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次直播

裴椋敲了敲壳子，仰起脖子看着远处的钢筋高楼，沉闷有些发霉的空气将她整个人包裹着。

        半响舒平直了还捏着袋子弯曲蜷缩的手指关节，又回过去打开老破光脑，定定盯了那条垃圾短信几秒，那双漆黑的瞳孔看起来更冷静。

        在诞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她就考虑了一遍可实行性，原身的身份存在问题，在加上裴椋不具备这句身体的记忆，不能够太张扬也不能够常活动，单单是这一步已经筛掉了太多工作，直播反而是她当前的最优选择。

        而且从事回老本行也拥有绝对优势。

        念头翻搅着徘徊不断，最后裴椋还是认真的根据自己现在的预算想了想，转了路线去一旁的废品回收站挑挑练练了几块木头。

        现在的预算还不足以叫她挥霍，如果要直播，只能从材料最简单的的榫卯结构开始。

        “这些一共多少？”她弯身在一堆东西里把自己要的木头挑出来，又捡了一把虽然有些锈迹但用起来还算顺手的切割刀摆到跟前去，口气平常的询问道。

        “二十。”

        废品站点的老板看她一眼，随口说了个数。

        裴椋这几天不是没了解过这里的物价，自然清楚这点木料不值这价格，“这价格有点贵了，老板你们做买卖也得讲究一个可持续发展，再加个添头。”她随手挑了两把底下堆着的那堆废料里的刻刀出来，掂量在手上。

        老板顺着她动作看了一眼，见不是什么重要玩意也就挥挥手让她随意，“行行行，那堆东西早就没什么用处了，你要拿就拿去吧。”

        最后她还是带走了那几块木头和刻刀。

        回到贫民窟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裴椋花了五分钟注册信息，用了两个小时大致逛了一遍启明直播的平台了解规则。

        启明直播重点三大榜单就是热度榜，主播人气榜，新人榜。

        顺带以下有着简单的分区。

        裴椋又点开排名靠前的一些直播间进去看了看，这里的直播人数没有买数据的空间，所以显示的所有观众都是真实人数！

        而打赏的礼物主播与平台五五分成，要是等级再高一些还会有一些改合同的情况，当前来说对新人扶持力度足够大，从各方面条件来看也不错。

        外边天色已经不知不觉暗下来，光脑屏幕上的光线微微照亮她的面孔，鼻梁很高，显得弧度流畅一绝。

        视线微微聚焦在屏幕上，显得无比专注。

        裴椋收回心绪。

        她点开网页，将个人信息输入进去，在取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直接输了真名。

        直播间标题就是普普通通四个字：【榫卯结构】

        没错，裴椋打算直播的第一个起点就是榫卯结构，毕竟在前期材料工具都不足，加上成本没法支撑的情况下，以榫卯结构作为起点无疑做合适，说难并不难，但结构构件相当巧妙，

        系统的审核进度条进展缓慢。

        她也就就着侧身站起来扯了下外套里头的纯黑短袖，借着这段空隙去拎出水壶烧起热水，手指按着叉子掰开。固定住叉子的形状将调料包一口气倒进去，又加了开水。

        热气霎时间升腾。

        塑料桶里头的水汽也慢慢涌上来爬上纸盖边缘。她握着叉子把泡面和一点没完全泡开的调料粉搅拌在一块。

        香味直窜进鼻腔，裴椋低下头叉了一大口塞进嘴里。

        两三口嚼碎，又就着方便面的热汤喝了一口，热气与面香顺着喉咙直灌入食道，总算是暂时纾解了胃里的一阵阵饥饿。

        这小片空间叫她舒展不开身体，两三下吃干净后就将叉子揣桶里一起给塞进了垃圾袋，打算着等晚些时候拿出去一起扔掉，身子已经热起来不少，没有原先的冻僵情况，她才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打开光脑。

        网页后台的资料已经加载收录完，只等着确认过后进去直播了。

        裴椋点了【确认】进去，调试了半会才架好摄像头的位置。

        因为是午夜档的直播，她这里头的直播环境漆黑一片，只有一盏小台灯惨白的光线照亮着手底下的几块木头。

        裴椋没露脸，只把手的部分露出来。

        那一双手靠在边缘修长匀称，白的有些反光，隐隐可以看见血管的位置，指腹带了一点薄茧，按着木块看起来赏心悦目。

        她打开直播。

        直播间慢慢进来不少人。

        【这真的不是惊悚片的拍摄环境吗？】

        这是对拍摄环境吐槽的。

        【封面的手真的太好看了，手控完全无法抵挡。】

        这是冲着手进来的。

        【榫卯结构？这是个什么？】

        这是对标题好奇的。

        这几个问题里头裴椋也就只对提问标题的那个有点解答的心情，她用小刀削着木头的形状，“榫卯结构是非遗文化的一种，由鲁班创造出来，巧妙的地方就在于它的整个结构。”

        话音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巧妙法，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裴椋声音抬的不高，答的缓慢但也算一丝不苟，她性子一向散漫，也只有在专注于这些手工活的时候才能够静下来。

        照教她榫卯结构的师傅的话来说，就是裴椋生下来就是为了吃这碗饭的。

        可惜饭还没吃着先把自己猝死穿到了这个全然陌生的星际时代。

        都是孽缘。

        她咬着嘴里半边的芯片，动作不紧不慢，但就是这种细致消耗耐心的手工活在她手上都带着种独特的魔力。

        木头的粗糙面被小刀快狠准的找准角度切下去。

        一点点磨平几处凸起的位置。

        几块边角料和木屑洋洋洒落在桌板上。

        裴椋懒洋洋的歪了下脖子，伸直身体，吐掉芯片到一边

        进来直播间本来只是好奇一下的几个为数不多的观众在津津有味的看了十分钟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们看人削木头看了十分钟，竟然还看的挺开心？

        简直是着了魔！

        但视线偏偏移不开屏幕上的那双削着木头的手，几次的打算按下右上角的“x”号退出直播间的念头又被按下来。

        只能憋出来几句夸赞。

        【额】：这木头也削的太好了。

        另一头正在整理推荐的管理员照例点开排序，视线却恰巧瞥见底下这个平平无奇的直播，他本来正打算略过去直接在首页上推几个美食或者游戏区的直播，毕竟这都是按照观众心思来的热元素。

        闭眼选个人气高的就行了。

        至于内容怎么样就跟他们没关系了，只要反馈的数据不是那么垃圾就可以。

        但是这个每日照常的念头却第一次犹豫了下。

        因为那个奇奇怪怪的直播间。

        管理员点开后台，看见屏幕上显示一百五十一的观看人数，百分之百的存留率的数据，他却诡异的起了些好奇心思。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百分之百的存留率。”

        他忍不住对旁边的同事说了句。

        要知道星际的直播运行模式可与裴椋社会的直播模式大不相同，观看直播无法用脚本运行，所以这也代表着，每个看直播的都是真人。

        别看看裴椋直播的人不多，但一百五十几个人，播了半个小时还能够有百分之百的存留率就已经足够叫人震惊了！

        毕竟就算较火的直播撑死了都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存留率，这还只是算进去了前十分钟的数据——

        虽然说基数越大被稀释的越厉害，但就算真一百五十人的直播间能够维持百分百存留率的也屈指可数。

        同事也想到了这一块去，跟着点点头凑过来扫了一眼。

        “可不是吗？百分之百的存留率，人数还不是二十个以下的，也是神人。”他喝着营养液幽幽道。

        “对了，你午夜档的推荐排好了吗？还有十分钟就要轮替了。”

        同事好心提醒了一句。

        管理员有些心痒痒，“等等吧，让我看看这个榫卯结构的直播先。”

        “榫卯结构？那是个什么东西？”

        同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于是两个人排排坐下挤在一块点开直播，看裴椋——削木头。

        这时候裴椋已经结束了第一块的结构，可以看见削好后的成品，三角凸出，有一块区域陷进去。

        【管理员01】：为什么要削出这种形状？

        管理员看的专注，一个没忍住还是发出了提问。

        弹幕瞬间滑动起来。

        【我草？是我看错了吗？这真的是管理员？】

        【管理员也跟我们一起看直播？真的假的？】

        【看了眼主页，确认过了，货真价实的管理员大号，这个直播看的不亏，以后我也是和管理员一起看过直播的人了！】

        管理员：……

        失策，只记得自己关闭了进场提醒，却忘记发言账号了。

        裴椋全然没关注到这一出，她已经动手拿了旁边的木头，开始削第二块。

        瞥见弹幕的提问也只是平静解答道：“因为榫卯结构的特性，榫卯衔接，这个结构巧妙就巧妙在它能够不借用外力就能将严丝合缝的将木头拼在一起，而且非常牢固。”

        管理员听的一愣一愣。

        这个榫卯结构真有这么神奇？

        而且不借用外力就能够将两块木头牢固的拼凑在一起，这个说法实在有些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和他一样，直播间观众当然也有类似问题。

        【真的假的？】

        裴椋眼抬也没抬的专注削木头，只说了一句：“等做完了可以演示给你们看看。”

        她手下动作不停，修长的指骨微微屈起，按着小刀的关节刮蹭的有点微红，换了一个角度慢慢削木头。

        管理员看完了十分钟，早已经把刚开始的一点懊恼抛之脑后，甚至是恋恋不舍的还不肯退出直播间。

        同事则是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打开了自己的星网打开直播间继续看，半点视线余光都不分给身边人。

        逼的他忿忿不平的看了眼津津有味看直播的同事，又看了眼还在纠结的排推荐。

        不过好在这下也不用纠结了。

        排！

        就给这个主播排首页！

        全都跟他一起掉进来这个追更的大坑吧，他也要继续看直播去了！

        管理员悠悠微笑着甩手抛下排好的推荐位，快乐的回去点开直播间。

        午夜档的推荐位轮替的时间没多久就就到了。

        原先还在争抢人气榜位置的两个游戏区主播这会一致的关了麦，纷纷自信满满的点开首页，觉得推荐位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但叫人大跌眼镜的却是，首页的横幅推荐上竟然是一个只有一两百人气的新人主播？？

        搞什么？

        而且标题还起的这么奇奇怪怪。

        叫什么【榫卯结构】。

        这个一本正经甚至正经到有些奇怪的标题在一众【午夜放毒】【点击即看超神十杀】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蓝鸟沉默了一下：“你推的人？”

        章令无语的看了人一眼，像是在奇异她为什么会问出这个弱智问题：“你做梦呢，我有那个闲心吗？”

        既然都否认，那答案已经很明显的出来了。

        这家伙绝对是上头空降下来的关系户吧？

        两个将对方视为竞争对手主播将鼠标捏的嘎吱作响，电光石火一瞬间脑回路竟然是难得有些诡异的对接上，只不过这个标题写的实在吸引人，要不就——

        点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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