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虎

绕过拱形屋顶、老砖以及“抓革命，促生产”字样的车间厂房，锅炉房的后面。就是主体办公楼。

        苏杨来到后楼的会议室，推开门。

        不出意外的，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正在听一个年青人侃侃而谈。

        宋大志，皮革厂二把手，曾经是苏扬最好的朋友。

        “苏厂长来了，由于情况紧急，我们就没等你，先进行了一会儿，希望你不要介意。”

        看到苏扬进了会议室，一脸诚恳的宋大志开口说道。接着话锋一转，语气严厉的朝着斜对面的邱会记训斥:“；邱会记你是怎么搞的，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你是怎么传达会议通知的不是通知八点半吗？现在都快九点了，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这个狗日的宋大志，还真会演戏，没有你的指示，邱会记能私自改变会议时间吗？

        微微的皱了下了眉，苏扬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不怪邱会记，是我临时有事，耽误了一会儿。”

        本来由一把手主持的厂部会议，决定权却完全由二把手掌握。

        而且还在苏扬不在场的情况下，直接召开了会议。

        苏扬不由感叹，上一世的他，软弱到了何种地步！

        同时，一边坐下，一边四下观察了一下。

        整个参加会议的人员一共有九个，记忆里的二虎将悉数到场。

        自打皮革厂成立以来，宋大志主管销售，不过却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到了拉帮结派上。这二虎将，原来就是街头混混，因为有黑道背景，就被宋大志收买。进了皮革厂，不到半年的时间，摇身一变，成了销售部的中层，更是宋大志的左膀右臂。

        平时也不太露面，却照样领工资，厂里的干部员工都顾忌他们的黑道背景，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两个人，根本不把苏扬放在眼里，前世的苏杨，对他们也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坐在宋大志边上的几个中层，在下面窃笑不已，碰到苏扬的目光，才有所收敛。

        而斜对面的邱会记，刚刚挨了宋大志的一顿训，也是毫不在乎的，低头摆弄着手指头。

        “人都到齐了，我们就继续开会吧。”

        俨然，这个狗日的，真把自己当成了皮革厂的一把手。控制着整个会议的进度，接着又是一通毫无营养的长篇大论。

        这就叫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

        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接着，苏扬又听到宋大志说道:“前一阶段皮革厂出了一些状况，导致面临倒闭的危机。苏厂长为了拯救厂子，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安江市，捉到了业务员张雷，为厂子挽回了损失。帮我们度过了难关，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感谢！”

        稀稀拉拉的掌声过后，二虎为首的李大虎抬了抬眼皮，说道:“听说张雷卷走了三十来万，苏厂长就追回来五万多，那些都被张雷还了赌债，鬼才信”

        “算起来，皮革厂是我和苏杨同志最早创建的，我们也是最好的朋友。皮革厂的规矩也是我们定的，这一篇就翻过去吧。以后谁也不许追究了。”

        似乎想给苏扬一个台阶下，宋大志插了一句。

        “我不同意，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苏厂长不知道从中赚了多少好处就这样也太便宜他了！”

        宋大志话音刚落，坐在下面的王二虎就吼了起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扬的身上。

        谁都知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你们二位，怎么来的不知道吗？也配在这里吆五喝六！凡事都要讲证据，你们要是能拿出证据，我苏杨当场自首。要是无中生有诬陷诽谤，那我也绝不手软。”

        谁也想不到，苏杨一开口，竟是大发雷霆直接训斥。

        会场里，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

        “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老子今天就干死你！”

        楞了好一陈，大虎二虎才缓过神来，跳起来就要动手。

        边上的几个中层赶紧劝阻，推搡了半天，才把二虎将推出了门外。

        好端端的会议变成了一场闹剧。

        “散会！”

        苏扬接着说道。

        掷地有声的两个字在耳畔回响，听得大家也是一惊。

        这个苏杨，真的变了？！

        随后。

        除了宋大志以外，大家都是悻悻的离开了会议室。

        “苏扬，以前你的脾气也不这样啊。得罪了这两个虎货，够你喝一壶的。你也知道，那帮人啥都干得出来，卸胳膊卸腿的，都是轻的。听老哥哥一句劝，这几天你还是别出门了。”

        宋大志拍了拍苏扬的肩膀，在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虚伪和狡诈。

        就和当初拉苏扬入伙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要是以前，苏扬一定会对宋大志感恩戴德。

        可是现在，却在心里暗暗冷笑。

        表面上却是淡淡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两个小混混，掀不起大风浪。”

        …

        “卧槽，谁把我的自行车气门芯给拔了，车带瘪成这样，还咋骑。”

        “哎呀妈呀，我的车带也瘪了，烦死了。修自行车的昨天还在这，今天就不干了。”

        “完犊子了，车又没气了。这是谁干的，老子逮住他，非得干死他。”

        “真是缺德，欺负人到家了，天天放气。”

        一连几天，皮革厂大院外面的自行车，老是被搞破坏。不是气门芯被拔了，就是给放了气。

        惹得下班的男女工人怨声载道。

        这些都被苏扬看在眼里，也是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厂房后面的宿舍。

        本来苏扬的家也在市区，后来父亲由于工作的关系，调到了外地。母亲也不常回来。就把市里的房子租了出去。

        索性，苏扬就搬到了厂部宿舍。

        晚上八点多，月光洒下一片清辉。

        整个平房区都没人声，灯也熄灭了。

        推开满是油污的玻璃门进去，宿舍很小，墙面灰里透黑，屋里摆着简易的床。透过窗口，可以看到外面厂部的宣传栏。

        当啷！

        突然，一道玻璃破碎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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