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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忘川千年


洛河去了西方,却被告知释摩罗外修了,他只能失望而归。
难道,这就是命吗?
不,他从不相信所谓的命,也相信一定可以逆天而行。
关于苏霁月和释摩罗的事情,在整个天界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说,她不知廉耻,竟然勾引佛子,企图玷污神圣的使命。
简直,罪该万死……
司命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拧眉,朝那些正说得津津有味的仙使道:“都说祸从口出,本君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这背后嚼人舌根,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将舌头拔掉做成肉串火烤。”
那丫头是什么人,旁人不清楚,他是最清楚了。
没心没肺,很是单纯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被他们说得如此不堪?
亏他们一个个还自称神仙,不过是些打着仁义圣德的名号,做着最让人恶心的事罢了。
那些神仙听到司命的话,愣是吓得脸色发白,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大概是没有想到司命的嘴巴如此毒辣,竟然这般损他们。
果然官大压死了,罢了,反正他们也就是闲着没事干唠嗑几句。
司命见他们这懦弱的模样,直接冷哼一声,便去了落梧宫。
当今之际,就是那位正主能出来为苏霁月求情,否则就算是洛河屠尽整个天界也无济于事。
那天君是铁了心要将她废掉,又怎么会留她在这里祸害天界呢?
也不知道她是招谁惹谁了,竟被人挖了个怎么大的坑,让她跳进去。
“上神。”司命见洛河愁眉不展,轻声喊道。
洛河回过头来,望着他应道:“你来了。”
随后,吩咐书墨送些茶过来。
“上神明知天君最想要的就是您手上的兵权,若是真的将东西交出去,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司命听到他说要拿兵权换苏霁月,这根本就不是明智的选择。
都说战神洛河战功赫赫,所有天界对其恭敬有礼,更有传言只认洛河一人,而不认那所谓的兵符。
此事传到天君耳里,自然引起了他的不满。
功高盖主,民心所向,这让身为天界主宰的天君如何不担忧。
苏霁月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觉得此事十有八九与他脱不了干系,为的就是他手中的兵符。
洛河自然知道,可这些徒有虚名的头衔,他向来不在乎,只希望那个傻丫头能无忧无虑地活着。
“若是她不在了,要这东西有何用?”左右不过是件俗物,若是能发挥它的所用救了她,也不枉他们并肩作许久。
他突然有些羡慕苏霁月,竟能让洛河为她做到这步田地,也算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
“罢了,既然上神心意已决,我也无需劝阻。”他今日来此,本就是为了劝他三思而后行。
可他最后还是被他的一番话说动。仔细一想,这东西确实是俗物一件,又有什么好收藏的?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能将苏霁月留在天界,只是替她求了一道保命符。
囚之境。
她一身薄衫跪在地上,四肢全都被铁链拴住,周围全都是天兵天将。乌云密布,狂风袭来,耳边是轰隆隆的雷声,还有道道无情的闪电。
“花神苏霁月不知羞耻勾引佛子释摩罗,违反天道,罪不可赦,故受刑罚七七四十九道。”
她不言不语,只是认命地接受了这一切。
她王者不远处,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她于他而言,到底算什么?
为何他对她那么狠心?
她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狂笑,笑自己的不自量力,自作多情。
那天雷就像一道道无情的鞭子,狠狠落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她的身子越来越弱,修为逐渐散尽,她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嘴角流着鲜红的血液,落在白色的衣裳,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
从始至终那个传说中的佛子都没有出现,就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等到洛河赶到的时候,刑罚已经结束,而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苏丫头。”
她望了一眼洛河,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上神,天君下令将罪神苏霁月送去幽冥界。”那行刑得天兵见洛河抱着苏霁月,忍不住开口。
洛河不语,只是望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儿,懊悔不已。
他这一抱整整三日,就一直坐在囚之境,似乎想要与她同生共死。
司命见他一直抱着苏霁月,开口劝道:“上神,还是让天兵将她带下去吧。”
若是耽搁了苏霁月的刑罚,天君恐怕会怪罪下来。
他很怕苏霁月接下来的日子很难过。
洛河反应过来,只能松手。只是眼中带着深深的不舍,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掌心,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就这样目送着她离开,却无能为力。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没用,竟然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
司命见他懊恼的模样,轻声安慰:“上神,稍安毋躁。”
他不语,只是轻叹一声,“终究是我没用。”
幽冥界。
她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忘川河边,见摆渡人摇着船引人渡河。
她动了动手指,身子一阵无力,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疼痛。
她猛地想起了自己在囚之境发生的一切。
人来人往的鬼魂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也没有停留,而是继续赶路,只要度过了忘川就可以去奈何桥投胎转世。
此刻的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修为,如今的她跟常人一样。
只不过她又比常人弱。
她起身拖着虚弱的身子走了几步,很是吃力,扶着一旁的石头大声喘息。
她嘴唇干裂,脸色惨白,衣裳隐隐可见身上的血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炼狱里逃出来的鬼魂,竟如此狼狈不堪。
“姑娘,你要过河吗?”摆渡人摇着船望着她询问。
苏霁月望着一望无际的忘川河,点了点头。
“心中若有彼岸,处处皆是岸。”他像是看出她眼底的担忧,解释。
这些道理她都懂,只是真的过得去吗?
她刚上船,便感受到船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便沉了下去。
“姑娘,你执念太重,老夫这船怕是承载不了。”想要度过忘川,就需要放下执念,可是她那一身的执念,差点将他的船送走。
苏霁月回到忘川河望着摆渡人,耳边全都是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她无故遭人陷害,承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修为散尽成为废人。而那个所谓的佛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她一番痴情错付,这叫她如何甘心?
释摩罗,你口口声声说心怀苍生,为何对我如此残忍?
为何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呢?
都说执念深重之人,唯有用忘川之水洗掉身上的执念,才能渡过忘川。
她毫不犹豫跳进忘川,想要以此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忘记那些事。
那水冰冷刺骨,她打了个哆嗦,身子传来一阵阵灼热的痛感。
突然,她的眼睛睁大很大,望着水底下面的人骨,愣是被吓了一跳。
脑海中浮现出摆渡人的话:“这忘川水集满了无数鬼魂的怨念,日积月累下来就成了戾气。”
“若是想要渡过忘川,唯有放下执念,否则被戾气所伤,多半是活不了。”他望了她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身上的衣裳破了几个大洞,雪白的肌肤被灼伤,一道道狰狞的疤痕落入她的眼帘。
可是她顾不上这些,她只想渡过忘川,饮了那孟婆汤忘记前尘。
那些往事对她来说,不过是场笑话。
她曾经努力追求的人,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落梧宫。
从苏霁月被送去幽冥界之后,他便一直坐在桃花树下喝酒,就好像这个世间没有他什么可以留恋。
书墨瞧着他那模样,轻叹一声,终究不知该说什么?
突然,一只白鹤飞落在院子里,他取了信笺看了上面的内容,面露惊色,直接拿着信笺去找洛河。
原本还在喝酒的洛河,看到信笺,立马往往外面走去。
只是他这一走便是三天,等到回来,他的手上抱着一个孩子,那温柔的模样像极了老父亲。
书墨的嘴巴长得很大,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似乎没有想到他家上神在外偷偷生了个孩子。
这个消息他需要时间消化。
“上神?”书墨走过去震惊喊道。
“将他带下去好生照顾。”洛河并没有理会他那震惊的模样,而是轻声吩咐。
书墨望着手中的孩子,愣了一下,望着已经走远的洛河,欲哭无泪。
他这是被当成奶娘了?
不过,这个孩子白白嫩嫩,一双眼珠子睁得很大,特别是他朝他咧嘴一笑,他的心瞬间被俘虏了。
天呐,这孩子好可爱啊!
他高兴地抱着孩子回了屋,开启了他奶娘的生活。
苏霁月在忘川河里待了整整七日,她满身伤痕,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河边。
她终究还是渡不过,只要她一上船,那船就像载了千斤重的东西,缓缓沉入河底。
而她也曾试着游过去,但每次都只能在原地里游荡。
罢了,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渡不过心中的那道坎。
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华绝代,身上的伤痕像一条条恶心的蜈蚣紧紧缠在上面,只要她稍稍一动,浑身难受疼得她无法呼吸。
她望着黑漆漆的星空,叹了一声,眼角飙出泪水。
突然,身子传来一阵阵寒凉,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石头旁,嘴唇微微颤抖,忍不住打了哆嗦。
她的脸上冒出薄薄的细汗,眉毛上凝结一层薄霜,就好像她刚从雪山走出来。
突然,一盏灯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来人,嘴唇微启:“阿渡。”
名叫阿渡的人是摆渡人,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怎么倔强的人。
他倒是有些好奇,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何能露出这副绝望悲伤的神情。
“这个给你。”他轻叹一声,将手中的萤火灯给苏霁月。
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可怜人。
为情所困?在这万川河中,那堆积如山的白骨,可不就是一些为情所困,甘愿葬在这里的人吗?
她若是渡得过便是新生,渡不过便葬身于此。
他离开之后,只留下苏霁月一人在那里。
微弱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冰冷的心得到一丝丝温暖。她紧紧抱着萤火灯,闭上眼睛,企图恢复自己的心。
这一夜,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她没有被那些梦魇纠缠,也没有经历那一道道天雷的惩罚。
那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醒来,一道浮光掠过,她眼眸低垂望着手中的萤火灯,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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