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47.背叛，才是唯一不变的真理

3月，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现在是3月16日星期三上午10点整，今天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天，春假从明天正式开始。江户川柯南在校门口和圆谷光彦道了别，在门口的人群中稍作停留后，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上了车。

        车上坐着不少穿着地帝丹高中校服的学生，或三三两两凑成一堆谈论春假里的行程，或和父亲或母亲同坐。柯南低着头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像是不想引人注目一般选了个最角落的位置，抱着瘪瘪的书包低头思索着什么。

        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下了车，直到只剩下三两个乘客时，他张望了一下外面的街景，忽然站起，走到后门处按响了下车的门铃。

        公交车稳稳停下，他跳下车，却并不着急动身，而是紧盯着站牌上印刷的该线路的线路图，仔细计算着什么。

        果然。

        他嘴角微微上扬。

        刚刚他所乘坐的这条线路，因为只经过某条主干路上的几个重要的站点，横向距离过长，并不方便大众的平时的出行，所以乘客并不会太多；然而就在这条并不热门的线路上，却很碰巧的一定经过三个站点：东京大学附属研究院附近的商业街，日本警察厅警备企划科大楼，以及……

        柯南仰头望了望对面大楼，下一秒却将视线转到在其旁边的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

        以及ch制药东京总部。

        这大概就能解释，他在工藤志保minicooper上的行车记录仪中，除了研究院到家的路线之外，其余的动向都丝毫查不出的原因。不过根据他每日定位跟踪的数据来看，这一阵子工藤志保只有寥寥几次在此现身，相比于前几个月除去休息日以外每天到此准时报到的情况而言，颇为古怪，却也恰恰是他来调查的最佳时机。

        他过了马路，蓝色的校服外套被他塞进了背包中，眼镜也摘下，上半身穿着的白衬衫混在人群里并不起眼，在车水马龙的ch制药公司附近到处都是这样的小白领。

        他悄悄拐进了上次盯梢的那条巷子，经过几次踩点得出的经验，他顺利从侧面的消防通道进入了公寓大楼；相比于外面的喧嚣嘈杂，这里倒是安静的多。

        6楼。

        他停下脚步，抬眼看了看楼梯的指示牌，右手轻轻搭上连接走廊与楼梯之间的消防门。

        601

        门缝再拉大一点，他稍稍侧身看向右侧。

        602

        咔咔。

        门刚开到一半，身后却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他的身体不由地一僵，握住门把的手亦慢慢收回，双手缓缓举过头顶，刚想转身腰间就被一个冰凉的铁东西顶上。

        “你比我想象得更急躁呢…侦探小子。”

        ？

        这是…？

        江户川柯南只觉得声音耳熟，一时想不起是谁。

        难道是……

        水原…智夫？！

        “喂！”

        该不会真的是他！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铁门，目光徐徐向上看向门上的倒影，屏住了呼吸。

        “看来我预计的没错，你果然插手我们公司的事情了，”水原智夫扫了一眼他一身的装扮，不屑地笑了一声，“不过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来自投罗网的？”

        自投罗网？

        柯南在这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如让我猜猜动机？”水原智夫继续说，“一个擅长计算机编程和设计的男孩，因为对其养母有着非同寻常感情，在看到养母与一位因为工作结识的男人交往之后，心生歹意想要报复那个男人，于是在养母的u盘中安装隐藏入侵病毒，再通过东大研究所与水原制药之间串联的区域网侵入我们内部网络，分析并盗取我们的内部资料…”

        水原说到这里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少年，之后要说的话也停在了嘴边。

        柯南终于回想起今天早间新闻的头条新闻：水原制药内部财务报表被黑客在各大主流社交媒体上曝光，偷税漏税以及不明来源的资金总共超过1亿日元！

        可，检方今早不是就已经带走了相关的人员，并控制住了水原家的人了吗？那为什么水原智夫还会在这里？

        不对，他为什么会带着枪，专门守在这里？

        “水原…先生，”柯南清了清嗓子，扭头瞥了眼站在他身后的水原，“您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不也就间接证明…那份财务报表并非子虚乌有，对吧？”

        “…立案调查是检方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您能解释清楚，您现在所持枪支的来源吗？”他慢慢转过身去，对着水原智夫挑了挑眉，“只是给您提个醒，您也不必现在就回答出来……对于我而言，还是…对你追查到这栋公寓的经过更感兴趣。”

        “…小子，”水原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冲他扬了扬下巴，“就从能做出这样完美的程序却输在了防火墙这项来看，你还是嫩了点。”

        “所以呢？”柯南紧盯着水原的眼睛，一边分析着现在的情况，一边继续拖延时间，“您若是杀了我，工藤志保那边…您就丝毫不担心她的想法吗？”

        水原闻言愣了愣，笑容一瞬间带了些苦涩，却依旧嘴硬着说：

        “…你我都是将死之人了，就别瞎操心别人的事情了。”

        “…您什么意思？”柯南嗅到他这话里带着些不寻常的意味，不禁皱了皱眉。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水原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又向后退了两步，似乎要留出交谈的空间，“我们还是多聊聊你可以知道的事情吧。”

        “比如？”柯南挑挑眉。

        “比如…工藤志保早已经向东大提交了辞职申请，你不知道的吧？”水原虽是用的疑问句，口气却笃定得很。

        “噢？”

        没有预料之中的惊异错乱，水原智夫紧盯着这个波澜不惊的少年，眼底被渐渐上涨的不安淹没；就在柯南再次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他，其实根本没能看透这个孩子。

        “您是凭什么认定，我不知道呢？”

        水原的脸色一沉。

        “其实说到底，我们还是不一样的，”柯南扔掉空瘪瘪的书包，向前走了两步，毫不畏惧地用身体顶上了枪口，“因为她自始至终放弃的人，只有您。”

        “而您，如今还打算保留那天真的想法，认为我和宫野志保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宫野…志保？”

        “对，她原本的姓名----”柯南缓缓勾起嘴角，“宫野志保。”

        “宫野……”

        水原莫名感到惊慌起来，握着手【】枪的双手有些颤抖。

        “宫野…宫野…”

        水原不住地喃喃着，目光涣散找不到焦点，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不断向后退去。柯南顺着他的脚步向前走着，右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松开了左袖口的扣子，腕上的手表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线，却又迅速被人遮掩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水原智夫终是在右脚脚踝感受到理石台阶的冰凉时回过了神，身子却由不得他控制向后倒了过去，双手在下一秒条件反射般想要支撑身体，却忘了手上还持着的手【】枪。那手【】枪磕碰在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沉闷，可在下一秒却顺着栏杆的缝隙就那么轻易地掉到了楼下。

        水原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冒失，立刻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死死拽住栏杆，正伸长脖子张望着手【】枪的位置时，颈间忽地一下刺痛，意识在一瞬间模糊起来，拉着栏杆的手也渐渐松了力气，整个人向后倒了过去。

        在他倒下之前看到的最后那一帧景象中，那个叫做江户川柯南的17岁少年正缓缓放下左手手腕，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不知何时已被摘下，露出的那张白皙干净的脸庞在恍惚中似曾相识。

        水原张了张嘴，想要表达什么，声音却压抑在喉咙中未完待续：

        “你…该不会…”

        柯南轻笑了一声，默默扣好左袖口的扣子，将那手表型□□掩了进去，然后凑近已经陷入昏迷的水原智夫耳边，缓缓开口：

        “工藤新一。”

        说完，他快速起身下楼捡起水原的枪【】支，目光再一次望向连接走廊与楼梯之间的铁门，踌躇了一秒，还是将枪支上的指纹全部用校服衣角仔细擦掉，再将□□放回水原智夫身上，最后半拖半拉着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敲了敲了602的房门。

        没人回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即使没有水原智夫，他本也不打算今天就和那人碰面，太危险----且没有任何意义。

        柯南在敲过三声后收回了右手，毫不犹豫地转身，向走廊另一头的消防通道走去。

        咔哒。

        身后的门锁发出了转动的声响，他停住了脚步，只是稍偏了偏头，目睹水原智夫被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拖进了602后，轻笑一声，然后略带着调侃意味问：

        “不感谢我么？”

        “当然…”

        那人轻笑了一声，出人意料的那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602的门发出吱嘎一声，在刚刚那熟悉的一声中显得格外诡异。柯南僵硬地转过身子，却只看得见那门缝中的昏暗的背景，以及那只似曾相识的紫灰色眼眸。

        而在那之后，夹在门缝的微风而来的几个字，却足够让他震惊不已----

        “----多谢了，工藤新一。”

        星期三。

        不错的一天。

        外面阳光明媚。

        嗡…嗡…

        床头的按键式手机振动了两下便停了下来，屏幕上泛着的白光在昏暗的屋子里极为显眼。

        床上，咖啡色短发的女人翻了个身，双眼微眯，似乎还没睡醒；将身边的男人推开，又向另一侧又靠了靠，然后从被窝里伸出白净的手臂，顺着屏幕的光亮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

        【小乌鸦已关在笼里，诱饵安好，已归巢】

        号码依旧是乱码，她并不在意，扫了一眼身旁还在睡梦中的男人，慢慢起身，捡起搭在一旁丝绒单人沙发上的浅米色浴袍包裹住自己赤【】裸着的身体，赤脚踏在冰凉的实木地板上。

        三月的东京实在不适合于喝冰啤酒。

        越水站在冰箱前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收回了搭在冰箱门上的手，胡乱地揉了揉睡得零乱的短发，又在架子上取了个干净的高脚杯，给自己倒上一杯凉白开。

        嘛，总归要有个庆祝的样子啊。

        她这么想着，于是喝到嘴里的白开水似乎也散发出了酒精的味道。

        【辛苦】

        将高脚杯中的最后一点水一饮而尽，她迅速按下两个字，然后发送出去。

        很快，手机收到了回信：

        【不介意我先调（）教一下吧？】

        她蹙了蹙眉，眼神中来了些凌厉。

        【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还未按下发送键，楼下的门铃忽地响起，越水警觉地看向楼梯口的位置，在刀架上顺手拿了把刀子，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

        门铃匀速响了七声，之后却再无动静，她稍稍松了口气，反身将刀子放回原位，再扭头看向卧室里还熟睡着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卧室门轻轻关上，才下楼应门。

        监视器中的女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白制服，头上戴着的深红色帽子压着略长的茶色短发，即使棕红镜框的偏光墨镜占据了她大半的白皙脸庞，也依旧掩不住一股子美感。

        “进来吧。”

        越水按下通话键，打开了别墅大门的电子锁，然后在门口的鞋柜中翻出了双新拖鞋放在门口，自己依旧赤着脚走到沙发处收拾起茶几上的案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悠闲自在。

        监视器中的女人四下张望了一下后，迅速推门而入，那双黑色反毛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不过仅在院子中保持了不到半分钟便无迹可寻，不算空荡的院子也在铁门合上的一刹那，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安宁。

        “越水。”

        黑色高跟鞋在一楼大门内站定，那女人摘下眼镜，唤了一声背对着门口的越水七槻。

        “上楼说话。”

        越水转过身，略扫了一眼工藤志保，扬扬头，示意她一起上楼。

        而工藤志保却在看到她的一瞬愣了愣，下一秒钟流露的表情有些古怪，抿了抿嘴角，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

        两个人并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直接走到了三层的阁楼里间的阳光房，越水轻轻推开连接室内外的落地玻璃门，顺带拉开了半边的窗帘。阳光顺着门缝铺撒到浅棕色地板上，而窗帘遮盖着的半边依旧笼罩在朦胧中。工藤志保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屋内的布局，并没发表意见，只是走到落地窗前摆放着的双人茶座上坐了下来，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她的目光亦在此时飘向了窗外。

        “怎么没走？”

        越水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清了清嗓，然后站到窗帘的阴影下，背靠着落地窗，也同工藤志保一样看着窗外，眼神中却多着几分警惕。

        “不是下午1:00的飞机么？”见她不回话，越水便继续问，“怎么，反悔了？”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工藤志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双手环胸，将那单薄的身体陷进茶座中，“而且，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水原集团的事情，”工藤志保顿了顿，“是你做的对吧？”

        “噢……”越水装模作样地骚了骚眉梢，装作一副懊恼的样子，“吃早餐的时候看新闻，不是个好习惯啊，sherry…”

        “别兜圈子了，越水，”工藤志保打断她，“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我早就警告过你，对于水原家，只可以适当的打压，想要连根拔除，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今天这种毫无意义的行动，能为你带来什么？能为你背后的ch制药带来什么？恐怕最后唯一受益的，就是东京的监狱吧？”

        “那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越水缓缓开口，“水原智夫今天早上不知道借助了哪一方的力量从警方手中逃了出来，不过还没走远就已经落到我的手上，现在交由zero看管。幸运的是，在他身上，我们还有了新发现…所以，也算不上一丁点收获都没有。”

        工藤志保并未搭话，而是直直地看向她，眼中锐利的锋芒让人不舒服，越水却像没有感受到那刀锋般的目光，向右偏了偏头，闭上了嘴。

        过了很久，见她没有想说下去的欲望，工藤志保才冷哼了一声：

        “怎么？又是不方便让我知道的？”

        “不，”越水笑了笑，“我只是不确定，我告诉你之后，你是否又会有超出我们计划之外的举动？”

        “我只是改签了明天的航班而已，”工藤志保深吸了口气，错开她探究的眼神，“手下的猎物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任谁都坐不住----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可我也提醒过你吧，任务结束必须立刻消失，多留下一天，就多一天被发现的危险；”越水忽然严肃了起来，“而且，水原智夫这家伙比我们想象的要棘手得多。他不仅可以从事件发生到水原制药被检方调查这短短几小时内，破解黑羽设置的防火墙密码，还能从正被警方严格看守的水原宅悄无声息地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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