头发，她成了落汤鸡。

        陆实直接炸了，第一次如此暴躁地大喊大叫，像个混小子，这三个字平常是用来形容陆诚的，对一个人的兴趣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是此刻，他只想为她出气。

        傅子安找她这件事快过了她的视力，优势便也成了平常。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门上的水盆，而是桌子旁的他。

        当时在禾汐初中，她就经历过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她人很好，但是几乎没朋友，她不想交，有一次班长徇私被告了，有人造谣说是她干的，然后班里的人就明里暗里不友好。

        把她惹气了，她干脆鱼死网破，乱整一通，冲她砸粉笔的她砸回去了，撕她作业的她撕回去了，背后骂她的被她当面骂哭。

        倒也不是校园暴力，只是再那种环境下，很难独善其身的。

        然后她进了重点班，考了禾汐第一。

        是她没注意到，这锅，得自己背，“我就问一句，这水从哪接的？”

        “卫生间。”有人接了一句。

        “就当洗头了，卫生间的。”颜梓思考了几秒，“虽说那里的水可以洗手，洗头就有点emmm中午回去还得再洗洗。”

        看着愤怒的陆实，颜梓不至于傻到拂别人的好意，“没事，碰巧头油了。”

        有的事她在乎，有的，无所谓。当时有她父亲撑腰，现在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无所谓，一盆水而已，全当泼水节提前了。

        唐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后边，给傅子安搭话，他没理。

        视线穿过人群，剥了剥已经湿透的刘海，对窗户边的少年笑道，“傅子安，我先回教室了，你看好时间，别迟到了。”

        那人沉默半响：“好。”

        他没理唐瑶，回了颜梓的话。

        可他还是不开心，或许是新的环境让他不适，又或许是颜梓湿漉漉的头发触目惊心。

        水泼下来的同时傅子安松了手，然而陆诚并没有觉得解脱了，更加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感觉身后的人像是要握起拳头打人，安全起见，在他们谈话的时候陆诚沿着墙壁摸到了尤厚身边。

        “厚哥，我好像完了。”陆诚慌了。

        尤厚道：“我觉得我也是。”

        不高兴不代表着生气，因为前者还可以商量。

        果不其然。

        傅子安沉声问：“谁干的？”

        尤厚根据情报答。

        “许折今。”

        一个高三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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