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主上大人也会骗人

“何为天意？”

        厉封尘笑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如清风一样的随和，“天意人为，即便天有意，但人不为，天意便也是无意。”

        这句话漫星能领会是什么意思。

        但结合方才她刚刚的问题，她便听不懂了，“漫星愚钝，封尘，你说清楚些。”

        远处的浩无在赶狼群。

        厉封尘静坐一处，过了许久，“听从心意。”

        漫星心尖一抖，有些焦急的问：“倘若你……倘若你不讨厌那女子呢？”

        “那便不杀。”

        不杀……

        便会迎娶为妻么？

        厉封尘此时根本没有想太多，他自打这次离开天城，漫无目的的去寻找一个人，在这期间他才渐渐的意识到，他好像连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前半生，他每日每夜都在钻研玄学，试图在苍生有难时出手相助，其余的，从未思虑过。

        那些假设性的问题，他也没有想过。

        比如那个女子出现了，他会如何？

        倘若那个女子他心悦，又如何？

        会忤逆天城千百年来的规则，冲破束缚，去做他想做的事么？

        他不知道，也无法回答。

        便只能说听从心意。

        想着，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又落在了熟睡的女子身上。

        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随手丢在她的身上。

        漫星眼神一变，“封尘，你似乎对她不同。”

        可厉封尘依旧云淡风轻，“为夫奔袭如此之远，这份毅力也是值得钦佩的，况且她又救过你的命，人不能忘恩，不能忘本。”

        她知道的这近二十载以来，他的那张脸始终那般模样，从未有过太大的情绪显现，至少漫星没有见过。

        有时候，她也好奇，能让厉封尘都变了神色的，该是什么样的人，该是什么样的事。

        ☆

        夜太深了。

        漫星躺回去，没多久便睡着了。

        这一夜，云锦睡的一点波动都没有，太舒服了。

        除了梦见了狼嚎以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清晨一醒，她就看见太阳升了起来，一旁还有男人坐在那望着的身影。

        “你没睡？”

        身上的衣袍滑落，她低头看了看。

        不是她的。

        扫了一圈，唯有厉封尘的外衫不见了，她心有别样的情绪，将外衫还给他，“多谢主上大人。”

        厉封尘没接，依旧望着朝阳，“你看过几次朝阳？”

        “很少。”

        云锦没那个闲情逸致常常坐在外面盯着太阳升起。

        “我已经数不清我看过多少次了。”

        厉封尘笑了笑，回眸，“倘若有机会，去天城作客？那里的朝阳感觉不一样。”

        天城坐落于海上，云雾常年不散，看见的朝阳也是朦胧的，宛如一副画似的。

        “我听说天城的人都是白发。”云锦坐在草地上，抻了个懒腰。

        “嗯，是银发。”

        厉封尘继续盯着朝阳，“出来顶着一头银发过于吓人，便染了。”

        他们的前卫让云锦诧异不已。

        居然还能染发。

        “我们的眸色也不同。”厉封尘说，“是因为天城外面围着的那一片树丛，那种树陆地没有，它散发出来的气味有毒，长年累月闻着，会导致发色眸色发生变化，而天城之人寿命短也是因为它。”

        “那为何不除掉？”云锦好奇。

        “它却又是天城最好的城墙，没有接触过那里的人一靠近，一旦沾染上树木的汁液，六个时辰之内便会暴毙，所以千百年来，天城哪怕位置暴露，也没人进去过。”

        厉封尘似乎对她从不隐瞒。

        “古人还是有智慧的。”云锦感叹了句。

        他挑眉，“我没智慧？”

        云锦一愣，“有有有，您也有。”

        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闻着草地的芬芳，云锦准备早早地赶路。

        漫星与浩无也根本没有睡多久，两个人都是第一次郊外入睡，难免觉得不舒坦。

        恰好这个时候人还不多，他们便都起身上马继续前行。

        “下个城池有点大，入关麻烦，可能会逗留一些时日。”厉封尘没抓着缰绳，就那样懒洋洋的坐在马上。

        云锦低头看着地图，那个城池地图上没有标注。

        不管了，先走吧。

        城池离的也不算太远，不到晌午他们就到了。

        大老远，就有当地类似士兵一样的人靠近，手中握着一根长矛。

        “你们是何人？”

        对方说的是西域的语言，漫星与浩无都听不懂。

        然而下一刻，云锦翻身下马，语气很是客气，“中原人，路过此地，无意打扰，还请见谅。”

        “中原人？”那人打量了一眼他们，“可有文牒？”

        通关文牒么？

        云锦撇撇嘴。

        她又不去取经，哪来的那东西。

        谁承想，厉封尘却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小册子。

        那册子小到放在手心里都能握住。

        那人接过去拉开一看，旋即弯了弯腰，手捂在胸口，似乎是做了礼貌的姿势，于是让开路说了句：“客人们请。”

        云锦颇为诧异，挑眉笑着夸赞：“主上大人果然厉害。”

        不知为何，厉封尘眼角多了一抹笑，声音不大不小，“年轻时来过，柔然国君给的一本文牒，他当时说走到哪都管用，此次出城，以防会来西域，我便带着了。”

        “主上大人也喜欢游山玩水？”

        “倒也不是。”

        厉封尘骑马前行，风吹过他的发尾，将他莫名增添了几分仙气。

        直到过了城门，他轻轻侧身，小声说：“那个是我昨夜临时写的，假的。”

        云锦：“……”

        “那你的字迹……”她吃惊。

        厉封尘坐直回去，面色如常，“临摹旁人的字迹是我平日里比较热衷的爱好。”

        他的确来过西域，也拜访过各国国君，看见过他们的字迹后，多年来闲来无事便临摹着当做消遣。

        “那就更要多谢主上大人了。”云锦由衷的道谢。

        若不是有厉封尘这一手作假，她想进来怕是要废一番功夫。

        四人正大光明的走过这个城镇。

        直到来到一家看样子是客栈的门前，他们才停下。

        说是客栈，也不过是一个非常大的类似于蒙古包的那种东西。

        “让开！让开！”

        “公主殿下出行，都让开！”

        忽然间，一阵浩浩荡荡的车马从远处赶来，过往的百姓吓得四处躲避，似乎很畏惧这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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