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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恐怖仪式


这天晚上,月色朦胧,碉房旁边不易察觉地出现一个猥琐的身影。

        这个黑影非常熟悉附近的地形,利用建筑的阴影,很巧妙地避过了门口巡逻的两个护卫,在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里,黑影沿着墙壁敏捷地攀爬而上,蹑手蹑脚地钻进了碉房里。

        “哼,这个地方我土生土长了几十年,闭着眼睛都能进退自如。你们能拦得住我?”

        彭扎管家不屑一顾地看着两个护卫的背影,心里想:你们啊,就凭这点本事就想保护主人?直勾勾地站在那里,哪有个看家护院的样子!

        进入碉房之后,彭扎观察了下形势,几个侧室都黯淡无光,此时已经是子夜,大部分人应该都睡了。

        碉房正中,最大的一间厅房里却隐隐有亮光透出,彭扎贴着墙角慢慢地溜过去,在一处立柱阴影下停下了脚步,近距离观察才发现,厅堂的门窗都挂着厚实的黑布,看起来在遮盖什么东西。

        从窗户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里面有灯光透出,隐约看到屋子里面人影绰绰,似乎在进行什么仪式。

        但是站的地方有点远,视线不够好,看不清。

        彭扎警惕的观察了下周围的情景,门口的守卫被建筑挡住,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确认自己不会被发现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凑到窗前,先蹲在地上听了听动静,没听到任何异常之后,脑袋从窗户下慢慢升起来,拔出怀里的藏刀,轻轻地用刀尖把黑布挑开一道缝隙,凑上前去,一只眼睛从窗缝里偷偷地往里看。

        大厅被几盏牛油灯照的明亮如昼,在厅内一根粗大的柱子上,用锁链捆着三个人——记忆力超群的彭扎一眼就看出来,这三个人正是之前失踪的三个随从。

        令人奇怪的是,这三个人脚上带着镣铐,脖子上扣着专门惩罚奴隶的脖枷,浑身衣衫褴褛,眼神呆滞,没有了昔日耀武扬威的神采。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这番怪异的情景,看的彭扎脑袋发麻。

        突然大厅中传出一阵声响,三个僵尸一般的人疯狂地挣扎扭动起来,嘴里荷荷有声,虽然手脚都被粗大的镣铐和脖枷给困住,但锁链还是被他们挣的哗哗响。

        彭扎忙转了下头,眼神往大厅中央瞭去,这一看,差点吓得彭扎灵魂出窍。

        厅中的木桌旁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人,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正在对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忙活着什么。

        桌子上躺着的是一具皮肉脱离的尸体——正是藏民拿去进行天葬仪式的尸身。

        尸身小腿以下已经没了,上半身被用粗绳绑在案板上。

        尸身背上、大腿、胳膊上的筋肉已经被天葬师划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筋骨,还连着些筋肉皮肤。头上的头皮一大半被秃鹫啄去,露出半个白森森的颅骨,

        一个白大褂在它腹部刺了一刀,那具尸体突然扭动挣扎起来,脑袋一扭,剩下半张脸皮的眼睛正好转向了自己。

        “嗷”的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色,在碉房的上空飘荡。

        厅中的几个人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来望向外面。

        彭扎管家已经吓得尿了一裤裆,此时也不顾的掩盖踪迹,连滚带爬的往碉房门口狂奔。

        这时,大厅中的一个人手疾眼快,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手枪对着他,用藏语命令道:“不许动!”

        什么动不动的,此刻的彭扎管家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哪还管别人说什么。扯着嗓子一边嚎着一边往门口冲去。

        脑后听到“砰”地一声清脆的枪响,彭扎感觉腿上一热,好像被什么东西大力地撞击了一下,一阵剧痛袭来,当场翻滚在地上爬不起来。

        那个开枪的人走了过来,踩住彭扎的脖子,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彭扎吓得闭上了眼睛,嘴里呜哇乱叫。

        “不要打死他,这是土司的管家。”一个声音阻止了那个人。

        这时候,外面一队土司的护院也冲了过来。彭扎嗷嗷的叫声把附近的土司手下给惊动了,看到有人正拿枪对着大管家。众人一下惊住了。

        管家躺在地上哀嚎着,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身下汪汪一滩不知是血还是尿。

        这些手下毕竟还是训练有素的,看出情况的不对,纷纷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外国人。

        这个时候,碉房里的其他随从也都被惊醒了,纷纷冒了出来,手里端着奇形怪状的枪对准了护院队,双方人马互相对峙,火拼眼看在所难免。

        海因里希哈勒用德语和藏语大声喊着:“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不一会儿,拉孜土司带着一大帮人,擎着明晃晃的火把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土司看着躺在地上的管家,又惊又怒。打狗也要看主人,招呼都不打就把管家给伤成这样!

        管家躺在地上本来又惊又吓又痛,一条命已经去了七八成,看到主子来了,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也不知从哪来一股力气,两只手撑着地就爬过来了。

        一边爬,嘴里连哭带喊:“老爷,老爷,他们在举行邪恶的仪式,他们,他们是恶鬼,他们在偷我们的灵魂,他们……”

        嘴里含混不清又哭又喊,到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经历,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

        “土司老爷,我们借一步说话。”海因里希哈勒脱掉身上的白大褂,镇静地对土司说道。

        “老爷,老爷不要听他的,他要害你。”彭扎终于爬到土司跟前,两只手抱住了土司的小腿。

        “土司老爷,这边。”海因里希哈勒走向了旁边一块空地。示意手上没有武器。

        哼,老爷我人多、枪多,谅你也不敢怎样。事已至此,土司老爷仍然不相信这批有诚意的客人对自己会有什么加害之心。脚一抖甩掉彭扎,走上前去看这个哈勒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哈勒俯首在土司耳边,两个人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剩下的两拨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喘大气,手里的武器都指着对方。唯恐老爷喊一声开火,敌我双方就要血溅当场。

        很明显土司老爷这边人多势众,但是哈勒这边的人占据了有利地形,随员们有人躲在门后,有人站在二楼居高临下,从架势来看,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表情都很镇静,没有像护院队那样神色惶恐。

        手里端着的枪也很奇怪,比他们的叉子枪要短很多,两手握着正好端在胸前,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哈勒跟土司耳语了一番之后,土司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但是显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愤怒。

        他对手下挥挥手,示意把枪放下,哈勒也示意自己的随员把枪都收起来。

        哈勒对土司老爷又耳语了一番。土司老爷警惕的从洞开的大门望向厅内。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大厅里的情景,案板上躺着一个正在蠕动的残躯,柱子上锁着三个正在挣扎的“僵尸”。

        土司老爷往后退了几步,显然这番景象让土司老爷非常震惊,当下连连摇头挥手。

        原来,这个哈勒对土司老爷解释,他们的随从在深山里遇到了邪魔,沾上了污秽的东西,他们正在想办法医治,如果土司老爷给他们时间的话,他会找到对付邪魔的办法,并且帮助土司祛除邪魔,以绝后患。

        土司老爷脸色凝重,显然对这番话并不买账。

        低声对哈勒说了几句话之后,命令自己的手下退出碉房——但是围在附近,不许任何人进出。

        瞅了瞅躺在地上的彭扎,安排人先把管家抬出去救治。

        护院队的火把把碉房周围照的灯火通明,土司调来了更多的人手,把碉房围的水泄不通。

        哈勒意识到情况不妙,土司老爷真生气了,看来此地已经无法久留,当下只得安排随行人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远远看去,碉房里人影绰绰,忙忙碌碌。

        有几个随从端着枪,从碉房的窗口里冷冷地看着众人,双方仍是剑拔弩张。

        在一片紧张的氛围里,终于等到了黎明的阳光升起。

        天亮之后,洗漱完毕的土司跟被担架抬着的管家带着随从来到碉房门口——彭扎的伤势并不重,子弹从他的小腿穿了过去,是贯穿伤,没有伤着骨头。

        看来开枪的人枪法很精准,下手很有分寸。

        虽然是轻伤,但是下人清理彭扎的屎尿还是费了很大的工夫。

        哈勒也带了自己这边的几个人出现在门口,双方正式开始谈判,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土司宣布命令:

        “你们这批异教徒私自踏入神山,惹怒了神灵,因此神灵降祸于尔等,这三个不人不鬼的人就是惹怒神灵的下场。土司命令你们迅速离开这里,避免神灵发怒。”

        彭扎顿了顿又说道:“你们擅自移动我们天葬的尸身肉体,亵渎了他们的灵魂——这种行为,是对尊敬的土司老爷的极大冒犯!”

        “考虑到之前你们表达出的友谊,土司老爷不再追究你们冒犯权威和打伤我的事情——神灵会对你们做出应有的惩罚!你们中已经有人被恶灵附体,在神灵降下更大的惩罚之前,你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彭扎躺在担架上,声色俱厉的宣读完这番通告,盛气凌人的看着哈勒等人,跟昨天的狼狈形象大为不同——毕竟身后有土司老爷和护院队几百人撑腰。

        哈勒向土司老爷表达了深深的歉意,同时希望能再给点时间收拾行李、物资,好让他们安全地把被附身的人也一起带走——当然,他们会再提供给一大笔赔偿的。

        土司摇摇头,下达了死命令,“在太阳到达头顶正中以前,你们必须离开这里。”

        看来再大的诚意都无法让土司改变注意了,土司也是个很讲究原则的人。

        哈勒等人只得转身回去继续仓促地收拾东西,这一段时间来他们搜集了大量珍贵的样本和材料,要想一下全部带走也是个难事儿。

        而且现在这个情景,想让土司老爷再借几匹牲口也是不大可能了。

        他们只得把重要的东西装了几个大箱,再加上必须的粮食和水。其他随行人员能多带就多带一点。

        最终,在太阳上升在头顶以前,哈勒一行十几人赶着几匹骡马,在土司护院队的监视下离开了。

        那三个被镣铐和脖枷锁住的“随从”,被用黑口袋包起来横陈在骡马背上。

        离开土司的碉房之后,哈勒回头看看,眼神里充满不甘。

        这次探险获得了出人意料的发现,在被当地人称为“神山”的一处喜马拉雅山脉之中,他们偶然间发现了可以使人“不死”的神秘物质。

        这样的发现,肯定可以震惊世界。元首日思夜想的“神族军队”算什么,他可以帮元首组建一个“不死军团”!

        但是,他需要时间来研究这种神秘物质。

        可惜的是,在关键时刻彭扎管家突然出现,一下子破坏了他的研究计划——再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就有机会破解沙姆巴拉的秘密了,哈勒遗憾地想。

        现在得罪了土司,他们被驱逐出土司的势力范围,再也没法靠近沙姆巴拉,没法取得更多的样本了。现在手上唯一的资料,就是这三具被感染的“随从”了。

        哈勒看着前面彼得奥夫施奈特的背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火。

        他对自己的这个同伴越来越生气了,如果不是彼得奥夫施奈特开枪打伤彭扎管家的话,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可以用剩下来的宝物来赢得土司的信任,争取更多一点时间来研究沙姆巴拉。

        海因里希哈勒跟彼得奥夫施奈特之间已经不和已久,哈勒一直看不惯彼得奥夫施奈特那副高傲的贵族姿态,这家伙是普鲁士贵族,又是党卫军精英,从来没把自己这个奥地利出生的平民放在眼里——他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理论上哈勒是这次探险的队长,但是彼得奥夫施奈特却是他们这支队伍的军事长官,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命令,没办法,谁让他是希姆莱的心腹呢。

        走在队伍前列的彼得奥夫施奈特心中充满焦虑,这次探险虽然有了意外的发现,但是也复出了不少代价。

        哈勒这个探险队长让他很是头疼,不仅自作主张地把本该埋藏的宝物献给了土司一部分,而且还一意孤行,数次让队伍陷入了困境。

        这个狂热的冒险家毫无组织性和纪律性,在看到神秘物质在队员身上产生的奇异作用之后,竟然不顾后果地进行活体试验!甚至还妄图用藏民的尸体来进行器官移植!

        如果不是彭扎管家撞破他们的实验进程的话,后面发生什么事情难以预料。

        不管如何,这个具有狂热的冒险精神的家伙已经让他们的队伍偏离了既定的计划——如果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现在应该与其他的队伍汇合了。

        但是,他们现在还能完成既定的任务吗?局面,可能早就失去了掌控。

        现在,悬在队伍头上的巨大危险仍然存在,看着那三具横陈在骡马上的僵尸,彼得奥夫施奈特内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

        两天后,安排跟踪探险队的两个人回来了,这两个人是彭扎最干练的手下,彭扎命令他们秘密跟随探险队的行踪,直到他们离开土司的疆域。

        他们回来的时间比计划的早了几天,难道途中生变?

        两个手下在土司和彭扎跟前毕恭毕敬地汇报:他们一直跟着探险队行进了两天,第三天傍晚,他们远远地听到了密集的枪声。

        虽然天色渐晚,距离很远,但是两个手下视力都很好,他们远远地看见这批人竟然在互相疯狂的开火,似乎队伍产生了分歧,互相火拼起来了。

        在火拼结束之后,两个人偷偷地上前观察情况,发现地上留下了几具尸体,带头的那几个人没有看到。

        想到彭扎管家交代过,发生任何异常情况的话都要立刻赶回来汇报,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跑回来了。

        彭扎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几具尸体?那到底是几具,探险队一共二十个人,七匹马,三头骡子,六个铁皮大箱子,都去哪里了?!”

        一听彭扎管家发怒,两个人吓得战战兢兢:“天、天色已经晚了,没、没看清,只、只看到骡马倒下了好几匹,肠穿肚烂,不知道是被威力巨大的枪支打的还是被什么东西撕开的,遍地是血迹和弹壳,箱子也破了好几只,里面是些破破烂烂的石头,还有一些写着外国文字的纸……”

        彭扎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

        另外一个心眼比较活泛的连忙补充道:“我们担心,是神灵在降罪惩罚他们,不敢在那边停留太久,怕打搅神灵施法,所以立刻赶回来跟老爷汇报。”

        “恩恩,“土司老爷点头,“这些异教徒不尊敬我们的神灵,肯定是被神灵降罪了。”

        既然土司下结论了,彭扎管家也不好再追究,给两个手下使了个凶狠的眼色,两人踉踉跄跄地跑出去了。

        管家凑在土司跟前,轻轻地问:“那个碉房,怎么办?”

        自从探险队离开后,土司就派人把碉房严密地看管起来,禁止任何人进出,据卫兵说,似乎能隐隐地闻到碉房中散发出一种腐臭的腥气,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里面还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息。

        现在这些手下互相之间也在议论纷纷,有人说碉房里有外国人留下的死灵,那股腐臭的味道就是死神散发出的气息。

        有人说这些外国人在碉房里进行了某种邪恶的召唤仪式,彭扎管家看到的就是他们从地狱召唤出来的恶鬼——现在里面还有恶鬼在环绕。

        毫无疑问,这个地方已经被异教徒玷污了。

        土司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决定,不管碉房里有什么东西,一把火烧掉。天火会洗清这批人的罪恶。

        接到命令之后,彭扎命人将木柴堆在碉房外面,然后泼上大量的桐油,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一声令下,无数个点燃的火把扔了进去,碉房瞬间被熊熊大火给吞没了。

        大火一直烧了一天一夜才停息。

        可惜了,这么雄伟的一座碉房就这么没了。彭扎管家心想,小腿还在隐隐作痛。

        两天后,彭扎派出去寻找探险队尸体的队伍回来了。他们跟着之前的两个人到了探险队火拼的地方,却发现周围数里空无一人,别说尸首了,连箱子皮儿都没看到一块。

        被打断腿的两个手下以全家人的性命赌咒发誓,他们确确实实看到探险队火拼了,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

        彭扎相信,这两个人没有胆量骗他。

        那么,这些人和尸首都哪里去了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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