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Y10快递

余迁是住宿生，要每天中午才能拿到一会儿手机，其余时间则都存在老师手里。

        昨天走得太急了。

        他本来不太想走，但是一群女生，这也太夸张了。万一万一有何樵的熟人怎么办？

        保险起见，只能先走一步！

        今天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

        他在心里叹口气，匆匆过了一眼黑板上潦草的字迹，把英语卷子收进了书包里，想到中午还得回宿舍去做题，又拿上了两只水笔。

        他感觉这一上午过得忙忙叨叨，也分不清自己具体在忙什么。

        教室里空荡荡，他是最后一个走的，电教管理员又忘了关电脑，他定了定脚步，顺手关了电脑、空调。想着反正丁宣下课比他们高三的晚。

        哎……这半天过的。

        他从老师办公室里拿过手机，准备联系丁宣。

        解锁，滑屏，打开微信，

        最上面是李升发来的视频。时间在昨天下午，自己那会儿因为吃饭正好没看到。

        他心下疑惑，不过还是先给丁宣发了消息。

        3班余迁：下课了吗？

        （备注）丁宣：我们上午最后一节上的体育！

        丁宣：快来食堂二楼空调口，给你留好位置了！

        3班余迁：谢谢，我马上。

        丁宣：还马上呢，哎呦大哥，你别急慢慢来。

        3班余迁：[no]jpg

        丁宣：我说真的，你可别摔了。

        3班余迁：看不起我？我饿了。

        丁宣：瞎说什么呢，打工人打工魂喜提身份干饭人哈哈哈哈哈。

        3班余迁：开启人生新征程。

        丁宣：好好你牛批。

        确认无误，余迁边走边点开了李升发的视频。

        画面里先是李升自己，透过屏幕傻不拉几地盯着余迁，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开着前置，所以迅速切了镜头。

        苏子宸和胡越在看鸡，他俩见李升在录像，统一挪了挪身子腾开一片空地。

        余迁看见里边的人顺着观赏动物的隔间一屋屋的给他介绍，罗爷爷的身影还从背景里闪过了两次。

        秋秋今天没吃猪心，和其他动物一样啃起了苹果。

        孔雀娃娃特别给面，手机经过时，他正在自家媳妇面前开屏。苏子宸从隔间底下捡了根孔雀翎，一脸兴奋说要送给女朋友。

        他们拉住罗爷爷给屏幕前的余迁打了个招呼。91岁的老人挥了挥手，银发披肩，依然建气勃勃。

        园里的动物们各种乱七八糟的叫，就好像不弄出点动静都对不起余迁看一样，就几个人在园里逛，却热闹得像菜市场。

        说闷不闷的也不重要，余迁喜欢这种氛围，小幅度的提了提走路的速度。

        大概到视频中间位置，李升的镜头歪的只能看见地面了。一双陌生的鞋子从他们的脚边经过，脚踝不怎么白，一看就和裤子里遮到的地方有色差。

        后来平平的窝徒然闯进了画面，一开始余迁并没有见着它，只看见了自己写的平平俩字。

        镜头向后延伸。

        他听见手机里胡越在压着声音和他说话，平平也出现在了画面里。

        他把音量调大了点，

        胡越和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同时响起，

        胡越说：“余迁，你看这有个哥们居然跑上边去唱歌，他怎么和个猴子似的！”

        他没怎么注意这边，因为画面一转，他已置身施恩山。

        彼时，梦还未醒，风也没停，

        罗爷爷的动物园是最热烈最通透的回廊，

        是走过千百里也会暖的春风，

        是春季少年意气的锐意与柔光。

        他与何樵牵手，顺意明亮，共赏春和景明。

        何樵唱的歌，就好像为他打开了一扇窗。歌词在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他：如果没人来爱你，那么我先爱你。

        ……此谓，好景与君同，景遇惗熟知。

        余迁愣愣，猛然跳出梦境，迅速关了手机。

        清醒些，

        少年是落入俗世的谪仙，他怎么配留恋。

        可是——

        何樵为什么在那？

        谁在关注自己？

        你要怎么忘掉一个小天使？

        他不想想了，加快速度前往食堂。

        干饭最大！

        丁宣已经等烦了，为了等到美丽的余迁哥哥，他等的饭都凉了。

        妈的，还让不让他吃饭了！

        丁宣正这么想，又怕招人烦，所以撅着个嘴在桌子上趴着。

        趴了没多久就感觉旁边有个人坐下了，一抬头，果然是余迁。

        “抱歉，久等。”余迁开口。

        “刺啦刺啦——”丁宣用吃面的声音回复他。

        “我去买份套餐。”余迁见丁宣吃的欢，没等他回答就走了。

        这会儿食堂人还是很多的，乌泱泱一片都在排队。余迁后悔没让丁宣先帮他买一份。

        等回到座位上，丁宣都吃完了，碗里干干净净连点汤都没有。余迁看了看他的嘴角，从书包里揪出一截卫生纸，放到他面前。

        “谢谢余哥！”丁宣胡乱擦了擦嘴，顺手把桌子上的面汤擦了。

        “给你。”余迁给他扔了根棒棒糖，然后开始慢悠悠地吃饭。

        “二次感激！”丁宣接过手，把腿搭起来，

        星星形状榴莲味儿

        “……大哥你都会玩这套了。”丁宣戳了戳吃着饭的余迁。

        “别人给的，都一个味，不过挺好吃的。”余迁实话实说。

        “行吧。”丁宣拆开包装把糖含进嘴里抿了抿。一只手托着小纸棍。

        “我刚看见我妈给我发消息了，你家里拿你号寄的快递到了。”说着把棒棒糖拿了出来，借着手搭在压住大腿的小腿上。

        他看向余迁，抬了抬下巴，“怎么着？用我给你拿来吗？”

        余迁家里以前没给这边寄过快递，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

        “行。”余迁应道。

        “那就这样，我明天中午给你，记得再和我一块吃饭昂。”丁宣说。

        “谢谢。”余迁对那个快递没什么兴趣。

        无非一些生活用品。

        “哎你这糖还挺好吃的，再给我两根。”丁宣嘴里又含上了。

        “自便。”余迁的回复一般都不长。

        “你们高三昨天上午是不是放假了？”丁宣早上听见有高三生说过。

        “一楼二楼的几个班。”余迁把菜吃了一大口，如实交代。

        “我去这么——”丁宣把糖又拿了出来，

        余迁则在他还没说完时就接上了，“就放了一节课，没什么意思。”

        那是挺没意思的，我们体育课都比那强。

        丁宣暗想。

        想到体育课，他们班今天和另一个班有足球赛，可惜两边都没进球，结果到自己这点球点输了……

        丁宣瞬间被这份耻辱激起斗志。

        “余哥，我有点事先走啦，糖我下次再拿。”他要去找队友复盘！妈的！下次不能让那群孙子赢了！

        “哦。”余迁不知道这回事，默默吃自己的饭。

        何樵现在一点都不想离开教室。

        今天的作业多，

        超多，

        超超超超……超级多！

        他浪荡一生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

        昨天的作业错了一道不该错的，万恶的徐可雷让他把题抄一百遍。

        真踏马的离天大谱！

        放学时间真快啊，

        为什么不能让表走慢一点！！！！！

        他还有五十遍要抄。

        “欲救贫寒，托名风雅——”真当他不知道老徐嫌弃他写的不认真？

        何樵走在曲水亭街右侧小路，刘大爷在藤椅上摇摇晃晃地抽烟，好几个嫂子婶子在泉边上洗衣服，水里的红鲤也游来游去。

        今天他从教室里多待了会儿，天已经黑了部分。他看着前路，

        曲水亭街这几年重新打造了一番，以前没被拆掉的住户成了景点。挨家挨户的墙头上挂着灯串，夜晚走过时泉光相映，美轮美奂，何樵恍惚，不知道如何描绘这片美景，因为它热烈的像是一种预告。

        如果“他”也在，那个何樵在人群里偷看的少年一定与光同尘，透亮的琥珀色眸子澄澈温柔，会注视手中画笔，誊隽人间烟火瑰丽。

        他到了玉泉苑。

        却没有回家，

        转身走进了舜清商超。

        今天是答应给何韵买三色雪糕的日子，而且他之前买的一点东西也到了。

        他进去先扫了一眼，是张姨在看店。

        “张姨，今儿怎么没见着丁宣？”明明昨天还在。

        “小何？”张姨反应了一下子，“丁宣他跟同学踢球去了。”

        “这时候去踢球啊，他不吃饭了？”何樵继续问道。

        “这不是今天踢得忒孬了赶着练习么。”张姨好声好气地回答，语气里满是蜜意。她觉得何樵一看就是那种挺活泼开朗聪明的孩子，稀罕的不行。

        “奥，这样，他们在小区后边那个广场吗？”何樵好久没踢球了，等高三毕业了一定要痛快淋漓得踢场！

        他想。

        “对对对，你等会儿回家帮我叫叫他，早点回来写作业。”张姨推了何樵一把，把他往店里赶。

        何樵当然同意，“得嘞，没问题。张姨我拿盒三色雪糕，我妹又要吃了。”

        “这才三月份呢，你妹也不怕拉肚子。”张姨蹙起眉毛叹了句。

        “随她吧，这小祖宗天生就能作。”何樵开了冰柜，又问道，“张姨，你家快递怎么拿？我买了点东西。”

        “我也不大会捣鼓，来了快递都堆门口了，你自己找找吧。”张姨略显为难，她一直都是个科技菜鸡。

        “这不行啊我的姨，你等我下次过来教你，省的让人拿快递骗了。”何樵发自内心的想帮帮她，万一把人家快递搞丢了那不得赔钱么。

        “哎行行，小何你随时能来。阿姨一看你就是个好孩子，多带着我们家丁宣玩昂。”张姨知道这小伙挺好的，对他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好嘞。”何樵已经开始扒翻那堆快递了，

        大件小件都堆了一块儿，

        这也太麻烦了，

        他心想。

        于是，何樵打算直接找自己填的地址名。

        “小榆钱儿”

        “小榆钱儿”

        你在哪啊“小榆钱儿”，

        何樵一个快递箱一个快递件分别往两边垒，肝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那份。

        看了一眼那四个字，

        “小榆钱儿”，

        何樵伸了个懒腰，自信的走了。

        回到家，他把快递放到了自己屋的衣橱搁架上，迅速给何韵做饭，然后吃饭写作业。

        转眼又到了夜间朦胧的时刻，

        何樵终于兴致勃勃地拆开了他的快递，

        接着整个玉泉苑传出了一声惨叫，好多邻里被吓的拉开了灯，连楼底下拉二胡的大爷都停下了手。

        “卧槽！”

        “……芭比q了。”

        何樵这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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