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恋篇事情严重性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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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一野满脸惊异灭了手电，朝远处暗号传出的草丛机警地盯去。一个大高个猫腰小跑而来，带过一阵夹杂着肥皂与青草香气的风。

        “你怎么在这儿？”

        高粱直接坐到他旁边：“你出去干啥了，现在才回来？”

        “重要的事。”

        “嘁，那你既然回了，怎么还在这坐着？”

        顾一野觉得自己既奇怪又矛盾，独自一人时候他总希望高粱下一秒就立刻出现，现在他真的来了，顾一野又不知如何开口。

        “高粱，我……我今天去街上，买了一包大白兔，给。”

        “给我的？”

        “拿着吧。”

        高粱虽然已经接过，但还是不能相信顾一野竟专门给他买了东西。他开心地笑了，锋锐又可爱的虎牙在黑夜中闪着晶晶光亮。

        “呃。”

        “你有话说啊？”

        高粱合不拢嘴，低头只顾着拆开奶糖的纸包装，没注意到旁边的顾一野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那个，我……我今天去城里帮排长给阿秀嫂子挑了一件裙子，红色的，特别好看。”顾一野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语速比平常都快了一倍。“排长也真是，能娶阿秀这样的姑娘，真羡慕他。”

        “羡慕？”高粱将一块大白兔塞进嘴里，“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不会羡慕了。”

        “你不羡慕吗？”顾一野心里一紧：“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高粱：“有，但我不会让他穿裙子的。”

        “为什么？”

        高粱虽然觉得顾一野平时正经八倍面色严肃的，可这时候实在是太可爱了。

        “如果有一天我让你穿裙子，红色的，你会不会打我？”

        “呃……会。”

        顾一野真的有在认真思考，这让高粱觉得他身上的反差萌越来越吸引人了。即刻，顾一野仔细回味了一番高粱的提问，一股怪异的直觉涌上心头。他神色尴尬地动动喉结，起身朝后面的香蕉树走去。

        “去摘香蕉啊？包还背着啊，给我我帮你拿着。”

        “哦，好。”

        高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乐呵着，时不时转头望向不远处树下顾一野挺拔而干练的身影。他承认第一眼见到他时，曾因为顾一野是高干子弟而在心底嘲笑他不求上进，装清高，摆架子。可现在看来，他的一谈一吐，每一个微笑都如月光般干净澄澈，让人无法释怀却又不敢向前。

        婆娑的树影映在顾一野高挺的鼻梁，虽然距离对方有几米之远，却仍按耐不住他忐忑躁动的内心。此时他对高粱产生的某种奇妙感觉让他又惊喜又恐惧，只得在树影的遮挡下悄悄望向前方那个男孩宽大的背影，右手握着空拳，两个指头在黑暗中用力摩挲着。

        顾一野吞了吞口水，继续心不在焉地摘香蕉。

        “啊嚏！”

        ——

        山坡上一道若隐若现的喷嚏声惊动了正在巡逻的两个检查员，他们同时一顿，立即举起手电筒向前狂奔！

        高粱鼻子痒痒还想再打，看见远处两道杂乱晃动的灯柱朝这里快速移动，随即两眼一瞪，拿起顾一野的包撒腿就跑！

        “别跑！”

        “站住！”

        顾一野吓得一惊，猫腰蹲在地上的草丛中，适才高粱就从他身边飞奔而过，顾一野刚准备与他一起跑掉，奈何腿还没迈出去，身后两个穷追不舍的检察员就跟了过来！

        “打个喷嚏都能被发现，也是没谁了。”

        他蹲在原地小声嘟囔。

        高粱跑得气喘吁吁，虽然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抓住，但他还是想稍微挣扎一下。十分钟后，他被带进了宋建设办公室。

        秦汉勇和赵连长正好也在。他们正在讨论上次合训考核的细节，上一秒还表扬了高粱和顾一野，下一秒人就给带来了。

        “高粱？！”

        “看看看，你说这叫什么？”宋建设叉腰，一脸吃惊地靠近道。

        秦汉勇：“怎么回事啊？大晚上在那干啥呢？”

        “我……我就是闷了，出去转转。”高粱嘴里的奶糖还没吃完，周围一股大白兔味。

        “吃的什么？”

        “糖。”

        “糖？哪来的糖？”宋建设瞄了一眼高粱身上军绿色的包。“包里东西拿出来。”

        高粱本想说这包是顾一野的，但转念一想又憋了回去。

        顾一野啊顾一野，这次是我救了你。

        高粱小心翼翼地嚼着糖，一脸怂样把包里东西倒了出来。

        宋建设长吁一声：“呦，还大白兔奶糖呢？你买的？”

        “是。这包……包都是我的。”

        秦汉勇坐在旁边说着：“你小子最好说实话，我今天可是看见顾一野出去了。”

        嘶。

        高粱没办法，只好坦白：“奶糖确实是顾一野给我的，应该是见我帮了他这么多次，太……太感动了吧。”

        “是吗。”宋建设不紧不慢地将桌上东西摊开，逐一检查。随后拿起一张被折叠的信纸，封面上写着一个顾字。“这也是他给你的？”

        “对。”高粱管不了那么多了。

        赵连长与秦汉勇对视一番。

        “哦呵呵，信？读读。”

        高粱绷着下巴，接过信纸慢慢展开，光是看见一个顾字，他就已经心里没底了，只得硬着头皮读道：

        “我们懒懒地躺在草地上，我解开了……你上衣的第一粒纽扣？！”

        高粱高挑的尾音出卖了他的心虚。我去，顾一野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想有言语，不想有，有音乐或节奏？！让我沉醉在这片寂静中，沉醉在你铜管乐一般浑厚的……的嗓音中。”

        读完之后高粱耳根通红头皮发麻，一个大高个站在那尴尬地脚趾扣地。他小心地扫视办公室里的三个人，个个双眼锃亮，面目惊异。

        “记得另一个透明的早晨……我俩躺在一起轻轻……地翻转，你解开了我胸前的衬衣。”

        “读完了？”

        “读，读完了。”

        宋建设一把抽过信纸，指着落款大声疾呼：“给高粱！高粱，给你的！”

        “……给我的？！”

        他愁眉苦脸尴尬万分的神色忽然明朗了些许，竟从宋建设手中拿回了信纸，亮闪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右下角的三个字：

        给高粱。

        顾一野给我的？！

        信纸之后，高粱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新兵谈恋爱？哈哈哈哈。俩爷们儿？哈哈哈哈。你们怎么不翻天呐？”宋建设笑着笑着脸突然一板，举起双手边乱晃边道：“事情的严重性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

        “老宋，老宋你冷静点。”秦汉勇拉了他一下。

        “这叫我怎么冷静？！”

        “宋股长，这是美国诗人惠特曼的自我之歌，出自草叶集。是他们太年轻了，没读出那个意思。”赵连长看着暴跳如雷的宋建设，似笑非笑道。

        “去！把顾一野给我叫来！”

        ——

        高粱眼看着顾一野经过他的身边，便给他使了个眼色。可对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地冲他眨眨眼。

        “顾一野，你给我解释一下。”

        高粱从半掩的门缝中偷看被秦汉勇发现，啪一声把门关了上去。

        “这……”

        秦汉勇平日里还是很看好顾一野的，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表白到自家兄弟头上了。

        “这封信……情书，是怎么回事？！”

        顾一野无话可说。

        “说话。”

        “就是……我写给高粱的。”

        秦汉勇准备洗脚，一听真是给高粱的立刻冒火，把袜子唰一下扔向顾一野。对方反应快，竟然还躲开了。

        “连长您别生气，小，小心上火。”

        秦汉勇嘴角直直牵着，一脸嫌弃地凝视着灯光下的顾一野。想着他平时也是严于律己，怎么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顾一野我问你，你真的喜欢高粱？！”

        “呃，是。”

        “你别在那嘟囔！看着我的眼睛！”秦汉勇用食指和中指指着自己说：“你确定吗？！”

        顾一野板板正正坐在小椅子上，回答：“确定。”

        秦汉勇脸都拧成麻花绳了，要不是脚放在盆里这会应该已经给他一脚了。

        “顾一野啊顾一野，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队里的纪律你是知道的，你喜欢的还是高粱？！咋不飞天呢你？就算你喜欢他，人家喜欢你吗？啊。”

        顾一野双手乖乖放在大腿，手心紧紧攥着裤子。

        秦汉勇手一伸，开始讲道理：“这个感情它是两个人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知道吗。一野啊，咱们什么时间干什么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连长，我觉得……您口才进步了。”

        秦汉勇哗啦一声抬起右脚就要教训顾一野，只见他双手在胸前一挡，蜷身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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