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来访

珊诺雅撇了撇嘴，看来夏狸要被厚葬了，繁启的顶尖高手，加上那位实力达到六棠的渡善……

        啧啧，虽然不希望夏狸早早退场，但凭她现在的处境，难逆此况。

        她观察了白林曦一眼，白林御主不知在想着什么，手里还拿着宣凯的挫锋者徽章。

        洛塔聚集了繁启大小世族的家主或代表，大门派的人也来撑场子，从未失手过的弑予首领，还有那位渡善……

        白林曦心中盘算完毕，将头凑向一旁，对墨玉问道：“见到卓勋了吗？”

        墨玉正准备回话。

        突然极北边一道蓝紫色光线拔地而起，直刺云端，那道遥远而细长的线，空中有些模糊，越往上越看不清。

        “光源的地方，是比极朔还远吗？”

        林町不好的预感袭来，他这句话在示意身旁的三人。

        他们瞬间会意，这道光是黑殿发出的，达到这个高度，人是绝对做不到的。

        方向也对得上，看来是黑殿最后的通牒，但好在已经准备完毕，夏狸今夜死，战争明日就可以来临。

        落星岛的人民，看不见那道冲蓝紫色的光，人们丝毫不知战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城市还在正常运转，各行业都在匆忙的工作，因为荇在工业等领域发展受限制，只有简陋的工业设施，需要大量人工维系。

        落星百姓还在原来的生活轨迹上复刻昨日。

        官员们也在各司其职，李舸在尾光核算账目，麦田的农民们在热火朝天的收割，今年是丰收之年，他们盼望在秋收后，好好享受丰年之悦。

        直冲云霄的蓝光持续了很久，繁启，风临，洛塔的人们纷纷猜测。

        有跪地许愿的，还有父母将孩子抱起来，让他们看得更仔细。

        宗教人士翻找书架上的书，想将这奇异的景象和他们的神联系在一起。

        北顾东地四城还在下雪，在通往西地和北方的山路人头济济，灾民抖落被风雪染盖的发须，抱着死去的孩子，心中在沉默的哀嚎。

        他们日夜在山与山之间穿梭，渴望早日赶到平原，他们眼中，这道冷色的光都显得温暖。

        堡礁万里无云，这道冲天蓝光，御主珊瞄看得最清楚，女儿来信说已将虹海的鬼心思告知宣凯，让风临早做准备，争取让虹海接下来的战事不那么顺利，桌子上是南边几片地区又在互相勾结的文件。

        虹海。

        肴故在和贝陵商议接下来对风临的战事，隔着窗户，两人开始讨论黑殿对洛塔众人的催促，尤其是白林曦和林町。

        他们担心如果吞掉风临岛，虹海的势力进一步扩大后，下一个二十五年该催促的就是他们了。

        贝陵想到一周前家奴禀报自己，那样东西已经由落星运往洛塔了，心中等待一个结果。

        嶙岳残破之地，杰诺卡多死后，再没组成像样的政权，他的妻子后来被奉为新的御主，但在今年年初去世了，团结的嶙岳人，如今只得靠祈天来安抚自己，渴望恢复百年前的荣光。

        破碎门派前，留守下来的老者拿着扫帚挥扫落叶，年轻人都离去了，孤独冷寂在夜中常顾，后山的坟头是被牧云或游义杀死的徒子徒孙，他们不忍去看。

        老人们不解，无错纯粹之人长埋地下，凶手却在酝酿下一场杀戮，荇武界何时变成了这股模样？

        繁启大陆各地的预征税，差不多征收完毕，百姓们看着满地不景气的庄稼，世族们还按照丰年的预计来收税，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莺歌处处是豪府，酒肉投畜皆世家。”

        一时间，看着蓝光失神的农奴眼角有泪滑下，轻轻唱起这首儿时便会的歌谣。

        “这，到底是？”

        藏雪眯着眼，想将那道光看得更清楚些。

        黎梧惊叹：“令主见过这样的景象吗？”

        晚采风没有答话，只是盯着光线缓缓向北走了几步，想起尘封于耳五十年的那句。

        “待一许流星逆归天宇，你就不用担心了，不怕，不怕”

        晚采风指着那道模糊的光，在黎梧和藏雪的疑惑中大笑出声，之后她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眼角一丝泪滴划过，她迅速抹去，两人都未察觉。

        黎梧满脸担忧，赶紧上前。

        “令主，您？”

        藏雪皱起眉头，不知她演哪出。

        晚采风双手撑着顶楼的阑珊，笑声也变为努力平复的呼吸声。

        她推开黎梧扶着她胳膊的手。

        “无碍，只是往事上头罢了，黎梧你跟我来，藏雪，我们有些事要办，失陪了。”

        “好的，你倆去吧，我正好也有些事。”

        ……

        海风瑟瑟，看来今夜要起大风。

        一老人满身血污，他从船的货仓中走出，正调整呼吸，余光扫到一旁倒地的人。

        他用船上的淡水，洗去脸上的血，再扒掉地上死人的衣服，换到自己身上。

        兆卜上岸了。

        夏狸房门被敲响，屋内众人的心被悬了起来，安河走到门口，他抬起一只手，示意侍卫做好准备。

        侍卫们埋伏在门的转角，握着刀柄时刻准备拔出。

        白桃站在夏狸身前，她们目光死死盯着门口，这期间屋内没有任何人说话。

        安河轻轻旋转把手，另一只手抵着门边，缓缓拉开一条缝。

        “夏狸，是我，卓勋。”

        透过门缝，一袭黑衣映入眼帘。

        安河看到来人，警惕地将目光转向御主。

        夏狸将头微微一点，安河缓缓打开门。

        卓勋走进屋。

        侍卫和安河死死盯住卓勋的一举一动。

        看着剑拔弩张的众人，他动作不敢放快。

        白桃心想：这是和御主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故交，苏祈夜亲封的督军？可他现在是白林曦的属下，是落星的叛徒。

        与众人眼里的杀气不同，白桃表现出的是愤怒，她年纪尚小，还没见过流血死人。

        待他进来，安河将头探出门外，确认无人后迅速关门反锁，起身挡在夏狸和白桃身前。

        压抑的氛围被夏狸打破。

        “是你新主子派你来的？来干嘛？杀我？”

        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昔日的情分。

        “白林曦不知道我来这，门口已经有人开始盯着你们了，他们没有发现我。”

        “听你这语气，是要劝我乖乖束手就擒，好向你的主子邀功？”

        “我理解你恨我，但我不愿看到你死，否则我何颜面去天上见世主。”

        闻言夏狸表情变得憎恶起来：“闭上你的嘴，你问问你自己，配提世主？”

        卓勋低下头，低叹一声。

        夏狸缓和了心情又道：“当然，各自奔命无可厚非，你，还有聆歌都不想困死在落星，繁启原本就是你们的家，说到底我恨你们在世主葬礼还没结束就走了，你更是去了白林曦那，那时候我就想把你撕了。”

        卓勋抬头盯着夏狸的眼睛，愧疚感袭来。

        安河看出卓勋此次来有别的目的，对夏狸道：“御主，此刻危机，不妨先听前辈要说什么。”

        白桃：“能说什么，好心看我们最后一面呗。”

        在夏狸的耳濡目染下，白桃对这些叛徒没有好感，她更是心疼御主，当年身边连亲近的人都没有。

        “我是来救你们的，今晚他们会下手。”

        卓勋坚定地看着夏狸，后者有一刻的恍惚。

        这个曾经把自己当亲妹对待的人，给过自己多少希望，她已经数不清了。

        但此时可不是追忆往昔的时候，她问：“怎么救我们，凭你一个人？”

        安河说道：“卓前辈有办法突破这屏障？”

        卓勋摇头：“万物庇佑现在没人可以突破。”

        安河有些失落：“突破不了这个屏障，就没有希望，只能坚守。”

        “那便坚守，我会和你组成最后一道屏章，保护你家御主到桥的对岸。”

        他指定窗外，楼前是一条路，隔着一座石桥是一片湿地园区，那上面建造了好些凉亭和长形画阁。

        安河心中是彻底绝望了，感觉这家伙是在哄自己。

        “卓勋前辈如果真心想救我们，在知道白林曦要杀我们时就会通知我们别来洛塔，您现在和他们翻脸，原谅我有些看不懂。”

        夏狸也说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好笑？”

        卓勋：“你是在酿酒后第三日来的洛塔。”

        （酿酒：此世界的节气之一，这天繁启和落星等地的百姓，家家户户都开始将丰收的一部分作物酿成酒。）

        夏狸和安河更懵了。

        “所以呢”？

        “如果你们准备在酿酒前到达这儿，我便会阻止你们，可如果是在酿酒之后的话，我便会一个人来，至于缘由，我不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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