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货大胡子

回廊处，十几个仆役举着火把围住春九娘，眼里惊恐万分，不住害怕的后退。回廊的扶手、地上，乃至花圃里溅满了血，空气中带有浓烈铁锈气味。

        “血债血偿，三日后，我定来血洗杜府，以解我心头之恨。”

        暗夜中，春九娘黑发狂乱飞舞，立于前厅处左厢前，眼里流出黑色血泪，声音凄厉，令人毛骨悚然。

        春九娘话未落，人已飞出不见了踪影。

        只见，仆役顷刻轰然而逃，尖叫声响彻杜府上空。杜府公子，杜寅卯手里提剑，双目赤突，状若癫狂，身上找不出一星半点白日里的翩翩公子哥模样。

        绾绾眼见这番变故，神情若有所思。

        这夜，嘈杂声在杜府响了整晚，除了绾绾，无人还能够安然入眠。

        天将明未明之时，绾绾在睡梦里听得书生唤她起床。

        绾绾睁开迷离的狐狸眼，伸个懒腰后，慢吞吞踱到门口，打开房门。她懒散地瘫坐在门槛上，睡意朦胧的等着书生说明来意。

        “金吾卫来人，传昨夜在场的人过去问话。”书生两眼无神，眼下青瘀，眼圈发黑，显然折腾了一宿。

        金吾卫绾绾是知道的，专司日夜巡察，管理京师治安，不过…;…;

        她好奇的问道，“金吾卫也管鬼吗？”

        元季摇头，想到来人，他眉毛紧皱，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描述。

        绾绾被书生的模样弄的越发稀奇，她跳起身，极感兴趣的催着书生带路。

        才到大堂，就听见里头传来反反复复的高声询问。

        书生无奈摇头。

        绾绾索性撇了书生，偷偷摸摸探头观察。一见之下，不由郁闷，来人竟然是客栈里那个万分不靠谱的大胡子。

        绾绾缩回脑袋，觉得十分扫兴，怨怪的道，“傻书生，你怎么不早说是那大胡子，知道是他就不来了。”

        她越想越气，磨磨牙，扑在书生脖颈处，狠狠咬了一口。

        元季深感这狐狸无理取闹的功夫一流，他忍住痛，抬头望天，半晌，弱弱的建议，“牙酸了没，要不歇歇再咬？”

        呵~

        绾绾嗤笑出声，松口，在书生脖下三公分处留下两个小巧的牙印。

        元季手抚着伤口低头，叹息，自从遇上这狐狸，自己身上每日里伤口不断。他头一回开始懊恼不该听信圣人说的什么有恩不报非君子鬼话。

        圣人可没告诉他，向狐狸抱恩会惹的自己大伤小伤不断，一不小心可能还得搭上小命。

        元季就无声流泪。

        绾绾满意的盯着自己的杰作，认真的思考要不要在另一侧脖颈处也留个印子。

        好主意~

        她点点头头，粉舌轻舔白净的贝齿，就要行动。

        书生被绾绾虎视眈眈的目光吓着，退后一步，抵着墙壁，戒备的盯着面前的狐狸精。

        就在绾绾摆好姿势，预备恶虎扑羊之时，一道戏虐调侃的声音响起。

        “二位大清早好兴致，要演妖精打架吗？”

        大胡子申时行蹲在门口，黑眸发亮，自下而上，兴致勃勃的瞅着娇俏小姑娘，调戏文弱傻书生的戏码。

        先前听见外头有动静，申时行还以为是哪个仆役在偷窥自己办案，走出来才发现是这般活色生香的画面。

        申时行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的小姑娘竟都如此生猛了吗？怎么自己就遇不上呢？

        绾绾顺着声音低头，见大胡子色眯眯的丑样，嫌弃的冷哼。

        她转回头再看书生另一侧脖子，眼露惋惜，脆生生的道，“傻书生，走了。”

        绾绾直接无视申时行，拖着元季胳膊就要回房继续。

        元季被人撞破如此羞人的场面，只觉无颜见人，任由绾绾拖着自己离去。

        大胡子傻眼。

        这二人怎的不按常理出牌？

        他回过神，焦急的唤道，“小师傅，等等，别走啊。”

        绾绾只当大胡子是苍蝇，胡乱嗡嗡，她一心想着要把书生吃掉。可怜的书生却还不知道，自己早已被这狐狸精当成了眼里的珍馐，嘴下的盘中餐。

        大胡子着急，追上他们，对着绾绾哀求道，“小师傅，你就听我说一句，一句，成不？”

        小师傅？

        绾绾无言，他一个学道术法的叫自己一只狐狸作师傅，可见真正是术法没学到家，这点眼力都没有。

        不过…;…;

        感觉还不赖耶。

        她眼睛滴溜转上一圈，狡黠的道，“大胡子，叫了小师傅，以后可不能再改了？”

        大胡子拍着胸脯，义正言辞的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不改了。”

        呵~

        绾绾偷笑，满意的点头，笑眯了眼，非常期待大胡子知道自己身份后的反应。

        咳咳~

        元季眼见大胡子落入绾绾圈套，于心不忍，干咳两声想要出声提醒。却在绾绾警告的瞪视中将话咽了回去，只能饱含同情的盯着申时行。

        书生又转而想到，终于有人和自己作伴忍受这只狐狸荼毒了，就有点幸灾乐祸，忍不住想要偷笑。

        但又觉得实在不该有这样的念头，有违君子作风。

        他在心里哭嚎，完了，完了，自己几时竟被这只狐狸同化了。他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双手捂住眼睛，一张脸青青白白变幻个不停。

        绾绾非常满意书生的识相，觉得自己的调教非常成功。她扬着头，骄傲的如同开屏的孔雀。

        绾绾心里痛快了，决定大发慈悲，于是对着大胡子道，“有什么要说的赶紧，我还有正事要做。”

        大胡子以为自己得到了道行高深的术友的认可，心中得意，想着回去后要好好和臭老头子炫耀炫耀。

        他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衣摆，郑重道，“我已询问过，昨夜的女鬼实在厉害，三日后，不知道小师傅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呵~

        连只小鬼都对付不了。

        绾绾对大胡子的能力表示深深的唾弃，她脸上不显，红唇轻启，娇笑道，“不能。”

        嘎，大胡子笑容僵在脸上，蒙蔽自己是听错了。他重整旗鼓，学着文士的模样，弯腰作揖，“小师傅可能没听清，我说的是…;…;”

        大胡子身形魁梧笨拙，将个动作作的不伦不类。

        “不能，说一百遍都不能。”

        绾绾不耐发的打断他的话，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

        大胡子这么一说，倒提醒了书生。他联想到绾绾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恶鬼樵夫，那对付春九娘当更不在话下了。

        想起癫狂的杜寅卯，他轻扯绾绾衣角，谄媚的拍马屁道，“绾绾姑娘昨夜大显神通，叫小生好生佩服。小生相信，绾绾姑娘随便抬抬手指，就将那女鬼收拾喽。”

        大胡子不甘寂寞的凑上来，“小师傅可得让我开开眼啊。”

        元季和大胡子一唱一和，虚伪的恭维着绾绾。

        绾绾冷笑，她倒不知道，这两人一下子就变得这般默契了。

        哼~

        她甩手转身，警告两人，“不许跟上来。”

        剩下书生和大胡子两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大胡子蓦地提高嗓门大吼，“你这傻书生，怎的你一说话小师傅便生气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你这样的。”

        元季原就睡眠不足，被他吼的心火直冒。

        他伸长脖子保持风度，压着火气，冷道，“大胡子，我忍你一夜了。一个问题反反复复问上十几二十遍，成心不让人睡觉，真正叫人对你的能力刮目相看啊。”

        大胡子声音微弱，心虚道，“我那叫反复求证，不错过任何线索。”

        元季讽笑，“明明能力不足，还非说的冠冕堂皇。”

        言罢，两人互瞪着对方，谁也不肯示弱。

        半盏茶过去~

        依旧在僵持

        又一盏茶过去~

        言季两指撑开眼皮，眼眶通红。大胡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沾的满脸都是。

        …;…;

        终于，天大亮，有仆役来来往往驻足，好奇的围着他们低声转悠。

        书生和大胡子各自冷哼一声，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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